高強自從離開杭州北上山東,離開嬌妻美妾到如今兩月有餘,他是個精壯的年輕男子,又怎麼沒有需要?倘若不是一直忙碌於諸般瑣事,只怕勾欄瓦舍也去逛了。何況眼下懷中抱着的並非等閒庸脂俗粉,金蓮的姿色風情在女人中無不是萬里挑一,足可顛倒衆生的,如此投懷送抱(甭管是有意還是意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心動了,更別說是高強這麼個來自現代的人,腦子裡對於男女之防本就不似這宋代的人一樣嚴密,更加在心中早就對小說裡的潘金蓮多有幻想,此刻不顧其餘,只管向那滋潤的雙脣盡情索取。
在金蓮又是另外一種滋味,高強只不過兩個月不曾接觸過女人,而金蓮這青春美貌的女子,多年來卻一直只被武大郎享用着,與武松和西門慶都不曾真個銷魂,認真算起來的話,堪稱是“七年之癢”,此刻花前月下,有一個令她信任欽敬的男子,那懷抱是如此安穩寬厚,那吻又是如此溫柔深沉,金蓮本是個風流的人,芳心又怎會不失守?
四片脣這麼一接,滋味當真無法形容,高強固然是神魂飄蕩,金蓮更加不堪,腦海裡只略興起一點推拒的念頭,隨即身心就被洶涌而至的情潮淹沒,只顧婉轉相就,任憑高強對她的朱脣予取予求,整個身子都軟倒了。
正當二人愈發情熱,眼看不堪的當口。院子角落的黑影中忽然乒的一響,好似一塊瓦片鬆脫了滑到地上。這事本屬尋常,睡夢中的人們就算聽見了驚醒,也不過嘟囔兩句便翻身又睡,但對高強和金蓮這兩個腦子已經不作自己的主的人來說,不啻暮鼓晨鐘。
高強猛醒,暗叫不得了,這個算起來是新寡文君,又是自己兄弟武松的心上人,他大哥的未亡人。江湖上義字當先,市井中節操亦重,我怎可如此?說來也怪,剛剛還面對面好好的說話,一霎那間就擁吻在一起,這中間的轉折,着實有些鬧不清楚了。
他趕忙離開金蓮的身子,雙手輕輕扶着她站好。要待說些場面話交代了,卻找不到話說,只好沉默是金。
金蓮定了定神,卻跟沒事人一樣,盈盈向高強福了福,道聲:“夜深了,叔叔早點安歇。”而後轉身,就這麼嫋嫋婷婷地走了,那淡定的模樣,倒好似方纔是高強在和他自己的妻子溫存。金蓮不小心撞到了。
高強一陣發呆,難道剛纔在我懷裡的女人。真的就不是她?人說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遠強於男子,因此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女人,看來果然有幾分道理!
這麼一緊一鬆,高強的精神倒鬆弛了許多,對方纔自己和金蓮的相處回想了一下。自覺並沒什麼問題。而後面的局面失控,只得歸咎於金蓮的魅力太大。“我也是人麼!”心理平衡建設完成,高衙內施施然回房睡覺去了,全然忘記了,剛纔關鍵時刻制止他沒有進一步的,乃是一塊莫名其妙滑落的瓦片。
等到院中恢復平靜,牆角的黑影中忽然閃出一人,月光下見此人面容剛毅,身形沉凝,卻不是韓世忠是誰?他向着高強的房間微微笑了一下,又向金蓮的房間望了一眼,一言不發地又轉回黑影中,繼續守夜。
高強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實在是連日奔波加上勞心勞力,累的很了,再經過了與金蓮之間地小小失控,反而得到的放鬆,這一下便着實睡的舒坦℃行的許貫忠等人也知他累了,都不去叫他,只等他自己睡夠了才起。
洗漱已畢,高強神清氣爽,昨夜的種種情事宛如夢中一般,都好似變得遙遠的很了,眼下心頭第一大事,便是應奉綱一案的後續:“貫忠,速速命人前往縣衙打探,昨日那何濤與雷橫分頭拿人,可曾拿到?”
“不待衙內吩咐,貫忠這自卯時起已經派了三撥探子,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會從縣衙將消息傳回,又將四門都落了眼線,一有消息立時回報。”
身邊有這麼個得力的助手,高強也是省心,當下點頭,叫開了早飯來吃←這剛把筷子提起去夾一塊炊餅,門外一個家丁快步進來,拖長了聲音大聲道:“報~~”
“何事報來?”
“啓稟衙內,縣衙地雷橫都頭帶人回來,那白日鼠白勝人贓並獲,現在已經到了縣衙,知縣老爺用一塊二十斤重的鐵枷帶了,發付囚牢。”
原該如此,白勝這廝只是無賴漢一個,雷橫去捉是手到擒來,毫無懸念。高強聽了坐着動都不動,繼續吃他的早飯:“再探!”這句是他學的評書裡的話,眼見這家丁學探馬學的有模有樣,他也樂得扮大元帥。
“得令呃~~”家丁起身去了,在門口與另外一個家丁擦身而過,那人也是拖長了喊“報~~”
“何事報來?”
“稟衙內,本縣都頭朱仝大隊回城,現在已經進了北門,同行的尚有大批箱籠物件。”
“哦?可曾見到本縣押司宋江?”
“不曾見到!”
“再探!”
“得令呃~~”這家丁又去了。
高強和許貫忠交換個眼色,心說朱仝昨天不見人,今天這麼回來,不用問那晁蓋等人已經逃之夭夭了,只有等下去知縣衙門將案情說了,畫影圖形命各處州府追緝,自己是沒什麼事好作了。眼下吃飯皇帝大,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他剛把飯吃完,接過一塊手巾正抹臉,第三個家丁又來了:“報~”
“何事報來?”
“有昨日跟隨何濤觀察的土兵大敗而回,說道昨日他們去捉拿石碣村阮氏三雄,不料中了賊人詭計,何觀察立功心切,現已被賊人擒拿了。”
“你待怎講?!”高強吃了一驚,這纔想起在水滸傳裡讀到的,何濤遇到梁山的人,那是見一次倒黴一次,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不過眼下只是三阮,晁蓋吳用都還沒與他們匯合,這何濤竟然也應付不來,落得個作階下囚的地步,怎一個衰字了得!
“賊人捉了何觀察,欲要如何?”
“聞說要換昨日被衙內擒住的那兩個賊人。”
“再探!”
遣走了家丁,高強腦子裡連轉了幾轉,三阮身在漁村,本來是不知官兵前去捉拿的,現在卻捉住了何濤,看來是走漏了風聲,而且以三阮這打魚出身,性情又直魯的很,不像是能夠想出什麼巧計的模樣。
他這麼想着,許貫忠卻也和他想到了一處,先開口道:“衙內,照此看來,那走脫的晁蓋等人,大有可能已經與這阮氏兄弟匯合,並且其走脫之時,已經得知劉唐公孫二賊落網,多半是朱仝透的風聲。”
“哼哼,這保護傘當的可真周到,也不知晁蓋平時給了你們多少好處!”高強悻悻地想着,以往在現代時,對於這官黑勾結的事他是最氣憤的,老百姓遇到這等人可就倒了血黴,受了欺負也沒處申冤去′說他也沒抓到晁蓋等人橫行鄉里之類的小辮子,不過眼下敵愾之時,心中自然沒什麼好念頭。
想來想去,他忽然想起宋江了:“貫忠,你說晁蓋等人已經與三阮匯合,那宋江不知可曾一同?”
許貫忠沉吟道:“這卻拿不定了,宋江昨日到晁蓋莊上傳信,和他朝過相的都只是晁蓋莊上的人,現今我們手頭能指認此事的,只有劉唐和公孫二人而已。倘若宋江來個抵死不認,劉唐和公孫又翻供,我們還真拿這宋江沒辦法。”
“咦,豈有此理!”高強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那不是如果現在宋江大搖大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自己還不一定能把他怎麼樣?
“不成,我須得立刻到縣衙去,叫知縣提審劉唐和公孫二人,定了他們的案子和供詞,纔好去找宋江的麻煩。”高強說走就走,許貫忠和韓世忠等慌忙跟上,大隊出門往縣衙而去。
一路走,許貫忠又向高強道:“衙內,此刻立時提審劉唐和公孫二人,卻是要緊,否則他們若知道同夥捉了那何濤,正要設法營救他們,必定是咬緊牙關,不會再說半個字了。”
“沒錯沒錯!”人若知道了有活路走,必定會拼命掙扎一番,劉唐和公孫勝昨天在高強面前吐了口供,那一來是被高強打個措手不及,亂了方寸,二來是以爲晁蓋等人拿他們作替死鬼,叫他們外逃,結果被官差拿了,心中不忿同夥們的不講義氣,這纔開口。現在要是知道了同夥還沒有放棄自己,面前出現了一線生機,橫豎做下如此大的案子,就是老實認罪也是個死,又怎麼不搏一場?
哪知這世上的事,怕什麼來什麼。高強到了縣衙,拿起門前鼓槌,在那知聞鼓上砰砰敲響,便有皁隸出來請高強等進去,說道老爺已經升堂,正在審案。
高強大步進去,第一眼看見兩排衙役站定,中間跪着劉唐和公孫勝,並一個面色青白的無賴漢子,想來便是白日鼠白勝了,心中還有一喜;隨即第二眼看到知縣時文彬的身後,卻叫他大吃一驚:那知縣身後站着的,不是宋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