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洋再一次悠悠的轉醒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迎接餘洋的沒有陽光,沒有月亮,沒有聲響,周圍寂靜一片。
有的只有地下室之中那盞看起來隨時都會熄滅的吊燈,低矮的房頂,還有昨天被他砸成亂七八糟的物品和遠處的德國人七零八落的屍體。
餘洋有些迷茫看着周圍的環境,站起來轉悠了幾步,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熟悉是因爲周圍的一切是被自己摧毀,陌生卻是因爲斯大林格勒會如此安靜。
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拿出昨天繳獲的一塊手錶,時間是十一點多鐘,餘洋不知道這個十一點,是夜裡的十一點,還是中午。
耳朵依舊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聽不到自己站起來發出的聲響,更聽不見屋外的槍炮聲餘洋的周圍一切,都十分的安靜。
只有偶爾的一絲絲的微弱的響動,好像在提醒着餘洋,自己的耳朵,還能夠聽到聲音,沒有完全的聾,但是餘洋覺得也許這些聲音,是自己的幻聽,或者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慢慢的站在房間的中間位置,餘洋的頭頂掉落的塵土,不斷的提醒着餘洋,在他的頭頂,戰鬥還在繼續,蘇聯人和德國人,在這座城市之中進行殊死搏鬥,這座城市和的炮火併沒有停下,只不過是自己聽不見而已。
絕望的情緒籠罩在餘洋的心頭,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孤獨感籠罩在餘洋的心頭,手腕上腕錶之中提示的任務,更是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壓在自己的身上,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但是自己距離完成任務,還有很長一段路。
任務上沒有提示已經完成的部分,自己殺了多少德國人?五十?六十?
餘洋已經不記得,但是他自己知道離三百,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三十個狙擊手好像現在連五個都沒有,至於將軍更是見都沒有見過,甚至不知道德國將軍長几隻眼睛,幾張嘴巴,現在餘洋遇到的最大的軍官,就是不遠處已經變成死屍的德國少校。
餘洋的絕望,是因爲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完成任務已經成爲一個遙遠的夢想,如同天方夜譚一般,在這一天之中,餘洋有好多次已經走到地下室出口的位置,想要衝出去,想要和德國人一絕死戰。
餘洋想要發泄自己的心中的壓抑,他想要出去釋放自己,低矮的房間,封閉的空間,還有昏暗的燈光。
餘洋不願意在這個房間呆下去,這裡的一切,都讓餘洋感到厭煩,他想要陽光,想要去呼吸地下室之外的新鮮空氣。
餘洋厭倦了戰爭,連續幾天的生死盤旋,讓餘洋現在對於戰爭充滿了厭惡。
他現在想要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曬着太陽,而不是如同現在一般,如同一隻老鼠一般,躲在地下室之中。
但是每一次當餘洋準備推開鐵蓋的時候,手已經碰到了地下室入口的把手,卻又將自己的手給收了回來,螻蟻尚且貪生,餘洋也是一樣,一次一次,多次反覆。
看不見任何希望,餘洋想要解脫,但是最後一步,卻又踏不出去,當餘洋再一次的縮回了通道之中。
現在的餘洋期待陽光,但是卻又害怕面對戰場,聽力下降對於自己有多大的影響,餘洋心中十分的清楚。
情緒焦慮不安,讓餘洋現在的變得十分的暴躁,時不時的用雙手砸向身旁的牆壁,或者可以觸摸到的地方。
在發泄了一通自己的情緒之後,心情稍稍好轉的餘洋,一屁股坐在了角落之中,現在餘洋不清楚,自己能夠活多久,也許自己能夠在城市之中苟且偷生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他不知道,但是餘洋可以肯定,自己會死,如果自己的耳朵不能恢復,也許剛剛出去就會死,也許能在城市之中苟活幾天或者一個月之後再因爲任務沒有完成而死去。
註定要死,但是餘洋卻又不想死,所以他怕了,退縮了,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走出去,一次又一次的退了回來,心中渴望着一個奇蹟。
頭頂塵土掉落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餘洋知道戰場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頭頂的位置,地下室隨時都會被發現,餘洋感覺到了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脅。
從地上爬起來,餘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地圖,擋住了通道口,自己掀開一角,快速的鑽了進去,往前爬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再一次的雙手抱膝,躲藏在通道之中,不斷的消耗時間。
希望就像是通道口傳來的微弱的光亮一般,透過地圖上被餘洋抓破的小洞,傳來一點點了光亮,雖然渺茫,但是卻依舊是希望,也同樣是黑暗之中的光明。
站在地獄仰望天堂那一抹魚肚白,光明始終都在心底存留着,期盼着它的出現,餘洋也如同溺水之人,希望有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出現。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餘洋蜷縮在通道之中,屋中無歲月,餘洋沒有任何的參照物,手錶看不見,所以也沒有任何的提示,告訴他準確的時間,現在是夜裡,還是白天,只有遠處的光點和餘洋心中一點點的希望一般,隨時都會熄滅。
餓了,餘洋拿出罐頭隨意的吃上兩口,就隨意的丟棄,這玩意餘洋的揹包裡還有不少,餘洋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將每一口糧食都視若珍寶,剩下大半的罐頭,都被餘洋隨意的丟棄,累了,困了,就慢慢的閉上眼睛。
當餘洋再一次的張開眼睛,週期的一切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的東西,重複着睡前的一切,吃東西,張開眼睛發呆,接着在閉上眼睛睡覺,如此重複,一遍又一遍,時間也在不經意之間,緩慢的流逝着。
第二次張開眼睛的時間,餘洋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好像恢復了一些,好像可以聽到一些炮火聲,但是聲音很小,時隱時現,就好像有人在你耳畔低聲的說話,每當你想仔細的聽的時候,聲音卻又消失不見。
餘洋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自己現在不僅僅是耳朵出現了問題,腦子也出現了問題,居然出現了幻聽。
慢慢的從通道之中挪動到入口處,推開地圖看了一眼,地下室之中沒有任何的變化。
沒有被德國人發現,也沒有被蘇聯人發現,和之前餘洋躲進通道之中一模一樣,屋頂依舊不斷的有塵土掉落,餘洋感覺地下室的地面,也高出了一點點,天矮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