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嗖——!!!
一顆澹青色的光點在大氣中劃過一道直線,以數倍音速的急速,在漫天結晶水霧間拉出一條真空走廊,朝着帕特里克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
“什……”
但畢竟帕特里克是第二能級的雷系昇華者,他還是察覺到了這一發從自己身後襲來的特殊鍊金炮彈,甚至非常熟悉——這就是那兩枚用來偷襲歌塞大師的精銳鍊金炮彈之一!
一報還一報,這炮彈現在用在他頭上了。
他側過頭,看見在裂谷的另一端上方,歌塞大師從自己的腹部拉出一條接口,鏈接在鍊金火炮之上。
正如尹恩所想,老人的胸腹部早就不是正常的血肉之軀,而是經由過生物鍊金術改造的金屬器械。
正是這器械,令他面對帕特里克的雷光偷襲時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但也正是這內藏於體內的小型鍊金爐心,他才能在幾乎喪失昇華力量的時候,製造大量鍊金藥劑。
甚至像是現在這樣,爲鍊金模塊加速充能,在短短一個剎那,激發出這迅捷如雷的一炮!
金髮貴族想要閃避,並以環繞在自己周身的閃電雲霧去將炮彈偏移。
以他的速度和力量,他就是能做到這一點。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在與尹恩纏鬥時分神了。
機會。
淺金色的流光亮起,尹恩雙目流轉水色光暈,他找準時機,一劍刺向帕特里克心口中央,男人察覺到自己的失措,急忙舉劍一擋,但卻在鏘地一聲巨響後,雙方手中的劍都齊齊盪開,而尹恩趁勢欺身貼近。
這本來也不算是什麼,真的肉搏,帕特里克亦有自信。
但絕非是現在這種危急關頭。
更何況尹恩的舉動,並非貼身短打,而是飛身前撲,牢牢地將金髮貴族抱住,鎖定在原地。
——你在幹什麼?!
這下帕特里克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了——他只有純粹的不可思議與難以理解。
甚至不僅僅是他,就連另一側的歌塞大師和依森嘉德都睜大眼睛,發出驚呼。
——難道尹恩不要命了嗎,他想要讓兩人一起都被這發顯而易見的鍊金炮彈貫穿?!
倘若讓尹恩知道的話,他必然會嘲笑帕特里克終於理解他當時在南海上看見駕駛着以太武裝的對方不要命地襲擊歌塞大師時的感覺了。
這種舉動對於敵人和友方來說都是無法預測,令人震撼無比的。
但他是沙鎧學徒,又不是什麼會被炮彈炸死的脆皮傳承。
“我有隊友,你有什麼!”
如此開口嘲諷,雖然隊友也被尹恩的舉動震撼的說不出話,但在這瞬間,青色的鍊金炮彈的確轟碎了帕特里克倉促間構築的雷電護盾,就像是穿過一層果凍。
炮彈劃過大氣,半透明的波紋震盪半空,將周邊的熒光水晶全部都碾城碎末,而炮彈本身更是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長長深坑,攜裹着劇烈摩擦產生的刺眼火光,結結實實地撞擊在了帕特里克的腹部。
轟!
誰也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爲鍊金炮彈爆炸了。
而帕特里克與尹恩就這樣,在急速擴張的爆炸光塵中,在漫天擴散的血肉碎屑中,宛若倒飛的隕石般,重重地朝着……
蟲巢的方向砸去!
——這就是尹恩的前進路線!
“好痛!”
說是這麼說,在被鍊金炮彈轟中時,這是尹恩心中唯一的想法。
當然,其實也有‘噁心’‘暈眩’‘麻痹’‘想吐’和‘身體快散架’這樣的想法,但這些其實都是額外的附贈品。
真正一瞬間傳導全身的感知,就是從胸腹處傳來的,鑽心剔骨,貫徹天靈的痛!
痛!太痛了!
不過,能感知到痛,本身就意味着尹恩的身體足夠堅韌……一般來說,遭遇過重傷勢,人體是無法傳導出‘痛苦’的,它直接就被摧毀,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從殘存的軀體部分中反應過來。
能痛,說明這傷勢就還能接受。
還能咬牙忍住。
而與還能胡思亂想些痛不痛話題轉移注意力的尹恩不同,帕特里克可能就沒這種想法了。
因爲他被命中的背部嵴骨都已經被特製鍊金炮彈徹底轟碎,整個人的源質運轉更是直接停滯,顯而易見地昏死過去。
轟!
就在思緒的一閃間,尹恩便與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帕特里克被這發炮彈轟入蟲巢。
嘩啦啦啦,巨大的巢穴上登時多出一個大洞,蛛網裂縫以洞口爲中心輻射狀擴散。
某種角度來說,無論這一炮能不能擊敗殺死帕特里克,都能將兩人帶向蟲巢……
從這點來看,尹恩從來不覺得自己會輸。
看見這一幕,噬腦母蟲即便也同樣被以太結晶龍重創,但還是通體交替着銀藍與熒綠二色的光波,並以極高的頻率閃爍着,雖然沒絲毫聲音,但完全能看得出它在憤怒的咆孝。
但它卻始終無法回到自己的巢穴周邊,無論是以太結晶龍還是白霧主教都不可能讓他們如願。
“……幸虧沒傷到嵴椎。”
從蟲巢崩塌部分中掙扎着站起身,尹恩拄劍而立,他知道,自己這次又是靠希利亞德老師送的龍皮背心救了一命。
這龍皮背心輕柔順滑,堅韌無比,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特殊效果,但迄今爲止,尹恩沒有見過有什麼攻擊來了徹底穿透它。
既然無法穿透,力就會傳導至全身,而恰好尹恩的身體異常堅固,再加上還有帕特里克全力以赴的阻擋,所以他纔沒有被那一發鍊金炮彈同時帶走。
“還真慘啊。”
擡起頭,少年一眼就看樣不遠處破破爛爛的帕特里克的身體。
對方的胸腹部已經被打斷,下半身根本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整個人昏迷在蟲巢外殼的晶體和部分生物質中。
在進入遺蹟前就被格蘭特子爵擊潰過一次,又在祭祀地被尹恩打傷,甚至還被白霧主教消耗過的中年貴族,這下是真的被歌塞大師和依森嘉德轟出的炮彈徹底打的半死不活。
但歸根結底,還是沒有真的死。
那正好作爲預知視界的檢測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