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麗女兒身後總有驕悍的母親

忙併快樂着,就這樣過了兩年,高帥畢業了,又過了一年,杜詩雨也畢業了。

杜詩雨第一次帶着高帥見父母。

高帥拎了兩包煙,一瓶酒。

杜父去廚房中忙燒飯,杜母在客廳中與高帥閒聊。

就跟所有的中年婦女一樣,杜母也將自己保養得肥肥胖胖,身體裡充滿了霸氣、和不容反駁的威嚴。

“你是詩雨的學長,已經畢業一年了吧?”

杜母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而高帥點頭哈腰,像是一隻努力討主子歡心的京巴犬。“是啊,是啊,我先畢業的。”高帥說。

“現在哪工作?”

所有偉大的愛情都會遇到困難和阻礙,無比美麗的女兒身後總有一個無比驕悍的母親,不幸的是,這卻是通往幸福城堡的唯一途徑,高帥不得不小心翼翼伺候這頭兇猛的母獅子。

“我啊,我是在自己的公司。”

杜詩雨一聽,差點兒把剛喝下去的茶噴出來。杜母卻是眼睛一亮:“是嗎?不會是那種兩個人的皮包公司吧?”

“哪能啊阿姨,我的公司,那場面是很大的,就那什麼大樓,市裡最高的那幢,十三、十四、十五,三層樓都是我的,員工百來號呢,光給員工發工資那一個月也得好幾十萬。”

杜詩雨撲哧一笑,在一邊小聲質問高帥:“你做夢呢吧?”

高帥亦小聲回覆道:“這不是做夢,我這是夢想。

不同於女人有首飾、香水和化妝品,夢想則是男人廉價而又高貴的裝飾品,就好像西裝、領帶和皮鞋,在一個男人的自信裡缺一不可。

果然,高帥非同凡響的夢想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杜母殷勤地又給高帥倒了一杯熱茶,“那你公司資產一定不少。”

高帥道:“還行還行,這是起步階段,未來十年,不說全世界首富,中國首富是可以拼一下的。”

“中國首富?”

“不說中國首富,那杭州首富也行。”

“別忘了杭州有馬雲啊。”

“哦,馬雲啊,差點把他給忘了,哈哈哈。”

當夢想突然遭遇馬雲,這塊長相奇怪、思想獨特的頑石,突兀在西子湖畔,旅人匆匆的路途。唉,既生馬雲,何生高帥!否則高帥的牛皮也不會這麼容易就破了呀!

杜詩雨在高帥背後用力扭他,高帥只是笑了笑。杜詩雨提醒他,“別吹得那麼過分行不行。”

高帥不以爲然:“反正是吹嘛,吹一個億吹兩個億還不是一樣地吹!”

杜母耳力不好,光聽到一個億字,連忙問:“幾個億?”

杜詩雨忍不住道:“媽,你聽他瞎說,他哄你開心呢。”

杜母倒也不在乎,她看着高帥也知他有些浮誇,不過杜母還老實些,見高帥吹地這麼誇張,不是大象也有些皮毛吧,她反而覺得杜詩雨不夠坦白,好像女兒一有了男朋友,胳膊肘便向外拐了。不行,她得趁事情還沒敲定之前,好好地享受一下丈母孃的待遇不可,“我覺得這個小夥子挺好的。”杜母道。

高帥有些飄飄然了,“是啊,阿姨,那我現在向杜詩雨求婚的話,您沒意見吧?”

杜母道:“我?現在都是自由戀愛,哪兒輪到我有沒有意見。不過我一個做母親的,希望詩雨嫁地好,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是我非要勢利眼,女兒是孃的心頭肉,你阿姨是過來人------嫁給詩雨他爸就盡受苦了,要啥沒啥。你看今年的天氣這麼冷------前幾天,我在商場看見一件皮草,料子又好,款式也好,我去試試,剛合身,一看這價格,上萬呢,就沒捨得買。”

杜母這話抑揚頓挫,沒有毛病,高帥也聽出言外之意了。

杜父端菜出來,忍不住插嘴道:“詩雨她媽,你別這麼虛榮行不行。”

杜母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你個窮老頭子,你不給我買,還不興女婿給我買嗎?”又對高帥埋怨,“你看這個糟老頭子,小氣地要命!”

高帥一頭大汗,只好忍着不出聲,心裡暗暗想對策。

杜詩雨不悅道:“媽,你還真當真啊,叫高帥買,倒黴哦。”

杜母道:“你個臭丫頭,你花我老公的錢都花了幾十年了,我花一次你老公的錢,就一次還不行?”

杜詩雨替高帥着急:“高帥~你看看你,牛皮吹破了吧?”

高帥聽見杜母已經封他做了杜詩雨的“老公”,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豁出去了,“買,一定要買,過兩天就給阿姨送過來。”

不就是萬把塊嗎,捨得一年兩年吃方便麪,那也夠了。

杜母此時正在興頭上,“那不行,我擔心你買的不是我看中的那個款式,不是我喜歡的那個顏色。不如現在阿姨就陪你去,阿姨指給你看到底是哪件。”

“啊?現在?”高帥整個人都不好了,“主要是今天我車子也沒開來,萬一阿姨出去吹了冷風-------要麼還是下次------”

“那有什麼要緊,叫出租車好了。”

“這------”

“要麼,你就是吹牛皮,剛纔都是騙阿姨的。”

“當然不是啦,阿姨。”

“那麼你現在就陪阿姨去。”

杜詩雨看看爲難的高帥,“這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我不管,你自己解決。”

“好吧,走吧。”高帥只得豁出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前面讓着杜母“小心,小心。”背地裡嘟嘟噥噥,“是女人都難伺候,不分老小啊。”

杜父在深有感觸,“是啊,是啊。”

杜母回過頭來:“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阿姨,我去叫車。”

三人走進商場,煌煌的燈光亮如白晝,更兼玻璃展櫥四面折射,人在其中行走,彷彿走進了一個水晶世界,各樣的商品熠耀着各自不菲的價值。這兒簡直就是魔窟,吸走富人的金錢,吸光窮人的自尊。

高帥頓時像失去了靈魂一樣侷促不安。

杜母穿上貂皮大衣就捨不得脫了,女售貨員開了小票,杜母指着高帥:“給他!給他!”

售貨員把小票給高帥:“阿姨,你兒子可真孝順。”

“哪裡是兒子,是女婿。”

“那也是半個兒子嘛。”

高帥接過小票,算了優惠,還需一萬二,高帥心裡直發毛,強作鎮定道:“阿姨,我去結賬啊,你等我。”

高帥去商場門口打電話:“許力波,江湖救急!”

許力波蹬着自行車在冷風中,他的日子也不好過,電話裡全是風聲,“你小子,都工作一年了,還沒領到工資啊,一百兩百的說不出口,一千兩千我沒有。”

高帥道:“是啊,要一兩千我也不找你了,我要一萬二。”

“什麼,一萬二?現在什麼年月了,搶銀行都關門了,深更半夜你要一萬二,你不如找輛豪車把你撞了,估計會有人賠你喪葬費。”

這電話還沒掛呢,只見一倆寶馬呼嘯而過,高帥腦門一亮,“這主意不錯啊。”高帥尾隨寶馬車來到停車場。寶馬倒車時,高帥由於過度激動,大老遠就摔了一跤,車主搖下窗來大罵:“怎麼的,在這兒還想碰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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