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毫無章法的愛情

從此,高帥成了一個沒有腦子的稻草人,只不過,高帥的身體不是由稻草綁成的,而是由一個又一個“杜詩雨”的名字拼湊成的,甚至他躺在病牀上的日子,也是由一個又一個“杜詩雨”的名字組成的。不信你聽,高帥嘴中唸唸有詞,如唸咒語,每一聲都是“杜詩雨”。除此之外,高帥沒有痛覺,聽覺也十分遲鈍,室友跟他說話,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可能因爲稻草人的耳朵是畫的緣故,眼睛直勾勾不會看人,光會傻笑。

兩個禮拜後。醫生終於允許高帥可以下牀走路了。

這時候,桂花都謝了,仲秋的涼風像一隻失魂落魄的流浪狗,步履匆匆,四處嗅着尋找它那帶着獨特氣味的主人,把一地枯乾的桂花碎末掃過來掃過去。

高帥左腿打着石膏,在校園裡一拐一跳地走,四處尋找,終於在食堂門口碰到了朝思暮想的杜詩雨。和杜詩雨同行的還有高帥不能喜歡的、極度討厭的陳雲燕。無奈紅花身邊總有一兩張綠葉粘着,美女身邊難免有一兩個不太匹配的閨蜜,這閨蜜甚至比男朋友還不知廉恥,跟女神如此親暱地手牽手走在一起,這真讓人崩潰!所以說,高帥實際上是嫉妒陳雲燕!

“詩雨學妹,吃飯啊?”高帥腆着臉湊過去。

陳雲燕戒備地拉開杜詩雨,離高帥遠一些。

高帥跟着兩人進了食堂。

正是中飯時間,食堂里人潮蜂擁。高帥自告奮勇地道:“兩位在這裡等着,我去替你打飯。”高帥臨行不忘給杜詩雨閃閃眼。

陳雲燕看見了,不滿地對杜詩雨道:“你看他,真噁心。”

高帥擠進人羣,爲了加快打飯速度,顯擺自己能幹,給杜詩雨留下好印象,高帥隨便找個隊伍就插進去。

後面的女生不滿地道:“哎,同學,你怎麼插隊啊?”

“這個嘛。”高帥搔搔頭皮,“很簡單,你只要隨便找個位置,然後往中間站進去就可以了。”

女生氣憤地道:“我是說,你憑什麼插隊?不許插隊!”

高帥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位女同學,請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女生莫名其妙:“我有沒有男朋友,管你什麼事!”

這個問題甚是荒誕,旁邊的同學都鬨笑起來:“他想做你男朋友吧,哈哈。”

女生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要你做我男朋友!你這個人這麼沒有公德心的。”

“這麼說你是沒有男朋友了?”高帥見她板着個臉,這算是默認了吧,他放肆道, “沒有男朋友,你還敢這麼囂張!看我不削死你!”果然裝模作樣要打那女生,女生怏怏不樂地讓到一邊。

高帥終於擠到窗口,對打飯大媽道:“阿姨,給我一份紅燒排骨、辣子雞丁、青椒肉絲、黃豆燜鴨塊、燒萵筍、炒四季豆、肉沫茄子、冬瓜湯、家常豆腐-------哦,對了,還要一個糖醋白菜、水蒸蛋,還要------”

打飯大媽不耐煩了,“說完了嗎?”

“差不多了------還要一個回鍋肉------那就這些吧,快一點。”高帥喜滋滋地在臺面上扣着手指。

打飯大媽直接越過他:“好了,下一位。後面的女同學,要打什麼?”

“爲什麼?”這下高富帥想不明白了,“輪到我了呀!”

女生正恨高帥插隊,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打飯大媽,居然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俠士,馬上樂顛顛地擠上來:“要個炒青菜,一份辣子肉丁,一兩飯,謝謝大姐。”

哎喲,看她得瑟的,叫着打飯大媽曰“姐”,口氣那麼甜,高帥雞皮疙瘩也要起來了。

高帥又着急又生氣:“爲什麼!憑什麼呀這是!”

打飯大媽給女生打了菜,冷冷地看了高帥一眼:“就憑我有老公!”

“啊?”高帥瞬間碉堡了,等他略略回神過來,上下打量了大媽一眼,不禁嘆道:“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奇蹟,像你這樣矮矮胖胖長相一般,居然也能嫁地出去,到底是你男人瞎呢,還是你男人窮呢,還是你男人------如此飢不擇食!”

打飯大媽沉了臉,“別人都很飢渴,看樣子你是已經吃飽了,下一位!”

女生拿了飯菜,臨行不忘幸災樂禍地朝高帥做個鬼臉。

高帥強壓怒火,又極度不甘心,仍去對打飯大媽說話,“不知你老公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在哪裡上班,離這裡遠不遠啊,矮不矮,胖不胖?幾斤幾兩?”正嘮裡嘮叨地說着,只見後面轉過一個彪形大漢,一身的肥肉,如狼似虎,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顯然這個壯漢就是大媽的老公。高帥一身冷汗,不及理論,拔腿就跑,忘記了左腿有石膏,踉踉蹌蹌差點兒摔倒。

雖然對愛情風聞已久,也醞釀多時,然到了真正面對時,高帥仍像一個頑童突然闖入成人世界,一切都手忙腳亂,毫無章法,極其糟糕。

高帥在隊伍裡鑽來鑽去,四處碰壁,好不容易打了一大堆的菜,已過了中飯的時間,吃飯的人羣都散了,食堂也空落了好多。

高帥找到杜詩雨,杜詩雨早已經吃過了。

陳雲燕笑高帥:“打了這麼多菜,小心高帥吃成胖豬。”

高帥厚着臉皮央求杜詩雨:“多少再吃點兒唄。”

杜詩雨禮貌地拒絕:“下次吧,下次。”

“下次?好啊。”高帥大喜,“那就是晚飯了,挺好,我在這裡等你,不見不散。”

杜詩雨爲難地道:“我說的下次意思是------”

“意思是下個午飯。”高帥就好像一支急不可耐的箭,架在拉得滿弓的弦上,面對靶心一粒殷紅之脣,內心早已惑亂,哪裡還能體會到杜詩雨的言外之意是什麼。高帥自說自話道,“明白明白,那麼明天中午我在這兒等你,不見不散。”

“不,我的意思是,”杜詩雨有些小害羞,說話吞吞吐吐,“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高帥學長。”

“哦,是嗎?”高帥悵然若失,但瞬間又活過來,“你放心,我是不會跟你搶的。不過,如果我可能會跟他搶,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你會嗎?-------”高帥話還沒有說完,杜詩雨和陳雲燕就走了,高帥在她身後大喊:“下個午飯,不見不散啊”

高帥從此愛上了食堂,整天在食堂裡轉悠。

但這之後,高帥有好幾天沒有看到杜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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