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一場虛驚,卻讓舒沫加了十二萬分地小心,本打算訓練前再去停放滑翔機的倉庫裡轉一圈,也忍住了。
好容易等到八點,帶着銀杏到訓練場,才發現和五十名學員都已提早到達,就連昨夜喝得爛醉如泥的赫連駿馳到了,只等她一人了。
她不禁啞然失笑,暗嘲謹慎過頭。
“今日開始練習負重飛行,會從五十斤開始,慢慢往上增加到二百斤。另外,爲適應戰時需要,我們不止要在平地起飛,在陡坡,甚至懸崖邊也能順利起飛。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五十名學員熱血沸騰,齊聲吶喊。
“但是,”舒沫頓了頓,道:“陡坡和懸崖邊因爲風力較大,起飛時有一定的風險。主要是施救困難,一旦墜機,就有生命危險,大家怕不怕?”
“不怕!”又是一陣山呼海嘯地吼聲。
“很好~”舒沫微微一笑:“我爲大家挑選的訓練地點,就是白果崖。”
“白果崖?”赫連駿馳一驚,出聲詢問:“今天是負重飛行第一天,就從白果崖開始,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你擔心什麼?”舒沫冷眼斜睨着他:“就算要死,我也是第一個。”
“開什麼玩笑?”赫連駿馳蹙着眉,叱道:“他們這一羣人的命,也抵不了你一個!”
舒沫不理他,緩緩掃了衆人一遍:“大家只要牢牢記住平時做的各種訓練,遇到強風千萬不要心慌,按着程序操作,就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白果崖位於基地的東面,崖高百餘丈,深不見底。
一輪紅日掛在山顛,遠山層層疊疊,羣山蒼茫,從山間,崖底漫涌而上的雲朵,被數十里外的博格達峰上的冰雪反射着,染上了五彩斑瀾的顏色。
簡短的幾句開場白之後,舒沫按慣例先上機給衆人做示範。
她先仔細地檢察了滑翔機的各個部位,確認這的確是她慣用的那架,而且操縱桿也換上了龔千均爲她特別製做的那一根。
她將滑翔機架在肩上,輕輕掂了掂,調整了一下機翼的角度,使機頭迎着風。
深深吸了一口氣,擡眸看了一眼夏侯宇,毅然對着懸崖跑過去,到了崖邊凌空一躍,輕盈地飛翔了起來。
“好!”衆人摒息看着這一幕,直到她安全升空,這才轟然叫好。
舒沫熟練地操縱着滑翔機,迎着上升的氣流越飛越高。
強勁的山風將機翼吹得獵獵做響,她如一片落葉,在氣流中靈活地穿梭,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見她越飛越高,赫連駿馳開始不安,提氣長嘯:“舒沫,夠了,可以下來了~”
舒沫清潤的聲音被風颳得七零八落:“風太……不能……降……啊~”
忽然一聲尖叫,滑翔機被山風吹得翻轉過來,在空中急速地翻滾着,如同天外飛落的殞石,筆直地掉到崖底!
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現場數十人嚇得目瞪口呆,竟然連驚呼都沒有。
“舒沫~”夏侯宇兩腿一軟,往後跌坐在地,額上冷汗涔涔。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她說的往下飛,是什麼意思?
原來,她是要在空中操縱滑翔機往下俯衝,眼見要撞毀的一瞬間,再拉桿上升,貼着樹林上空低飛,避過崖上衆人視線。
怪不得她信心滿滿,說赫連駿馳短時間不會察覺她已逃走。
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以爲她是意外墜機,誰想得到,她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用這麼極端玩命的法子從敵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赫連駿馳反應過來,狂呼:“不,不!!!!”
那聲音撕心裂肺,彷彿全世界的悲痛,都集中在她的喉間。
在場所有人全體不知所措。
只能呆呆地站在他身後,任那瘋狂激越的聲音,在羣山之間迴響。
“舒沫,舒沫!”赫連駿馳發了瘋似地往崖邊衝:“我來了,你不要害怕~”
崔老三死死地抱着他的腰,這鐵一般剛強的硬漢,此時也禁不住虎目蘊淚:“大王,事已至此,還請節哀順便……”
“誰說舒沫死了?”赫連駿馳驀地回過頭,神情狂亂,雙目赤紅:“她那麼聰明,怎麼這麼容易死?給我下去找,找不到她,通通別回來!立刻,馬上,快!!”
“快快快~”一羣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分頭去找繩索。
“把滑翔機給我~”夏侯宇忽地站起來,搶了一部滑翔機就走。
“這可不成,”貼身侍衛凌風駭了一跳,急忙阻止:“慧妃那麼高明的技術,都難倖免,少主千金之軀,豈可以身犯險?”
一言驚醒夢中人,赫連駿馳握緊了拳頭,大聲喝叱:“對,駕機下去找!”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裡下到崖底,用滑翔機降落,顯然是最快捷的方法。
軍令如山,衆學員縱然心有餘悸,也不敢違拗,只得架了滑翔機朝着懸崖衝。
第一個安全起飛,平穩升空,當他試圖改變方向,盤旋着向下降落時,操縱桿忽然滑出控制槽,機翼瞬間翻轉,急速朝崖底*!
衆人只見他疾如流星劃過,崖邊只餘一聲慘厲的叫聲。
“愣着做什麼,繼續!”赫連駿馳雙目暴突:“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五十個人,一個也不能降下去?”
一架接一架,連續墜了三架之後,崔老三再忍不住,跪地死諫:“大王,不能再試了!難道真要讓苦心經營的心血,盡數毀於一旦麼?”
“我不管!”赫連駿馳怒吼:“不把舒沫找出來,我讓你們通通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