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三?”薛凝霜眼尖,雖只一個照面,還是認出來人,脫口喚道。
崔老三一怔,下意識地望一眼舒沫。
舒沫暗暗叫苦。
若是旁人,既已避開了,也就算了,但薛凝霜跋扈慣了,差點被人撞倒,豈會善罷甘休?
夏候燁本來就在懷疑她通敵,偏崔老三是西涼人,還替薛凝霜辦過事。
姓薛的纔不管會不會把薛家也牽扯進去,只要能讓她陷入困境,肯定會把崔老三的身份揭穿。
鬧開了,她身後有沐國公府,自己卻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舒沫腦子裡飛快地盤算着,眼睛望着窗戶,急忙給崔老三使了個眼色。
崔老三會意,三步並做兩步,跳上桌子,穿窗而出,眨眼間消失在人潮裡。
立夏和綠柳還沒回過神,舒沫壓低了聲音喝道:“叫,叫啊~”
“叫什麼?”立夏眨巴着眼睛,滿心疑惑。
舒沫差點要暈倒:“強盜,小偷,賊……隨便什麼都好!”
“站住,本郡主有話問你!”薛凝霜見崔老三退進了雅室,想也不想,擡腳就踹。
孰料腳還沒沾到門板,女子的尖叫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強,強,強盜~~”立夏顫着嗓子,嚷得很是心虛。
“刺客,有刺客~”綠柳叫得就比她有氣勢得多了。
瑞香居騷動起來,許多人跟着鬧轟轟地亂嚷起來:“刺客,抓刺客……”
薛凝霜本欲破門而入,聽到“刺客”二字,微微一愣。 ωwш _ttκa n _¢○
只略停得片刻,十數名護衛已追了上來,把長廊堵得水泄不通:“郡主小心~”
“郡主,你沒事吧?~”丁香氣喘吁吁地擠過來。
有護衛在身邊,薛凝霜立刻又變得趾高氣揚,纖手一指:“把門撞開!”
“刺客跳窗跑了~”有人小聲提醒。
薛凝霜杏眼一瞪:“叫你撞你就撞,羅嗦什麼?”
上來幾個護衛把門踹開,一窩蜂地衝進去。
“不用怕,刺客已被本郡主打跑了~”薛凝霜在衆人的簇擁下,緩步進入,傲然地道。
雅間裡三個女子抱成一團,瑟瑟地蹲在地上發抖。
抖得最厲害的,就是舒沫。
“給凝霜郡主請安~”立夏和綠柳顫着嗓子,曲膝行禮。
“舒沫?”辯出眼前之人,薛凝霜萬分驚訝。
舒沫面色蒼白,在立夏和綠柳的扶持下,勉強在椅中坐下,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多謝郡主援手~”
“你爲何會在此?”薛凝霜杏眼一眯,眼中滿是狐疑:“又怎會,與……刺客在一起?”
崔老三是綁架她之人,按理這兩人絕不會有瓜葛。
這二人偏偏攪在了一起,還是這麼隱秘的雅間裡見面。
舒沫搖頭:“我在此用飯,他忽然跳窗而入。”
這裡是酒樓,她爲何來不得?
“哼~”薛凝霜冷笑:“你當本郡主是傻子?”
剛纔崔老三明明是欲從門裡出來,險些與她撞上才重新退了進去。
若當真是強行闖入,爲何她們不呼救,任他來去?
綠柳強持鎮定:“他手裡有刀,說是找個朋友,進錯了門。奴婢們怕傷及娘娘,不敢亂嚷~”
立夏一臉感激:“多虧了郡主出面,嚇得他落荒而逃~”
“一派胡言!”薛凝霜叱道:“本郡主又不是煞神,怎會在一個照面間,將刺客嚇跑?”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崔老三與她相識,大不了裝成陌路就好,何至見了她就跑?
“或許,”舒沫狀似不經意地插了一句:“這位刺客,認識郡主也不一定?”
薛凝霜豁然一醒,悍然道:“胡說,我怎會認識刺客?”
“奴婢剛纔,好象聽到郡主喚了誰一聲~”綠柳說着,轉頭去看立夏:“是什麼來着?”
“當時太害怕,也沒注意~”立夏配合地蹙起了眉,做思索狀:“好象是姓崔?”
丁香臉一白,失聲輕嚷:“啊~”
薛凝霜眼一橫,她立刻閉緊了嘴巴。
“對了!”綠柳一拍手,喜道:“叫什麼,崔老三!”
“崔老三~”舒沫擰眉:“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什麼崔老三,沒聽過!”薛凝霜象被人戳了一刀,驀然變色,厲聲道:“分明是你不守婦道,跑到酒樓與人私會,被人撞破,竟想污賴本郡主!”
“不守婦道,與人私會”這頂帽子實在太過嚴重,若被她扣實了,可是要死人的!
立夏和綠柳悖然變色,一個嚷:“冤枉!”
另一個叫:“絕無此事!”
舒沫卻是淡然自若:“敢問郡主,來酒樓可是私會情郎?”
“本郡主光明正大,何需私自出門?”薛凝霜一臉傲慢。
舒沫微微一笑:“郡主來就是光明正大,本妃來便是偷摸苟且,是何道理?”
“我帶了護衛隨行!”薛凝霜厲聲喝叱。
“我有婢女做伴~”舒沫不急不躁。
“她們是你貼身之人,自然與你同心~”薛凝霜大聲反駁,半步不讓。
“護衛食沐家俸祿,當然爲你保密。”舒沫針鋒相對,寸土必爭。
“舒沫,別以爲憑着一張利嘴就可以矇混過關!”薛凝霜瞪着她,胸膛劇烈起伏:“本郡主一定會查出真相!”
“本妃倒是想奉勸你一句,”舒沫冷冷地道:“月盈即虧,水滿則溢。沐國公府護不得你一世,總有一天,你會爲它所累!”
“大膽!”薛凝霜俏臉一凝,想也不想,揚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竟敢口出狂言,咒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