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

舒沫怎麼可能不動?

她手腳冰涼,嚇得連恐懼都忘了,結結巴巴地道:“我沒事,我,我縮在被子裡就好~”

夏候燁不耐煩地將下頜頂着她的發旋,冷冷地道:“不想本王做什麼,最好老實點。”

她也是個女人,害怕和軟弱都很正常,偶爾依靠一下男人會死呀?

更何況,她已嫁進睿王府,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人!

可她在他懷裡竟然連安全感都沒有,絕對是種恥辱!

舒沫猶豫片刻,認真地衡量了一下目前的狀況以及二人的力量對比,選擇老老實實地躺着,只是難掩緊張,黑暗中的輪廊顯得十分僵硬。

她聽話乖順了,夏候燁的臉卻一沉,拉得那個長。

多少女人巴不得對他投懷送抱,她竟然視他如蛇蠍,拒之於千里之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舒沫躺得全身都硬了,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那個,好象沒打雷了~”

好死不死,恰好此時又拉了道閃電。

她一嚇,條件反射地縮起了脖子。

夏候燁冷笑一聲,緊了緊手臂。

舒沫沒轍,只好繼續裝死。

許是白天實在太過辛苦,又或者是有他的體溫暖着,令她放鬆了心防,不知何時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睛,夏候燁破天荒地沒有離開,雙手枕在腦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發覺自己偎在他懷裡睡了一晚,舒沫鬧了個大紅臉,慌慌張張地坐起來,垂着眼睛左瞄右看,就是不敢瞧他。

夏候燁也不做聲,只用那對沉若寒潭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舒沫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又不好翻臉,半天吭吭哧哧憋出一句:“早~”

“八點了,不早了。”夏候燁聽了,揚起脣,莫測高深地笑了笑,從枕下摸出懷錶,按開瞥了一眼,淡淡地道。

舒沫臉騰地一下紅到脖根,訥訥地道:“王爺,不用上朝?”

“少去一次,天也不會塌。”

“哦~”舒沫訕訕地應了一句,不曉得要如何接話,只好沉默。

“舒元琛在河州時,林青山曾去府上拜訪?”頓了頓,夏候燁彷彿漫不經心地問。

“呃?”舒沫一愣,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扯到那裡去了?

“聽說還不止一次?”夏候燁再問。

“總共也不過兩三回,大概一年一次~”舒沫想了想,點頭稱是,隨即狐疑地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夏候燁沉默片刻,曲起修長的手指在*柱上輕輕敲了幾下,脣邊泛起一抹嘲諷的淺笑:“這隻~”

“誰?”舒沫一臉莫名。

他,該不會在罵舒元琛吧?

夏候燁卻不答,徑直轉了話題:“你還研究藥理?”

“呃?”舒沫眨了眨眼。

夏候燁擡起下巴,指了指擱在枕邊。

舒沫順着他的視線,一眼瞧到露在枕頭外的那本《百草奇談》。

她微微一怔,昨夜分明是收好的,誰把它拿出來的?

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學醫也不是什麼醜事,兩人住在了間屋子裡,舒沫也沒打算瞞得滴水不漏,索性大方承認:“無聊時翻一翻。”

“恐怕,不僅是無聊吧?”想起初見面時,她拿自己做試驗,夏候燁的臉色便又臭了幾分。

“我只是,不想有一天,死得莫名其妙。”舒沫想了想,決定再坦白一點。

“學了這些日子,可有建樹?”夏候燁緩了臉色,慢慢地問。

她學些醫術也有好處,以後的勝算又多了一成。

“無師自通有點難度,尚在摸索中。”舒沫搖搖頭。

夏候燁長腿一伸,下了*。

舒沫急忙跟着跳下去,撈過搭在*頭架子上的外袍殷勤地遞過去。

立夏從昨夜打雷開始,就開始緊張得睡不着,睜着眼睛熬到天亮,好容易等到房裡有響動,急急端了熱水推門而入。

夏候燁梳洗已畢,扔了一句:“缺什麼,可以跟本王說。”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話沒頭沒尾,立夏聽得茫然不解。

舒沫忍不住笑了:“多謝王爺。”

若他知道,她研究這些,一旦學有所成,將第一個對付他,不知做何感想?

夏候燁前腳離開,立夏已一臉焦心地靠過來,拉了她的手上下左右瞧個不停。

“幹嘛?”舒沫被她瞧得心浮氣燥,拂開她的手。

立夏眼裡含笑,含蓄地道:“看來,王爺對小姐是真的憐惜~”

“呸~”舒沫臉紅,啐了她一口:“他好不好,你又知道了?”

“昨夜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立夏傾身過去,故意張大了眼睛在她臉上逡巡:“小姐的氣色紅潤,倒是*好睡~”

虧她擔心了一晚,*無眠,竟是白擔心了。

“我早說過,你就喜歡瞎操心!”綠柳捧了水進來,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昨夜要不是要攔着,她只怕要衝進正房了!”

立夏臉一紅:“哪有這麼誇張?”

舒沫瞭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今日大家還是分頭行事。綠柳,你在外面跑,順便留心一下,林家有何動靜?”

夏候燁突然提及林青山,想必不是無的放矢。

雖然不見得與她有關,多留意一點總不會錯。

“哪個林家?”綠柳愣住。

“林青山。”

“林家又鬧什麼夭蛾子了?”立夏一臉緊張:“還是,他們在王爺面前亂嚼啥舌根了?”

“豈有此理!”綠柳氣紅了臉:“毀了小姐還不夠,如今見小姐嫁得好了,又想踩上一腳?”

“不是的,”舒沫急中生智,突然想起林慕雲今春要參加春試,忙道:“只是有些好奇,不知林公子是否高中?”

“小姐真是!”立夏鬆了口氣,忍不住埋怨:“林家待你這般無情,你還管他的死活做甚?”

“就是!”綠柳隨聲附和:“林公子高中了又如何?小姐知道了,也只是添堵而已!”

許媽嘆了口氣,輕聲道:“小姐既想知道,你悄悄打聽了就是,哪這麼多話?”

“就他這人品,指定高中不了~”綠柳噘了嘴,恨恨地道。

舒沫失笑:“林公子的學問,倒是頂不錯的。”

說起來,林慕雲纔是個可憐人,從頭到尾都被人算計,被人利用,臨了還得背個黑鍋。

“小姐就是心善~”立夏嘆息,服侍着她用了早餐,幾個人分頭行動。

一轉眼時間過去半個月。

許媽的兒子旺財過來,被舒沫安排到了雲之裳裡學習買賣,兩間乾果鋪也盤空了貨物,開始裝修。

千樹莊的果園裡,建起作坊,挖了污水處理池。

爲防技術泄露,索性砌了二丈多的圍牆,把那些好奇的視線全擋在高牆之外。

許媽先後找了十幾個人牙子,初選了七八十個丫頭,等舒沫定奪。

綠柳在外面奔波了半個月,倒也不負所托,真的挖了三個廚子過來。

其間,林公子果然高中榜眼。

而更驚人的是,在舊太子被廢黜流放長達數月之後,當今聖上終於立了四皇子爲太子,拜林青山爲太子太師!

一時間,林府在京城聲譽雀起,如日中天。

爲林慕雲說媒做伐的,幾乎把林府的門坎都踏破了。

大家似乎早就忘記了,數月之前,林舒二府那場被世人恥笑的聯姻。

綠柳每說起此事,必氣得柳眉倒豎,直罵老天不開眼,竟讓殲人當道。

舒沫倒是一派坦然。

回憶那日夏候燁的言語,心裡已如明鏡。

林青山既然不是真心無意權勢,心繫山野,必在前太子被廢之前,就收到了可靠的消息。

因此,纔會拒絕了與薛府的聯姻,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她。

只是不知道,林青山在這場權力交替中,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

薛凝霜本想報復林家,沒想到一番行動,無心插柳,成全了林慕雲。

“小姐,今天還出門嗎?”吃過早飯,立夏過來問。

“不了,”舒沫擦了擦嘴:“讓許媽把人都領過來,今天得把這事定下來,集中培訓幾天,就可以分到各個院子裡當差了。”

“集中培訓?”綠柳被這名詞給弄懵了。

“這許多人,誰還耐煩一個一個教?”舒沫伸了個懶腰,扔了本冊子出來:“給你三天時間,讓她們把這些都背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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