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宮宴開始之初,陸老夫人的心便懸了起來,一直都不着痕跡注意着自家孫女兒們坐的那一席,雖然彼此隔得比較遠她老人家其實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孫女兒們,但大體方向還是知道的。
等到陸明鳳上丹陛前來給徐皇后敬酒,徐皇后卻趁勢叫人傳了陸明萱上前後,陸老夫人的心又懸高了幾分,好在有驚無險,她之前在安國公太夫人面前有意“說漏嘴”說徐皇后要挑選自家一個孫女兒給定宜公主做伴讀的話到底還是起了作用,徐皇后在自家母親幾次三番的阻撓之下,到底還是放了陸明萱回去。
但陸老夫人的心並沒有因此而落回原地,跟陸明萱想的一樣,她老人家也認爲只要一刻不踏出皇宮的門,陸明萱便一刻都處在危險當中,事實也的確如此,很快陸明萱坐的那一席便傳來了騷動,之後便是宮女來回她,說上菜的宮女不慎弄髒了陸明萱的衣裳,如今高嬤嬤要帶了她更衣去,令其前來與她稟報一聲。
陸老夫人的心至此反倒落了幾分回去,在心裡冷笑,她就說徐皇后怎麼這般輕易便消停了,敢情是在這裡等着萱丫頭呢,萬幸自家老國公爺事先早識破了她的詭計,讓其他幾個丫頭也一併進了宮,徐皇后若有本事一氣將她們姐妹四個都算計了去,事後還讓定國公府有苦說不出,只能不追究此事,甚至連心裡都不存幾分芥蒂,大可動萱丫頭試試!
卻沒想到,陸明萱姐妹幾個這一去便直過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回來,大半個時辰就算是去宮門外自家的馬車上換衣裳都夠來回了,陸老夫人直覺孫女兒們出了事,再也沒法氣定神閒的與安國公太夫人等人說笑了。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有宮女小跑着上了丹陛去到寶座前附耳與徐皇后說了什麼,然後徐皇后便變了臉色,說要更衣先離開了殿中,待滿殿的人恭送完徐皇后起身後才坐定,又有宮女來到了陸老夫人身邊,行禮後附耳小聲說道:“皇后娘娘請定國公老夫人去後殿一趟。”
陸老夫人面沉如水,起身隨着那宮女去了鳳儀殿的後殿,如今的情勢也只有見到徐皇后,弄明白孫女兒們現下到底怎麼樣了,才能因時就勢的想出應對之策了。
一時去到後殿見到徐皇后,陸老夫人正要拜下,徐皇后已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滿臉羞愧的說道:“本宮實在無顏見老夫人啊,可出了那樣的事,總是本宮母子的不是,本宮說不得也只能腆着這張臉求老夫人見諒了……本宮那個孽障,前陣子便與本宮說過無意見了老夫人家的萱姑娘幾次,驚爲天人,求本宮與老夫人說,能否讓萱姑娘以滕妾的身份隨鳳丫頭一併嫁過來?本宮想着貴府願意將鳳丫頭那麼好的姑娘嫁給他已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了,他如何還能得隴望蜀,若是讓鳳丫頭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傷心了,便是老夫人與妹妹等一衆長輩知道了,也必定不會高興,本宮也是爲人父母的,也有女兒,如何不能體會老夫人與妹妹的心?便沒有答應他,並且告誡他,若再敢有非分之想,必不輕饒他,誰知道,誰知道他今日竟……”
陸老夫人將徐皇后的一番做作看在眼裡,不由攥緊了拳頭,很想喝罵對方不必演戲了,只管說重點便是,奈何對方是皇后,她就算再生氣再着急也不能以下犯上,只得強忍住了滿腔的着急與憤怒,急聲問道:“大皇子今日竟怎麼了?還請皇后娘娘明白告訴老身,那萱丫頭如今雖養在我跟前兒,家裡卻是有父有母的,她若真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與她的父母交代啊?”
徐皇后聞言,忍不住哭了起來,道:“那個孽障他今日吃醉了酒,半道上瞧見高嬤嬤帶了萱姑娘去更衣,他情難自禁之下一時昏了頭,竟將萱姑娘拉進了就近一間屋子,還將高嬤嬤等人都趕了出去鎖住了門,高嬤嬤在外面又是勸又是求的通不管用,無奈之下,只能回來回本宮……如今只怕二人……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本宮對不起老夫人與妹妹,以後可還有什麼臉面再見老夫人與妹妹啊!”
陸老夫人眼前一陣陣發黑,方纔一路走來她老人家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但終究還是抱了幾分殘存的希望的,畢竟她事先叮囑過其他三個孫女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陸明萱落單的,高嬤嬤就算在徐皇后面前再體面,說到底也只是一介下人,只要她們拿出做主子的威勢來,高嬤嬤除非用強,否則根本奈何不得她們。
誰曾想到頭來,事情還是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早知如此,先前她就該不顧體面,親自跟了萱丫頭去更衣的,如今可如何是好,難道真要讓萱丫頭給大皇子作小嗎?!
陸老夫人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自持住了情緒,淡聲向徐皇后道:“敢問皇后娘娘,老身的另外幾個孫女兒當時在哪裡,現如今又在哪裡,她們不是與萱丫頭一道更衣去了嗎?”
然饒是極力自持情緒,陸老夫人寬大衣袖下的雙手依然禁不住直髮抖,萱丫頭連十一歲都還不到,還只是一個孩子呀,大皇子竟也下得去手,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徐皇后竟還有臉說什麼‘情難自禁’,這對母子簡直頭上長瘡腳下流膿,渾身上下都壞透了,別說萱丫頭她不會給他們,連鳳丫頭的親事家去後她也定要說與老國公爺,讓老國公爺從長計議纔是!
徐皇后拿帕子掖了掖眼角,道:“當時具體是什麼情形,本宮也不是很清楚,高嬤嬤一直跟隨着老夫人家的幾位姑娘,老夫人不若聽聽她是怎麼說的?”
說完命侍立在一旁哭喪着一張老臉的高嬤嬤:“嬤嬤便與老夫人說說當時究竟是個什麼情形罷。”
高嬤嬤屈膝應了,聲音沉痛的道:“當時老奴引着幾位小姐去就近的淨房,誰知道半道上竟遇上了睦貴嬪與福婕妤,睦貴嬪瞧着像是吃醉了的樣子,福婕妤一直扶着她,二人的宮女卻是不知去向,後來睦貴嬪與福婕妤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起了口角爭執,福婕妤一氣之下便扔下睦貴嬪先離開了……睦貴嬪醉得厲害,竟將老奴派去扶她的人看做福婕妤的人,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們扶,非要點了定國公府的幾位小姐扶她,老奴說了幾位小姐是今日的客人也不管用,還說她作爲一宮主位,難道連臣下之女都使喚不得了?無奈之下,老奴只能眼睜睜看着睦貴嬪帶走了幾位陸姑娘,爲怕睦貴嬪中途生事,又多打發了幾個宮女跟着,如此一來,老奴身邊便只剩下兩個宮女了,大皇子卻帶了四五個人,一見了萱姑娘拉着便走,之後就……”
說着,“噗通”一聲跪下了,“都是老奴的錯,但憑皇后娘娘與定國公老夫人發落。”
陸老夫人彼時已快氣得暈過去了,她就說高嬤嬤一介下人,難道還敢對自家幾個孫女用強,敢情徐皇后爲了算計萱丫頭,竟還出動了一位貴嬪一位婕妤,她竟不知萱丫頭幾時重要到這個地步了,值得徐皇后母子這般大費周章!
強忍下滿腔的悲憤,陸老夫人平靜道:“不知萱丫頭這會子在哪裡?還請皇后娘娘打發個人引老身去接她,她年紀還小呢,如何經得起這樣的陣仗,總要將養個三五個月的,只怕才能恢復過來,亦有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根本恢復不過來了……老身就先帶她回去了,還請皇后娘娘開恩!”
什麼叫‘亦有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根本恢復不過來了’……徐皇后聞言,心中立時警鈴大作,難道陸老夫人竟打算棄車保帥,將陸明萱那丫頭帶回去後便讓她“暴斃”了不成?不,她決不能容忍那樣的事情發生,她雖然想陸明萱死,但她也想將定國公府徹底拉到自家母子的船上來,若陸明萱就這麼死了,他們母子今日所做的一切豈非都白費了,反倒還將定國公府得罪了個透頂?陸明萱是得死,但絕對不能是現在!
念頭閃過,徐皇后已一臉羞愧的道:“本宮能體會老夫人此刻的心情,本宮才便已說過,本宮也是有女兒的人,定宜也就比萱姑娘大一歲而已,本宮如何不能體會?但如今事情不發生也已發生了,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了,當務之急,卻是儘快拿出一個補救的法子來,將對萱姑娘的傷害降到最低。本宮才已想過了,姐姐出嫁妹妹陪滕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恪兒的情況老夫人也知道,怕是不能給萱姑娘側妃的名分,只能委屈萱姑娘做滕妾了……不過本宮可以向老夫人下保,將來……萱姑娘最少也跑不了一個主位,亦連妃位也不是不可能,還請老夫人看在本宮一片誠意的份兒上,看在恪兒待萱姑娘是一片真心的份兒上,就允了這門親事!”
不待陸老夫人答話,又道:“老夫人敢是信不過本宮的話?只這樣的事也不好白紙黑字的寫下來……這樣罷,本宮這便爲老夫人請幾位證人去,如此老夫人當能看到本宮的誠意了罷?”
徐皇后又急又快的說完,根本不給陸老夫人插話的機會,已迭聲吩咐高嬤嬤:“你立刻去東配殿將母親和大嫂、妹妹並昌國公夫人盛國公府夫人都請來,就說本宮有急事傳她們。”
高嬤嬤跟了徐皇后幾十年的人,如何不明白她的用意,立刻大聲應了一聲“是”,便一陣風般的快速離開了後殿。
徐皇后這才裝作沒看見陸老夫人臉上的陰沉一般,歉然道:“四大國公府彼此都聯絡有親,身份又尊貴,有四大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共同作證,便既可以保證消息不外泄,又能讓老夫人放心了,未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陸老夫人根本不接話,反正好話歹話都讓徐皇后一個人說盡了,她又佔了尊上的名分如今還在她的地盤上,自己如果說話有用,高嬤嬤這會子也不至於不在後殿裡了,且讓他們先蹦躂罷,就算他們有通天的手段,難道還能阻止萱丫頭回去後“羞憤自盡”不成?
很快安國公太夫人與安國公夫人、陸大夫人、賀夫人並顏夫人等四大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便到齊了,徐皇后仍是不給陸老夫人說話的機會,先就一臉沉痛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道:“如今本宮請諸位來,便是想請大家給此事做個見證,將來本宮與恪兒都必不會虧待了萱姑娘的,就有勞各位了!”
衆人一聽得這話便齊齊變了顏色,尤其是賀夫人與顏夫人,要知道她們兩家可已有三代嫡支不曾與安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的嫡支結親了,說是彼此聯絡有親,結親的不過都是些旁支罷了,早知道是這樣的事,方纔她們就該找理由推脫了不來的,如今可好,被迫捲入了這樣的秘辛事裡,將來自家還要如何獨善其身?
陸大夫人心裡其時也沒好受到哪裡去,她是約莫知道徐皇后心裡的打算,但仍然沒想到他們母子會這般着急吃相會這般難看,這不是生生在打她女兒的臉嗎,還親姨母親表哥呢,這是親姨母親表哥做得出來的事兒嗎?
惟獨安國公太夫人與徐大夫人在最初的色變後,很快恢復了常態,他們家與定國公府又不一樣,他們家作爲後族,是天然便被劃到了大皇子陣營裡的,只有大皇子好了,他們才能好,所以對定國公府也能被拉到大皇子的陣營裡,她們是絕對樂見其成的。
安國公太夫人因看了徐大夫人一眼,徐大夫人便看向陸老夫人低聲說道:“雖說發生這樣的事的確讓人很難過很痛心,但不發生也發生了,還請您老人家看在皇后娘娘一片誠心,也看在大皇子一片真心的份兒上,就不要生氣了,畢竟這樣的事一旦鬧開了,受傷害最大的還是姑娘家不是?倒不如胳膊折在袖裡,大家一起將事情圓圓滿滿的揭過去,您老人家自此又多一個孫女婿,萱姑娘自此也有了好歸宿。”
陸老夫人只恨不能一口啐在徐大夫人臉上,握緊了拳頭片刻方向徐皇后道:“這些善後的事都可以容後再說,現下老身只想將孫女兒儘快帶回去,還請皇后娘娘成全!”
徐皇后見陸老夫人都到這個地步了依然不鬆口答應讓兒子納陸明萱,不由暗怒在心,你們這些牆頭草,待將來我兒登基以後,看本宮如何收拾你們!
心之所想,面上便不自覺帶了幾分出來,淡聲向陸老夫人道:“本宮也挺擔心恪兒與萱姑娘的,既然如此,不若大家都去瞧瞧,橫豎大家都不是外人。高嬤嬤,帶路罷!”說完率先往殿外走去。
後面衆人見狀,陸老夫人不用說氣得最厲害,賀夫人與顏夫人則是越發叫苦不迭,可徐皇后已發了話,她們前者是擔心孫女兒後者是迫於情勢不能不去,只得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遂在高嬤嬤的引領下,浩浩蕩蕩抵達了先前大皇子與陸明萱待的屋外。
就見屋外倒是一派安靜祥和的樣子,只屋內現下是個什麼情形,可就沒有人知道了。
徐皇后因命高嬤嬤:“去叫門,告訴恪兒本宮和定國公老夫人、夫人並其他幾位長輩都到了,讓他速速開門迎接,再給定國公老夫人和夫人賠罪!”
高嬤嬤應了,依言上前叩了幾下門,把徐皇后的話重複了一遍,但等了半天,屋裡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徐皇后見狀不由有些急了,暗想難道我兒等了半天沒等到人來竟先離開了不成,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須知從來都是“拿賊拿贓,捉姦捉雙”,他若是膽敢壞了她的事,看她事後怎麼收拾他!
因又命高嬤嬤:“去找兩個信得過的太監來給本宮把門撞開,他以爲他犯了如此大錯,躲着不出來便可以逃過懲罰了嗎?”
高嬤嬤應聲而去,很快便帶了兩個低眉順眼的太監回來,二人合力很快便將門給撞開了,待將門撞開後,二人又低眉順眼的離開了,從頭至尾,連眼風都未曾往屋裡瞟過一下。
徐皇后大是滿意,向高嬤嬤使眼色:“你先進去看看,若是有什麼不雅的,恪兒也還罷了,萱姑娘一個姑娘家家的,這不是要她的命嗎?你且簡單替他們收拾一下再出來!”
高嬤嬤便依言走進了屋裡去,然很快屋裡便傳來了她一聲尖叫,雖短促,卻蘊含了極大的震驚與恐懼似的,聽得外面的人都是毛骨悚然。
陸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只當是陸明萱出了事,想起她年紀還那麼小,卻要被迫承受大皇子的暴行,只怕這會子早已是遍地鱗傷,甚至不知道還活着沒有……老人人的心都要碎了,當下也再顧不得其他,高一腳矮一腳的最先走進了屋裡去。
餘下衆人見她先進去了,這才相繼回過神來,忙在徐皇后的帶領下也走了進去。
就見屋裡滿地都凌亂的散落着衣裳,屋裡還飄着一股莫可名狀的怪異氣味,讓衆人禁不住都皺起了眉頭,倒是不見大皇子和陸明萱,只聽得見屏風後面有高嬤嬤壓低了但遮掩不住焦急的聲音:“大皇子,您醒醒,您快醒醒啊——”
想來二人其時都在屏風後面。
徐皇后隔着屏風問高嬤嬤道:“恪兒怎麼樣了,萱姑娘呢?本宮與大家夥兒都還等着呢,你倒是說句話啊!”
高嬤嬤有些不自然的聲音片刻之後才自屏風後面傳來:“大皇子與……萱姑娘這會子都還沒醒,而且都有些不雅觀,要不娘娘先領着衆位夫人出去,待老奴收拾好了,再出來向娘娘和衆位夫人覆命?”
若說徐皇后在過來之前心裡本來還有幾分擔憂的,在見到滿地凌亂的衣裳後,那幾分擔憂也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放鬆後的釋然,也因此她的警覺性比往常降低了不少,竟沒能聽出高嬤嬤聲音裡的不自然,反而說道:“在場的都是恪兒與萱姑娘的長輩,有什麼雅觀不雅觀的……再說不讓定國公老夫人親眼看一眼孫女兒,她老人家也不能放心不是?”
一邊說,一邊已當先繞到了屏風後面。
然後徐皇后便跟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了。
衆人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將見慣了大場面的徐皇后也嚇成這樣,心下都是又驚懼又緊張還有幾分期待,忙也繞到了屏風後面。
然後衆人便也一起驚住了。
就見屏風後面大紅花開富貴的地毯上,竟躺着兩個交頸而臥,一看便知不着寸縷,只來得及以衣裳遮住重點部位的人,——想來這還是高嬤嬤進來後瞧着不像,給二人遮上的,二人彼時都正酣睡着,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兩人其中一個是大皇子慕容恪,另一個卻不是陸明萱,而是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小太監!
也就難怪方纔高嬤嬤會嚇得發出尖叫,也就難怪方纔徐皇后會驚成那樣了,敢情她們主僕這是狐狸沒打着,反惹了一身騷……賀夫人與顏夫人不着痕跡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瞭然,又想起方纔她們一進來便覺得有幾分怪異,如今總算明白怪異在什麼地方了,那散得滿地都是的衣裳裡分明沒有一件女兒家的衣物嘛!
安國公太夫人與徐大夫人並陸大夫人婆媳母女也都驚住了,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這後宮可是皇后娘娘的地盤兒,方纔她又一直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誰知道竟被人將計就計反過來給了他們母子一記響亮的耳光都不知道,就這樣還想算計別人?
只有陸老夫人高興得都快要笑出聲來了,故作驚訝的與徐皇后道:“才皇后娘娘不是與老身說,大皇子將老身幾個孫女兒中的一個挾持進了就近的屋子,只怕這會子木已成舟了嗎,可這明顯是個小太監,不是老身的孫女兒啊,皇后娘娘爲何會那麼說呢?老身的孫女兒們都去了哪裡,不會有什麼危險罷?”
心裡則已在想着此番到底是誰救了陸明萱,幫了定國公府的大忙?回去後她定要與老國公爺好生說道一番,請老國公爺好生感激那個人纔是。
徐皇后慪得幾欲吐血,定定看了猶在地上躺着人事不省的兒子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具體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本宮也不是很清楚,全是聽高嬤嬤說的……”說着兇狠的看向高嬤嬤,厲聲喝罵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再給我細細說道一遍,若再有半句虛言,休怪本宮不念多年的情分!”卻趁衆人都不注意時,不着痕跡衝高嬤嬤使了個眼色。
高嬤嬤便“噗通”一聲跪下了,擦着額角的汗顫聲與徐皇后道:“老奴方纔所言,絕無半句虛言啊,大皇子的確在遇上萱姑娘後,將萱姑娘拖進了這間屋子,老奴在外面也的確聽到了萱姑娘的求饒聲……老奴也不知道事情究竟爲何會變成了現下這幅模樣,也許是大皇子酒醒後不忍讓萱姑娘被人詬病,所以才臨時想出了這一出李代桃僵呢?大皇子有多心儀萱姑娘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若讓萱姑娘頂着個先那什麼再娶的名聲過門到底不光彩……當時的情形並非只有老奴一個人看見,還有另外兩個宮女和大皇子的幾個貼身太監,皇后娘娘與衆位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傳了他們來一問,便可知老奴所言是真是假了。”
徐皇后眼裡就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滿意之色,然後爲難的看向陸老夫人道:“方纔高嬤嬤的話老夫人也聽到了,老夫人若是信不過她的話,本宮這便傳了其他人來再問……只是萱姑娘這會子在哪裡本宮也不知道,說不得只能等恪兒醒來後了,本宮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子這般上心,爲了那個女子竟不惜自污,倒是沒想到本宮還生了個情種呢!”
主僕二人已打定主意,今日就是要將與大皇子通姦的名聲栽到陸明萱頭上了,反正這會子兩個當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不知所蹤,還不是她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陸老夫人如何猜不到徐皇后與高嬤嬤的用意,心下又是憤恨又是惱怒,正要開口說話,冷不防就聽得外面傳來一個溫柔似水,好聽得不得了的聲音:“怎麼皇后娘娘竟在這裡,叫臣妾好找,臣妾還說要給皇后娘娘磕頭拜壽,敬幾杯薄酒聊表心意呢!”
屋內衆人忙都循聲望去,就見門口被一大羣太監宮女簇擁着的是一個她們萬萬都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刻出現的人,不是別個,竟是一身盛裝,美豔的讓人連呼吸都要停滯的羅貴妃。
她旁邊還站着一個同樣十分美貌的小姑娘,則是衆人也萬萬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刻出現的人——陸明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