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白炎爲義子?這話一出,我的眉心不禁跳了一下。
孃親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隨口說道:“阿玉,你多了一個弟弟,高不高興?”
看樣子,她是打算用道德倫理來讓我徹底死心。
白炎與藍湘雪同齡,是以,他若成了藍家的人,那麼就跟庶妹一樣,喚我爲長姐。
思及此,我心下微沉。
爹爹很是高興,這個少年長得很順眼,人品也不錯,而且還救了他的命,成爲藍家的一份子,爹爹樂見其成,當即就道:“你好好養傷的,待傷好了,就準備認親儀式吧。”
白炎頷首應下。半個月後,他身子痊癒,果真穿上爹爹給他準備的朱子深衣,鴉青色的,更襯得他清瘦如斯,修長如竹。
他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茶水,在爹爹和孃親面前下跪,呈上茶後便磕了三個頭。
輪到我時,我抓緊紅木椅上的扶手,不讓自己失態,穩定了情緒,我接過茶,聽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長姐。”
當他轉到藍湘雪面前時,我看見藍湘雪怔怔然地流下眼淚,如此安排,讓三人從此斷了念想。
“好好的哭什麼?”爹爹皺眉說道。
藍湘雪強扯開一個笑來,“我只是太高興……多了一個哥哥。”
孃親意味不明地掃了我們三人一眼,“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們要相親相愛,和睦相處,莫要……”說到這,她特意頓了一下,“做出什麼讓別人笑話的事。”
藍湘雪和白炎應了聲。
他成爲了相府的二公子之後,便換了住處。爹爹很喜愛他,將松風苑賜予了他。歲月交替,時光匆匆,他在那一住,便是半年。
年關時,大雪紛紛。
底下的丫鬟婆子說,過年下的雪越大,來年的運勢會越好。這話提醒了我,年後,我就要嫁入皇宮了。
心情一天比一天憂鬱,心中越發煩躁焦急,面上卻是越發平靜。
大年那天,太子和幾名皇子送了禮物上門。爹爹和孃親坐在大廳裡招待。笑得合不攏嘴。這婚期越近,孃親臉上的笑意也跟着多了起來。不僅如此,就連府上的下人們,對我的態度越發恭敬。
……
藍湘雪心中憤憤不平,憑什麼她藍玉生就能嫁到這世上最尊貴的人家?而她,連自己喜愛的人都不能嫁。藍湘雪想到她若是進了宮,哪天成了皇后,那時她母儀天下,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匍匐在她面前,俯首稱奴,藍湘雪恨得牙癢癢,她決不能讓她好過!
什麼太子妃皇后,做她的春秋大夢去!
藍湘雪備了些年糕砂糖,拉着三姨娘一起去城郊的姑母家。藍老爺見她們母女倆想去走親戚,很是通情達理地准許她們出門。
到了城郊,看到眼前一座矮小的房屋,一個壯碩的青年人坐在門前烤地瓜。
藍湘雪見到他,嘴角緩緩勾起,而後甜甜地喚了一聲“表哥”。
王康乍一見到這個如嬌花一樣的表妹,眼睛大亮,忙上前來招呼她們入屋。
進屋後,長輩們開始閒聊家常,王康趁機將藍湘雪帶到他的房間。
王康使勁兒地搓揉她嫩白的小手,嘴裡說:“好妹妹,哥哥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真是想念得緊,快來讓哥哥摸摸,看看哪裡瘦了哪裡長肉了。”
若是之前,藍湘雪立刻就避開他,大罵他色胚,可眼下,她竟然主動去關上房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游移摸索。
王康強忍着狂喜,嗓音壓得又低又啞,“你真願意給了哥哥?”
藍湘雪嗔了他一眼,說:“小心外面的人……”
見她半推半就的,王康早就被勾了心魂,將她打橫抱起便上了牀榻狠狠疼愛。
事後,藍湘雪裝作不經意地開口:“你可知我有個嫡姐?”
“當然知道,傳聞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京城第一美人,將來是要做皇后的。”
“哼,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藍湘雪佯怒,推開他又壓上來的強壯身軀。“你想不想見見她的風姿?”
“當然想啊!”王康幾乎是脫口而出,而後意識到什麼,趕緊搖頭說:“不不,我還是比較喜愛表妹你,什麼第一美人能比得上你嗎。”
藍湘雪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比那個強勢的嫡姐好,心情一陣舒爽。但她這次來,可是要做大事的。於是她說:“明日。她約了兩個世家小姐到茶樓聽人說書,我安排你進茶樓,讓你見一見她如何?”
王康看了她的臉色,到底是色心難藏,立即就應了“好”。
過年時,茶樓和戲社的氣氛尤爲熱鬧。
王康隔着人羣,看到那抹十分讓人驚豔的亮色,雪色肌膚,濃墨鬢髮,俊目修眉,站在人羣中,身材高挑。一身水藍色的衣裳更襯得她如冰霜般冷豔。
瞧見王康的表情,藍湘雪心裡很不舒服,無可厚非的,男人都愛美人,而藍玉生長得比她好。
“我這嫡姐,美不美?”她附在他耳邊說道。
“美!”王康癡癡地看着。
“那你想不想一親芳澤?”
“想……啊?”王康說到一半便反應過來,勉強地說,“表妹你在開什麼玩笑,她那樣的,是我能肖想的嘛?”
藍湘雪繼續引誘他,“只要你想要……倒不是什麼難事。”
看出他眼中的興奮和猶豫,藍湘雪再加了一把火,“倘若你得到她的身子,你覺得,她除了嫁給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一想到那冷豔的美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粗神經的王康霎時覺得血液都沸騰了!“好妹妹,依你看,應該怎麼做才能……”
……
我與幾位世家小姐正專注地聽着說書先生講故事,忽然聽到有人喚我。
我轉頭望去,就見到藍湘雪柔美的臉。我面色下沉,“你怎麼在此?”
她怯怯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身旁兩個姑娘,低聲說:“我想和姐姐們一起聽書。”
陸小姐和林小姐對看一眼,輕笑出聲,“這不是玉生的庶妹麼?”
“庶”字就是卡在藍湘雪心頭的一根刺,她壓住心頭的憤恨,繼續伏低做小,“三位姐姐在這乾坐着,想必是口渴了吧?湘雪方纔在路邊買了紅豆湯,現下給姐姐們嚐嚐。”
看着她那討好的笑容,我便不再刁難她,很給面子地喝了一小碗。
吃完後便坐了一會兒,不知怎的,頭忽然眩暈起來,身上的溫度節節攀升。
我起身,正想去如廁,藍湘雪適時地走了過來,滿臉擔憂地向我詢問。
“姐姐,妹妹向扶你到廂房去吧?”
我原想拒絕,可擡頭瞥見那樣高的樓梯,便應了聲。
我頭暈腦脹,進了廂房後,回頭想要吩咐藍湘雪去找我的貼身丫鬟過來。卻不想,在我回過頭去的時候,就看到她急匆匆地退出門外,而後,便聽到“咔嗒”一聲,房門上了鎖的聲音。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時,一個穿着粗布衫的壯碩男人從牀帳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