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的不歡而散,周炎賓再也沒來。
我想,他之前對我的好,大都是因爲肚子裡的孩子吧,否則按他那樣的脾性怎麼會對我溫柔耐心?可我就是不稀罕他那虛假的情意,是以不惜於他決裂。
現在,他總算對我失去了耐心,連厭惡都不屑掩飾了。
碎玉軒的幾個丫鬟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我心知,他們是覺得我不識好歹,好不容易與周炎賓的關係有所緩和,還硬生生搞砸。
當我看到他扶着徐清雪在後花園悠閒賞花,見到徐清雪面龐上盪漾着歡喜和滿足時,我頓時明白過來,那晚的安胎藥是她故意用來破壞我與周炎賓的感情的。
她自然曉得,孕期的我對她十分防備,她送來的東西我絕對不敢喝。是以她讓周炎賓送來,促使我對他發怒,從而感情急劇下降。
我冷笑,真是個蠢婦,挑撥離間算什麼?擁有一個男人的愛情算什麼?有本事,便來坐這主母之位。
這時,徐清雪恰好回眸,目光與我相撞。見我眸色清冷,她匆匆地切斷視線,拉着周炎賓就想到別處逛逛。
我勾了勾脣,既是這麼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偏要與他們“狹路相逢”。
我與丫鬟幾人緩步走近,周炎賓聽到腳步聲,不禁回過頭來,見到是我,他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妹妹今日真是好閒情,與將軍在此賞花呢,都忘了到碎玉軒給我請安了。”
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柔柔弱弱地躲在周炎賓身後,膽怯地叫了聲“姐姐”。
周炎賓立刻護着她,對我道:“她如今懷有身孕,這晨昏定省就免了。”
“倘若是小門小戶倒也罷了。但周家可是高門大戶,更是禮不可廢。而且,自古以來便是尊卑有分,夫君怎能說免禮就免禮?”
他的眉毛頓時一豎,我趕在他前面說:“若傳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怎麼笑話周家。”
他深吸口氣,扶着徐清雪就要走,我面色一冷,快步過去攔住他們。看到那朵天山雪害怕似的躲在周炎賓身後,而後露着眼睛朝我投來挑釁的一眼。
這女人……果然就愛在他面前裝柔弱!
我出手,繞過周炎賓抓住徐清雪的手腕,她受驚的大叫一聲,拼命掙脫。
周炎賓的臉色十分難看,冷喝道:“唐見玉,你要幹什麼?!”就在他要掰開我的手時,我已及時鬆手。然而,殊不知在我將將鬆開手的同時,徐清雪一個用力地掙脫,是以,在我徹底放手的時候,她朝後摔倒下去……
“周郎,我疼……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他愣住了,我清晰地看到他光潔的額上泌出了冷汗。我心底微驚,怎的這麼巧,在我準備鬆手的時候,徐清雪就摔倒了?
周炎賓立即蹲下身去,緊張地檢查她的身體,待確定她的下體沒有流出血液時,他舒了口氣。
我也跟着蹲下身去,看看她到底如何,就被一個迎面而來的耳光,扇倒在地!
臉上火辣辣地疼,疼到心肺。
我緩慢的擡頭,見到的,是他冷酷如冰霜的臉,他說:“唐見玉,你好歹毒的心腸!”
哈,我歹毒?徐清雪摔倒是因爲我麼,還有,她流產了嗎?我扯了扯嘴角,想噴他一臉口水,狠狠地質問他。可,不知爲何,小腹痛得難忍,腿間有溫熱鮮紅的血液急急地流淌而出……
我只覺得眼前發黑,想從地上爬起,卻也沒法。
我隱隱看到周炎賓驟然大變的神色,然後,他的面色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地變白。
心中是蒼涼的,眼睛酸脹得要流淚。可,我還是抑不住地想笑,一字一頓,堅定如劍,“周炎賓,你可後悔……?”
當黑暗襲來時,我忽然想,當年執意嫁給他,我是不是,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