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有這麼回事。”白子涵遲疑地說道:“不過,我沒想到他還會做出這種安排來報答我,昨晚上我手機忘記充電,沒電了。”
“你說,這怎麼好意思。”王葉澤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任何怪異的地方,順口就接着說道:“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醫生讓換病房就換了,過來才發現是這麼好的房間。我們自己跟醫生說換回到普通病房去,可是醫生說他做不了主,而且普通病房人滿爲患,我之前的牀位一騰出來就被別的病人佔了。”
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去跟對方說說,就說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一天兩天都算了,你舅舅我要住這麼久的院,一會兒欠別人人情就不好了。請他幫忙幫我們找一個普通牀位,我好搬回去。”
白子涵心想,這極有可能是賀長麟的意思,該不會這就是作爲他的女人享受的待遇吧?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很是無語。
要搬回去估計是不可能的,可是,要怎麼說服舅舅纔不會讓他生疑呢?
“我跟對方也不熟,沒想到他會這麼客氣,我先去找他說說看。”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的法子,只能用拖字訣。
一會兒要拒絕信用卡,一會兒又要拒絕vip病房,白子涵自己都覺得自己事多,別說賀長麟了。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得到,她如果去說要換回普通病房,賀長麟會有怎樣的反應、會說怎樣的話。
拒絕是不可能的,得想個什麼說辭把舅舅矇混過去。
好在每次她和她媽都會單獨說會兒話,這次更加不例外,王葉薇有很多話要對女兒說。
“你、在他們家還好吧?”王葉薇踟躕地說道。
單獨站在女兒面前,她總覺得有些擡不起頭,在把女兒推入火坑這件事上,她也用了一把力。
誰知道女兒的命就是這麼苦,嫁過去當天老公就死了。沖喜沒衝出好結果,她不用想都能知道女兒在賀家的日子不會好過。
這段時間連電話都不敢給她多打,要不是自家弟弟的病不能拖太久,她肯定也是不敢在這種時候去煩擾女兒。不過,今天看她穿得漂漂亮亮的,身上的衣服手裡拎的包一看就不便宜,賀家的大少爺還爲她弟弟換病房,所以她又不確定了。
“還成。”白子涵說道:“原本賀家的媳婦兒都不能出來上班,不過賀家的奶奶已經同意我出來上班了,你不用爲我擔心,照顧好你自己和舅舅就可以了,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王葉薇抹了一把眼淚,這個女兒一直都很堅強,大學的時候就知道去打工、去當學徒勤工儉學了。
她說道:“今天早晨,賀家大少爺的秘書過來了,說是按照大少爺的吩咐,給你舅舅換病房。原本,他們還要派一個男保姆過來,幫我一起照顧你舅舅,不過我拒絕了,我怕那個人說漏了嘴,你舅舅經不起刺激。老房子已經買回來的事我也不敢跟他說,怕他問我哪兒來的錢。”
賣女兒得來的錢,她怎麼說得出口?道歉的話之前就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現在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白子涵點了點頭,心想,果然是賀長麟,想也知道,賀家的其他人才不會管這些事。她說道:“病房是不可能換回去了,你跟舅舅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我過兩天再過來一趟,就說那位賀先生不同意換。”
王葉薇點了點頭。
離開醫院後,白子涵想了想,還是給賀長麟發了條短信過去:謝謝你幫我舅舅換病房。
賀長麟聽到手機短信鈴聲響,轉頭瞄了一眼。
這個號碼他沒存,不過已經記在腦海裡了,一看就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他伸了下手,準備像往常一樣把短信刪掉,手指到了手機上方,又停了下來,懸在那裡,他盯着短信看了幾秒之後,才把手指點了下去。
視線再次回到文件上,他想起剛纔讓人查到白竟原一家的賬戶明細,眼睛不由得一眯。那個白竟原,竟然如此貪心,難怪,白子涵會說她很窮。
……
白子涵回到賀宅,一踏進大門,管家就迎了過來,一看,就是有話要對她說。
她看着走上前來的管家,眼神閃爍了一下。管家來找她,意味着這個家裡有人要找她,或許是好事,也或許是壞事。聯想到自己昨晚上夜不歸宿,她不知道會不會是說這件事。
在管家走到她面前這段短短的時間裡,她飛快地轉動腦筋把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說辭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果然,具有一副老學究氣質的管家走上前來,一雙眼睛並沒有在她異於平日的衣着上多做停留,而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夫人,老夫人說,您回來了的話,就請您到她佛堂去一趟。”
白子涵的心裡一驚,她還以爲一回來會受到自家婆婆的質問,沒想到一上來就是老太太。
她內心忐忑地跟着管家來到佛堂。本來,她自己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可是今天管家不容她拒絕般笑眯眯地說道:“小夫人,老夫人吩咐了,讓我務必把您請到佛堂去。”
白子涵很快地皺了一下眉頭,這是……害怕自己跑了?
她頓時覺得赴這一場約有點兒像鴻門宴,走路的時候腿部都有點僵。
佛堂裡,除了老夫人,還有她婆婆之外,賀家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在。
白子涵偷偷地掃了一眼。
老夫人閉着眼睛坐在榻上,手裡拿着一百零八顆的沉香念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端莊得就像神龕上供奉的佛像似的。
大夫人常晚彤臉上淡淡的,白子涵從來都看不出她的情緒,不愧是能生出賀長麟那樣的兒子的人物,永遠都能保持一副從容的面孔。
二夫人、也就是她婆婆褚玉芹,一臉怒容地瞪着她,眼珠子的白眼仁很明顯,一看就是想興師問罪的。
至於三夫人胡美瑜,她的臉上還是帶着一如既往的譏誚表情,看上去就很尖刻,白子涵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
白子涵正要開口喊人,就被褚玉芹一個狠厲的眼神制止住了。她瞥了一眼,只有褚玉芹坐的那把長椅上還有空位,除了就是老太太的羅漢牀了。她眨了眨眼睛,看這屋子裡的情形,只能站着等老太太睜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