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目瞪口呆,覺得賀長麟剛纔說了一句很恐怖很恐怖的話。
“我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呆滯地問道:“你……就不能在他們發現之前跟我結束協議嗎?”
賀長麟抓着白子涵的手瞬間一緊,無法控制住適當的力度,幾乎快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呀……”白子涵立即發出一聲痛呼,擡起手來掰他的手指。
賀長麟卻一點兒也沒有收手的意思,剛纔白子涵說的話彷彿一把鋼針紮在他的心上。
難道說,之前感受到的都是錯覺,其實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一點兒也沒有喜歡上她?
賀長麟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否定自己的直覺。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他們明天就發現的話,你今天就要跟我撇清關係?”他陰測測地問着,每說出一個字便覺得自己的心涼了半分。
白子涵心想,賀長麟一定是遊戲還沒有玩夠呢,所以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才惹惱他了。他們一開始說的,不就是直到他說好,他們纔會結束這樣的關係麼,剛纔自己這抱怨的語氣,一定讓他感到不痛快了。
“那個……明天,不是一個假設的命題麼?”她把手輕輕地放在他捏着自己的下巴的手上,可憐兮兮地打着商量:“你弄疼我了,可不可以把手放開,我們好好坐着說話?”
“不可以。”賀長麟依然捏着她的下巴,“你要是敢單方面做出撕毀協議的事,我到時候就說是你先來勾引我的,不是我強迫你的。”
“喂!”白子涵急了,強行把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惱火地問道:“什麼時候變成我先勾引你的了?”
“不是嗎?”賀長麟看着白子涵被自己捏紅的下巴,在心裡稍微反省了一秒鐘,繼續說道:“一開始雖然是我們認錯人,但是你原本是有機會說出你不是那個酒店女的,不是嗎?”
白子涵身體一僵,賀長麟說得沒錯,她不但沒有及時澄清自己不是那個酒店女,反而還主動調戲了賀長麟。
果然,她記得清楚的細節,記憶力一向超羣的賀長麟記得更加清楚,他又說道:“你那個時候捏我的臉,還說我皮膚好,你忘了?”
白子涵心裡懊惱極了,“你日理萬機……”
“所以這種小事我可以不用去記,是吧?”賀長麟冷哼了一聲,把白子涵想要說的話主動幫她補充完整。
白子涵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問道:“你該不會打算把那盅湯的事也算在我身上吧?”
賀長麟的臉上一臉的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都幹過些什麼事的表情,“那湯的確是你熬的,你不能抵賴。”
白子涵咬了下嘴脣。
賀長麟湊到白子涵耳邊,低聲說道:“其他的事,還要我說嗎?你可不只一次主動爬……”
白子涵伸手捂住賀長麟的嘴巴,她簡直聽不下去了,在心裡把自己敲打了千萬遍——叫你喜歡上他,叫你貪圖享樂!
“好了,你不用說了。”白子涵懊惱地說道:“不管我曾經做過什麼,但是你都已經答應我了,如果暴露了,你就說是你強迫我的。你身爲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出爾反爾。”
“那是在你乖乖遵守我們定下的協議的前提下。”賀長麟說道:“那可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你也不能出爾反爾,否則,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說話不算數。”
白子涵在心裡吐了一口老血,身爲堂堂的賀家的掌權人,賀長麟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宣佈他可以說話不算數。
“你這樣說好意思麼?”她悻悻地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呢?”
賀長麟冷哼了一聲,“我教你兩個詞。”
“什麼詞?”
“隨心所欲,爲所欲爲。”
白子涵徹底驚得說不出話來,就連什麼時候被賀長麟推倒在沙發上都不知道。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賀長麟見白子涵被自己捏得發紅的下巴依然紅着,不由得伸手撫摸了一下。
白子涵還以爲他又要捏自己下巴了,嚇得瑟縮了一下。
賀長麟見狀,幾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
白子涵心想,這還真是沒完沒了啊。“你不是一直都在問問題嗎?還有什麼問題?”
“我剛纔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賀長麟提醒道。
白子涵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然後死死地皺着眉頭,把臉撇向一邊,幽幽地說道:“還能怎麼辦,有什麼後果都只能硬着頭皮受着唄。”
除此之外,哪裡還有其他辦法?
這麼多年以來,在父親拋棄她和母親之後,她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遇到了困難,指望別人來拯救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自己,如果是自己闖的禍,那更是得自己擔着,就算再困難,也得擔着——和賀長麟的糾葛,就是自己闖下的禍。
賀長麟把白子涵的臉扭轉過來,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說道:“你放心,就算真有那樣的時候,我也不會讓你吃苦。”
白子涵的心猛地一震,賀長麟剛纔這個動作,太容易讓她心慌意亂。
她正在感動的時候,賀長麟又發話了:“當然,前提是你得乖,比如和其他男人相約爬山這種事,就不要答應了。”
白子涵一懵,疑惑地問道:“你剛纔做那麼多鋪墊,難道就是爲了說這句話?”
這個男人的獨佔欲真的是很強,上次她和龔文楠一起吃飯之所以沒有被追究,一定是因爲那天恰好撞見了他和花月如的關係吧?
白子涵突然覺得,很有可能。
賀長麟說道:“前面那些不是鋪墊,那的確是我一直都在好奇的問題。當然,你也必須得和其他男人保持安全的距離。”他頓了頓,說道:“我已經查過了,樊千睿還是單身,沒有女朋友,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白子涵心裡狠狠地一突,剛纔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像是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一般。
“你什麼時候調查的?”她故作鎮定地問道:“你還要查合作伙伴的那女朋友關係?”
“我剛剛吃完飯之後打電話問的常澤瑄。”賀長麟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們不是朋友麼?如果在澤瑄那裡問不到我纔會去找別人問。”
白子涵都懵了,腦子轉得也不像平時那麼靈活。“我有個問題也很好奇。”她鬼使神差地問道。
“什麼問題?”賀長麟道。
白子涵心裡明明知道不該問,卻沒有忍住,“如果他追我,你打算怎麼辦?”問出口之後,或許是覺得自己問得太直接太曖昧了,她又補充道:“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因爲你說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似乎是覺得這樣說還不夠,她繼續補充:“我必須得先聲明,我跟他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她看着賀長麟,說道:“雖然我沒有跟你表明過我的立場和態度,不過,從我跟你訂下協議的那一刻開始,我一直都在約束自己,在我離開賀家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會讓我自己理虧的事,包括和其他男人交往這件事。”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子涵整個人突然就冷靜下來了。原本,嫁進賀家就是一個交易,和賀長麟在一起是另外一個交易,她是一個有職業操守和守信譽的人,應該要適時地讓賀家的人明白自己的這個優點。
這句話,她的確該說出來,本來,她就是這麼做的,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讓賀長麟知道呢?讓賀長麟知道、讓賀家的人知道,自己才能擁有更多的自由,特別是在現在她的身邊一直都有人跟進跟出的前提下。
賀長麟瞬間動容。
一開始,他以爲白子涵是一個輕浮的女人,可是後來,發現她不是。
她一直都很守規矩,在公司裡和同事保持距離的事也是說到做到,當然也會耍一些小聰明,在家裡也知道討好奶奶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雖然偶爾會抽瘋做出讓他恨不得打她一頓才解氣的事來,還一心想着要結束和他之間的關係、離開賀家,而且離他理想中的對象似乎背道而馳,但是,總的來說,她很好。
“如果他追你,那我和他的合作就此取消,以後,也不會和樊家合作。”
他如此說道。
白子涵莫名震驚,心動如雷。她不敢讓自己去深想這句話的意義,怕自己一去想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賀長麟俯身吻住白子涵的雙脣,他通過兩人緊貼的胸口感受到了白子涵的劇烈的心跳聲,膠着在白子涵雙脣上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不過,這還不夠,他想,這遠遠不夠,他得讓她再也不能說出“你就不能在他們發現之前跟我結束協議嗎?”這樣的話來。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名叫“愛情”的深淵裡,他要把白子涵也一起拽下去,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只能選擇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沉淪,同甘苦、共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