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岷淡淡地問道:“我只是來買畫而已,和她是什麼關係沒有必要解釋吧?”
“有必要。”龔文楠堅持說道:“因爲我是她朋友,我不會把她的畫賣給莫名其妙的人。”
許岷挑了下眉,“我需要請示一下,你稍等。”
龔文楠看着許岷走得遠遠的打電話的背影,皺了下眉頭,對方還需要請示,看來,實際上要買畫的人不是這個姓許的人。不是他的話,那又是誰?
而白子涵,顯然是知道真正要買畫的人的身份,可是她不說出來,還讓自己在開價的時候不要手軟。
龔文楠不想因爲自己畫的畫給白子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雖然答應了白子涵不問,他還是問了。
許岷很快就徵求到了賀長麟的意見,“照實說。”賀長麟的指示只有這三個字。
照實說的標準當然不包括他和白子涵的關係,這一點,不需要提點,許岷都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龔文楠靜靜地看着許岷走到自己面前,沒有說一個字,他在等對方先說。
許岷笑眯眯地說道:“龔老師,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賀家的代理人,許岷,白子涵女士現在已經是賀家的小夫人,她的畫像不再適合作爲課件使用,所以賀家希望能將她的畫像全部買回來。”
龔文楠目瞪口呆,對方說的每一個的意思都懂,合在一起構成句子所表達的意思他也懂,可是……“白子涵結婚了?你說的賀家是那個賀家?白子涵嫁給了賀家的人?”這句話說出口,龔文楠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對了,花月如的靠山就是姓賀,昨晚上和花月如看上去很親密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花月如的靠山,他的瞳孔一縮,沒錯,那個人一定就是花月如的靠山,而白子涵是認識那個男人的,所以她昨天晚上纔會裝肚子痛!
一定是這樣沒錯!
那個人難道是白子涵嫁的人?所以白子涵纔要讓自己開價的時候別手軟?怎麼辦?該不該向這個人求證?龔文楠的心裡拿不定注意。
許岷見龔文楠好像是受到了驚嚇了模樣,而且,聽他的口氣,也是聽說過賀家的。他淡淡地說道:“沒錯。”
龔文楠腦子一懵,嗡嗡作響,“我需要打個電話給白子涵,向她求證一下這件事。”
許岷頓了一下,才說道:“請便。”反正小夫人遲早都會知道這件事,先生既然只說了買下有關小夫人的畫,而不是這個龔文楠所有的畫,那就證明,他並沒有打算瞞着小夫人。
白子涵看到龔文楠打電話過來,偷笑了一下,以爲他是要跟她說賺了多少錢,她一邊站起來走出辦公室往走廊盡頭走一邊把電話接起來。
“白子涵,你結婚了?你嫁給賀家的人了?昨晚上跟花月如在一起的那個人果然是賀家的人,你果真認識對方?那個男人該不會就是你嫁的人吧?”龔文楠一股腦兒地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全部都拋了出來。
白子涵差點兒嚇得手機都掉在地上,她四下看了一下之後壓低聲音在電話裡叫道“你怎麼知道?照片上的那個人連這些都主動跟你說了?”
這許岷不是去買畫嗎?買畫還要把這些事情交待得這麼詳細?他就好好的開個價把畫買回來不就好了嗎?
“是我自己問的。”龔文楠道:“你讓我別手軟,隨便開價,我怕你有麻煩,所以主動問對方跟你什麼關係,他說要請示一下,然後打了個電話回來就告訴我了。”
白子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因爲自己一時興起想宰賀長麟一筆,結果這麼快就遭報應了,這賀長麟怎麼就這麼不好宰呢?她還沒打算這麼快就在朋友面前暴露她和賀家人的關係呢。
“你不能讓對方知道我認識花月如,這一點絕對不能,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跟繡雲坊有任何關係。”她不太放心地問道:“你沒說吧?”
“沒有。”龔文楠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幸好剛纔忍住了沒有問出來,“你回答我剛纔問的問題,你嫁的人是不是昨晚上那個人,你爲什麼要讓我開價別手軟,是不是……”他遲疑地問道:“你的日子過得不好?”
“不是。”白子涵說道:“我嫁的是那個人的弟弟,我們……沒舉辦儀式,就是領了個證,所以也沒擺酒,唉,總之,以後再跟你細說吧。我讓你別手軟是因爲……他們家這不是出得起錢嗎,而且那又是我的畫像,你要是價格出太低,一來就相當於把我給賤賣了,二來,不也是不給對方面子?你說是吧?”
她簡直想捶自己兩拳,沒事說那麼多話幹什麼呢?
“這麼說,你昨晚上叫花月如大嫂,你是……”
龔文楠還沒有說完,白子涵就說道:“那不就是跟着你喊的嗎?我當時就是想趕緊離開那麼個尷尬的地方,而且我不想讓花月如知道我跟賀家的人認識啊。總之,現在除了繡雲坊和你們幾個之外,沒有人知道我跟繡雲坊的關係,所以,你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
這件事,聽上去就複雜,不過龔文楠終於明白白子涵爲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變得這麼富貴了,難怪她現在對李彧嵐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聽到她不是嫁給昨晚上那個人,他的心裡鬆了一口氣。他沒有讓白子涵介紹她的先生給他們認識,他不想讓賀家的人認爲白子涵的朋友都是些會攀權附貴的人。
“雖然我沒有遵守跟你的承諾,問了你的事,但是這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說,也不會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龔文楠說道:“我只要知道你老公不是昨晚那個人就可以了。”他嘆了口氣,“你跟花月如,真是孽緣啊。你老公的哥哥,眼睛是瞎的嗎?怎麼會看得起花月如那種人?”
白子涵的腦海裡瞬間就想起了賀長麟說的他欣賞的是花月如的才華和氣質,她笑了笑,說道:“誰知道呢?”
龔文楠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嗯,我之前還想拆散花月如和李彧嵐來着,看來,我以後要撮合他們才行,不能讓花月如當你大嫂,到時候你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白子涵心裡很感動,半開玩笑地說道:“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我們一起來撮合他們吧。”
掛掉電話之後,白子涵還在後怕,她在腦海裡飛快地想着萬一自己和花月如之間的恩怨暴露,賀長麟會站在哪一邊?
不行,不能指望賀長麟,她再次回想一遍昨晚上到今天,自己的表現有沒有什麼破綻,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穿着旗袍給龔文楠做的畫,她的心裡立即咯噔了一聲,趕緊給龔文楠打電話。
“那張旗袍的畫,就別賣了。”她在電話裡焦急地說道。
龔文楠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已經晚了,我觀察過,來買畫的人視線停留最多的就是你那副旗袍畫。”當然,那幅畫是最好的。
白子涵吐血,“那你應該還沒有跟對方說那旗袍是我自己做的吧?”
“那倒沒有。”龔文楠道。
白子涵稍微放心了一些,“那就好,我不想讓他們家的人知道我會做旗袍。”
龔文楠雖然很想白子涵繼續做旗袍,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好,我知道了。”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白子涵還是挺相信龔文楠的,即使在他擅自問了許岷和自己的關係之後,聽到他的允諾,她就放心了。
和花月如的關係,不可能隱瞞一輩子,但是,現在還不是暴露事實的好時機。
最後,龔文楠沒有像白子涵說的那樣開天價,知道許岷是白子涵夫家的代表之後,他笑眯眯地說道:“這裡一共有六幅子涵的畫像。當初,我每讓子涵給我當一次模特兒,她都會收八百到三千不等,你就把當初我付給她的勞務費給我,就可以帶走這些畫了,算是我送給她先生的賀禮。”
許岷以爲自己聽錯了,“你確定?”他確認道。
“我確定。”龔文楠像是看着好友一樣看着許岷,笑呵呵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認識那位賀先生,不過,請許先生你轉告他,子涵是個好女孩兒,請他好好待她。”
許岷不知道此時自己該擺個什麼表情纔好,這個男人顯然不知道小夫人的先生是賀家二少爺而賀家二少爺已經去世了這件事。他有些尷尬地說道:“好,我會轉告的。”
“先生,畫買回來了。”許岷向賀長麟彙報道。
“哦,一共花了多少錢?”賀長麟隨意地問道。
許岷臉色古怪地說道:“幾乎相當於沒要錢。”
賀長麟愕然,“什麼叫幾乎相當於沒要錢?”
許岷把龔文楠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給了賀長麟聽,賀長麟頓時愣了。
就在這時,紅姨在門口敲了敲門,請示道:“先生,設計師來了,相親宴當晚要穿的禮服做好了,您要不要現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