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弈,好疼……。”她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帶着一絲絲的委屈的音線。
而這一句話,卻使得顧寧弈整個人深深地被震住了,幽沉的眸子霎時間呆滯。
他從來沒有想到,董心妍會衝着他喊疼,喊得這麼自然,自然到,彷彿她和他之間,是真正親密的人,所以纔會喊得這麼委屈和自然。
曾經,他失明的那段時間,雅琳似也用過這樣的口吻和他撒嬌抱怨過,連這個音調,好像都一模一樣。
那是有一次他因爲眼睛康復不理想,心情煩躁發了脾氣,發狂地將家裡所有的一切都砸碎砸亂,雅琳爲了阻止他,不小心被他推了一下,重重地撞到了牆上,磕到了腦袋。
那個時候,他慌張地摸索着走到她的身邊,抱着她緊張地問她有沒有事的時候,她抓着他的手臂,就是說了這麼一句。
顧寧弈,好疼……。
不多不少,就這麼五個字。
一直以來,她從不輕易喊疼的,就那麼一次,所以他的記憶特別深刻。
顧寧弈愣愣地看着身-下的女人,爲什麼,她總是時不時地與他的記憶開始重疊,爲什麼他在雅琳身上找不回的熟悉感,卻在她的身上找到,爲什麼,他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影響和牽引。
他其實真的從來不曾仔細去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在這一剎那,許多的疑惑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冒了上來,滿滿地佔據了他的大腦。
欲-望漸漸消失,怒火也被這幾個字擊退,顧寧弈緩慢地退出了董心妍的身體,疼痛消失,董心妍緊蹙着的眉眼才微微地鬆懈了些。
顧寧弈撐起身體,垂眸,仔細地凝視着董心妍的臉龐,手緩慢地撫了上去。
董心妍和他記憶重疊的那些部分,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巧合,還是……有着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之前也曾懷疑過,董心妍會不會是照顧他的那個人,但每一次都被他拋之腦後,因爲他覺得不可能,因爲他內心,就一直在抵抗和否認這個答案。
可是現在,他忽然間疑惑了。
巧合太多,就未必是巧合了不是麼?
當年他失明,眼睛看不見,可是他還有感覺,還有心,這些東西,是不會錯的,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眼睛復明之後,就感覺到周雅琳變了。
他和周雅琳在一起也差不多五年的時間,大人們老早就催着他們結婚了,而他,總是下意識地推遲。
半年前,雅琳之所以負氣去了美國,就是因爲他再一次以工作忙的理由拒絕了結婚。而在雅琳去了美國之後,他幾乎沒多大的感覺,或者說,他的心都沒有泛起一絲的波瀾,彷彿那就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反而是董心妍。
自大學重遇,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去關注她,盯着她的每一個動靜,心情也隨之起起伏伏。
若是說,這麼多年,誰能夠讓他情緒變動,還真的……就董心妍一個……哪怕,她總是讓他生氣,煩躁,鬱悶,變得不能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