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葉常青才笑了笑說:“彎彎,我準備把你母親接回家,讓她參加你的訂婚典禮,你看怎麼樣?”
空氣瞬間凝固,葉彎彎臉上的表情也在剎那消失,她盯着葉常青好幾秒鐘,緩緩地開口,“你覺得,你還有顏面去見她嗎?”
兩年前,他帶顧情回家,氣的她母親住院,期間的兩年時間,他僅僅去見過她母親三次。
在他做的那件事情被揭露出來,他怎麼還有臉去見她母親?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親,她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陸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她兩下,示意她放鬆下來。
擡眸望着葉常青,說道:“伯父,上次我和彎彎去探望葉伯母的時候,她說她想跟我們一起住,只怕伯父的好意要落空了。”
“是嗎……”葉常青乾巴巴的說着,掃了一眼葉彎彎,他沒想到,彎彎會當着陸衍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那件事情他承認自己做的有些過分,可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彎彎也要嫁人了,那件事情又沒造成實質的影響,爲什麼還和鬧彆扭。
果然是女兒大了,翅膀硬了,就有想法了。
“嗯,想必伯父最近沒怎麼和伯母聯繫,所以不知道這件事情。”陸衍淡淡地開口說道。
葉常青訕訕的開口道,“我原本想最近聯繫她的,只是一時忙,忘記了。”。
葉彎彎望着葉常青,嘴角譏諷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能想到她母親嗎?只怕是上次想離婚的時候想到的。
想了想,葉常青又說道:“她跟着你們住也好,想必經常看到彎彎,芷汀也能高興些。”
“我也是這麼想的。”陸衍摸了摸葉彎彎的頭髮,眯着眼睛說道,“彎彎,你看伯父多疼你,以後可不許說伯父只偏着顧姨和顧小姐了。”
葉彎彎聞言,亦是笑了笑,不過臉上絲毫沒笑容可言,“是啊,從小到大,爸爸最疼的就是我了。”
這話刺得葉常青跟吃了魚刺一樣難受,可偏偏他又不能說自己不疼彎彎。
只得乾笑着,不說話。
又聊了一會兒,陸衍是始終跟他打太極,不肯說葉氏集團和顧情的事情。
葉常青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切入了話題,“對了,阿衍,不知道你看過最近的報道沒有?”
“什麼報道?”陸衍裝糊塗,淡淡地問道。
葉常青嘆了一聲氣,故做不好意思的說道:“就是關於……我和你顧姨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你也知道,你和彎彎快訂婚了,如果這件事情繼續報道下去,只怕會連累彎彎,我這個做爸爸的造的孽,卻要讓女兒來還,真是對不起她,你看……能不能出面把新聞擋下來。”
陸衍的眸子冷了下來,新聞報道他和顧情的事情,和彎彎有多少關係?彎彎是葉家堂堂正正的千金,他葉常青的醜聞,最受牽連的應該是顧念,可葉常青隻字不提顧念,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彎彎着想,真是虛僞到了極點。
心裡對葉常青越發厭惡,可面上,面上卻越發不動聲色:“伯父,這件事情我的確有所耳聞,但作爲晚輩,上一輩的糾葛,我怕是不好插手。”
葉常青蹙了蹙眉,“那這就難辦了……如果這件事情沒辦法平息下來,彎彎的訂婚典禮怎麼辦?”
言下之意,陸衍不出面解決問題,他絕不會出面彎彎的訂婚典禮,甚至不贊同這樁婚事!
葉彎彎動了動脣,想要說話,可卻被陸衍一把按住了肩膀。
她頓時把涌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偏頭看了看陸衍,眼底泛着紅色。
陸衍看了她一眼,而後定定的望着葉常青,嘴角勾起一抹疏離的笑容:“伯父,雖然衍無法在新聞的事情幫助您,不過公司的事情還能盡綿薄之力。不過,彎彎和我都希望在訂婚的店裡上伯父和伯母能出面,至於其他不相干的人,我想彎彎是不樂意見到的。”
當初葉常青定下婚事的時候,並不曾說起孫芷汀,想必他打算帶顧情去
。
而他要的是讓顧情不能參加彎彎的訂婚典禮。
葉常青沉了臉,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向葉彎彎,面色不悅的說道:“彎彎,我想跟你單獨說兩句話。”
“有什麼話是不能當着陸衍的面說的?爸,你不也說過,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嗎?”葉彎彎知道他又要在私底下‘教訓’她,絲毫不買他的面子。
葉常青聞言,額頭上的青筋跳動,可還是忍了下來:“阿衍,伯父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我已經答應過你顧姨,要和她一起參加彎彎的訂婚典禮,所以這件事情……恐怕我不能答應。”
他說完,又看向彎彎,“彎彎,我知道你對我不滿,可你母親身體不好,你還讓她來回奔波,你做女兒的忍心嗎?還有這兩年來,你顧姨是怎麼對你的?哪怕對念念,她都沒那麼上心,你自己好好想想,這麼做對得起她嗎?”
她怎麼忍心傷顧情的心?那麼,他怎麼傷她母親的心?
心裡一沉再沉,爲什麼以前,她就沒發現,父親的心早就全給了顧情母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只怕聽到這番話,要痛的要死了吧?
可現在,她早已疼痛到麻木,再也感覺不到了。
葉彎彎看着葉常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訂婚典禮,讓我親生母親參加有什麼錯?至於顧情,我只怕她再出現,刺激到我媽,如果爸你顧及她的感受,也可以不去參加,我葉彎彎只當自己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話說完,她刷的一下站起來。
陸衍這次沒攔着她,因爲,這談話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
“伯父,告辭。”陸衍也站起來,冷淡的說完,大步的跟上葉彎彎的步子。
葉常青一開始還能沉得住氣,可看着兩人真的沒半點留戀,忽然有些慌神了。他習慣了彎彎聽從他這個做父親的決定,自然沒料到沒她會這麼強硬。
如果他們真的不在乎,他參不參加訂婚典禮,那他就沒了威脅的籌碼。
真的和陸衍鬧翻了,那公司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公司破產嗎?
葉彎彎和陸衍走到門口,葉常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你看你們,那麼着急做什麼?總要我考慮一下,才能做決定。”
“伯父的意思是答應了?”陸衍面色淡淡的問,不給葉常青絲毫的餘地。
葉常青看了他一眼,又看到要上車的葉彎彎,咬牙點了點頭,“芷汀是彎彎的母親,原本就應該她參加訂婚典禮,讓你顧姨參加,是我考慮不周。”
“彎彎,他已經答應了。”陸衍這纔開口勸說葉彎彎道。
葉彎彎打開後車座坐下,聽到陸衍的話,沒有動一下,只是繃着臉坐在車座上。。
陸衍看了她一會兒,轉過頭對葉常青說道,禮貌的說道:“伯父,彎彎孩子心性比較重,只怕這會兒還在生氣,我等下好好的勸勸她,她就會想通了,今天我們就不多呆了,免得讓您不高興,我就先帶她走,你看怎麼樣?”
“這樣也好,剛纔是我說話重了,也難怪她會生氣。”葉常青心裡不爽倒了極點,可還是笑着做慈父的模樣。
“那我就走了,伯父不必送我們了。”陸衍微微的頷首後,大步的走向停車的方向。
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陸衍淡聲說:“開車。”
孫樹禮發動了車子,車子快速的行駛離開了葉家。
*
車子行駛在路上,葉彎彎從後視鏡裡看不到葉常青的身影了,一直緊繃的臉垮了下來,爬滿了疲憊和失望。
雖然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沒哪一個人,希望和自己的父親對峙的。
她也不想,可父親逼着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這個境地。
想到剛纔葉常青斬釘截鐵的爲顧情說的那番話,她心裡就一陣陣的疼,疼到沒知覺。
如果他那麼愛顧情,那他和她母親的那麼多年又算什麼?
打從顧情出現,她一直在欺騙自己,父親和母親還是有些感情的,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但真相擺在面前,她才知道事實有多麼鮮血淋淋。
父親對母親沒愛情,對她同樣也沒多少親情。
腦海裡,忽然想起幾天前,自己趴在地上哭的的撕心裂肺,父親卻頭也不會的離開的那一幕。
真的在乎,又怎麼會捨得她那麼難過……
“不要去想了。”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手,葉彎彎扭過頭,看向身側,視線不期然與陸衍的交織在一起,身體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陸衍,是不是男人都可以把婚姻和愛情分的清清楚楚?”靜靜的看了他幾秒鐘,葉彎彎沙啞着開口問道。
看到父親這麼對母親,她忽然對感情沒了信心。
沒有勇氣,也沒信心,去經營一段感情。
幽邃的眸子裡暗藏波濤,沉默了許久,陸衍扯了扯薄脣:“彎彎,不是每個人都像葉常青一樣。”
他不用‘父親’而是用葉常青,因爲他覺得葉常青不配做一個父親。
“是嗎?”葉彎彎嘆息一般反問。
“當然是,就那我家裡人來說,我爺爺和奶奶感情好了一輩子,我爸和我媽結婚三十多年,也從未吵過架或是臉紅過。彎彎,這個世界上,也有相濡以沫到老的人。”陸衍語氣淡然的說道。
葉彎彎雙手環起來,抱住自己的膝蓋,“嫁給你們家的人,可真是好命。”
陸衍凝望她,說道:“我們陸家天生癡情命,彎彎你要是羨慕,就嫁給我吧,”故意頓了一下,才又說道:“說不定……我會愛你愛到無可自拔。”
葉彎彎聞言,霎時緊咬住脣瓣,過了好幾秒鐘那個才壓抑住心頭的翻涌的情緒,笑了笑說,“陸衍,別開玩笑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喜歡他,所以禁不起這樣的玩笑。
她怕自己會把他的玩笑當真。
尤其在自己最傷心的時候,她會相信這些話的……
葉彎彎心情越發的低落,她轉移開了目光,準備看向車外的時候,卻聽到陸衍又說道——
“我並沒有開玩笑,男未婚女未嫁,爲什麼不能嘗試在一起呢?”
葉彎彎瞬時僵硬住了,維持着半扭頭的姿勢,瞪圓了眼睛,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
是她在做夢,聽到了夢話嗎?
可鼻息間縈繞的是他清爽中染了幾分菸草的氣息,眼底是他肅然的面容,這個人真真切切的能感覺的到。
可怎麼可能……
她和陸衍?
想想都覺得不可置信。
然而,就在她發怔的時候,陸衍傾身靠近,握住她的手,幽淡的薄脣微微的張開,再次認真的說道:“彎彎,我們試試吧。”
試試在一起?
還是……試試愛?
“陸衍……你發燒了?”葉彎彎遲疑的問着,同時身體往後躲。
不是發燒,怎麼會說出這番荒唐話……
太突然了,她不知道,爲什麼他會突然說出這番話。
身體被逼到車門前,葉彎彎依舊有些腦子不清醒,貝齒咬着下脣瓣,咬到了出血,也沒察覺到,只是瞪着澄澈的眸子,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
“我發沒發燒,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陸衍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腦門上探去。
觸手的溫度雖然有些偏熱,可在正常的體溫內。
但就是這樣的溫度,燙的葉彎彎哆嗦了一下,因爲兩人此刻的姿勢太過曖昧,她幾乎被陸衍半壓在車門前,周遭都是他好聞而獨特的氣息。
葉彎彎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幾次三番,什麼都說不出來。
“彎彎,我沒有發燒,也不是在開玩笑。有這個想法,也並非兩三天的事情,所以,你認真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如果答應,那麼我們就試着戀愛。如果不答應,我也不勉強,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