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晌無聲,呼吸都變得壓抑。
司君昊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低頭盯着艾慕。
總是被一個人盯着是什麼感覺?就算是淡然,也撐不過三分鐘,心裡不由自主的忐忑、慌張。
“你敢再說一遍?”司君昊冷冷的道,那聲音陰森恐怖的像是地獄裡來的聲音。
艾慕看着他,臉色漸漸不再那麼死板,雙眸中雖然依舊薄霧繚繞,嘴角卻勾成了嫵媚的角度。
原本抵擋的雙臂,如無骨之蛇纏上他的脖子,她朱脣輕啓,露出靈巧粉舌,勾着他的眼神舔了舔嘴脣。
“司先生……”
連聲音,都變得甜膩嬌柔,她跟剛剛,完全變成了兩個人。
“我說,我取悅你沒有問題,可是你答應我的承諾,什麼時候兌現呢?”
說着,她甚至主動勾住他的腰,將自己湊向他:“司先生,您是不是喜歡這樣?告訴我一個確定的時間,我保證,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甚至更多……”
她媚眼如絲,婉轉輕啼,若是以前,司君昊早就爲她發狂,而現在,他的眼神和臉色一樣的冷冽和壓抑。
“艾慕!說這樣的話,你開心嗎?”他的聲音裡隱着別人察覺不到的黯然。
爲什麼,只不過半日不見,她就變得像是剛剛見到她時的樣子,懷揣着某種目的,做出做作的表情和動作,勾起他的火,卻只會讓他厭惡。
“你不想聽我說,只想跟我做是嗎?”艾慕一臉恍然,像個樹袋熊一樣抱住司君昊,把自己脣送了上去。
微涼的嘴脣,彷彿能聞到好聞的薄荷香氣,艾慕心裡一蕩,突然想真的好好的吻一吻他。
只是她的脣纔剛剛碰到他,眼前突然一花,人就被司君昊甩到了牀邊。
艾慕狠狠的咬了下嘴脣,一骨碌坐起來返身就撲了回去:“司先生,如果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改到您滿意爲止!只要你給我一個確定的時間!”
司君昊猛地把她按倒在牀,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爲什麼突然問這個?你就那麼急得想讓我兌現承諾?然後呢?你要怎樣?”
然後?然後你就要結婚了啊!
艾慕的眼前浮起一層水霧,笑容卻依舊勾魂奪魄:“然後?司先生,想那麼多“然後”幹什麼?“現在”都還沒過完呢。”
“我都陪你睡了這麼久了,你每天把我折騰的都起不來牀,好歹也該給我點甜頭嚐嚐了吧,不然我要怎麼相信你,繼續陪着你睡呢?”
“閉嘴!”司君昊咬牙道,“我不想聽你說這樣的話!”
他的艾慕,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司先生,這事可不是你一句不想聽就能模糊過去的,我們有合約在先,你總不能這麼吊着我一輩子吧?”
“所以呢?你拿到天海集團後,就要遠走高飛?”司君昊立刻抓住了她的語病。
艾慕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也許吧。”
“做夢!”
司君昊喊了一聲,收回按住她的手,猛得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頓住腳步:“艾慕,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不論你有什麼理由,都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記住,別人輕賤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輕賤你自己。”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房間,房門被砰得一聲摔上。
艾慕愣愣的坐在牀上,看着司君昊消失的地方,眼裡的水霧,終於凝成淚珠,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憤怒?爲什麼他不趕她走?
她已經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啊!
艾慕的手用力的按住胸口,那顆心,跳得那麼厲害,完全不聽她的話啊!
以前乍聞他的婚訊時,她掙扎過,因爲不想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想過要離開司君昊,可是後來,她覺得只要他幫她完成心願,她可以安安心心、規規矩矩的當他情人,絕對不會去打攪他妻子的生活。
可是現在不行了,在今天晚上聽到司亞柔說,他和未婚妻一起,他們在一起吃家宴的時候,她就不行了。
她受不了繼續待在他身邊,看着他跟別的女人步入婚禮殿堂。
她也受不了天天、夜夜,等着他來臨幸,然後在某天他像今晚一樣不在的時候,猜測他跟那個女人在做什麼。
她嫉妒,她真的嫉妒,可是她沒有身份嫉妒。
這是愛嗎?愛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她不知道。
或許是在那個海島婚禮上,他在衆人面前帶走那般狼狽的她的時候?
或許是他把她從那個粉色的噩夢中抱起來的時候?
又或許是聽聞他爲了她,揹着她懲罰鄭笑禮和石櫟的時候……
或者,只是因爲每一夜抵死的纏綿……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先愛上的人,註定是個輸家。
她不怕輸,只怕輸的難看。
想到或許有一日,她或許會像監獄裡的某些女人一樣,因爲嫉妒而發狂,做出讓自己和他都後悔的事,她就覺得害怕。
她不想那樣,輸了,安安靜靜的走開就好,給彼此留下一個好印象,她真的不想變成那種在嫉妒中癲狂的女人。
可真的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並且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他時,心裡怎麼就那麼難受呢?
不能哭!她咬着脣告訴自己,最後乾脆咬住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至於哭出聲音。
就在艾慕坐在牀上不住的流淚時,司君昊卻直奔老管家的房間。
“今天下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管家一開門,他就劈頭蓋臉的問道,把人都問懵了。
“少爺,您說的是什麼事?”老管家一頭霧水的問道。
“艾慕!”司君昊咬牙切齒的道。
“艾小姐?”老管家茫然的搖搖頭,“沒什麼事啊,艾小姐跟沈醫生聊了一下午的天,看起來挺開心的。”
“不可能!”司君昊冷冷道,“肯定有事發生!”
“這個……”老管家撓了撓頭,“要說有事的話,就是艾小姐晚餐前接了個電話。”
“誰?”司君昊皺眉問道。
這個問題就比較難回答了,老管家有些爲難:“我沒有在意,不然我去問一下接電話的那人?”
“快去快回!”
老管家立刻腳步匆匆的離開,去了女傭那邊的宿舍。
不會兒,他帶着人回來了。
“到底是誰打來的電話?”
接電話的女傭大半夜的被叫來,本來還發着懵呢,司君昊這一冷喝,她立刻徹底清醒過來:“少爺,來電話的人沒有通報姓名,只是讓我們把電話給艾小姐,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啊!”老管家在一旁急着催促道。
“不過……我也不確定,那聲音,好像是……亞柔小姐。但是我真的不確定啊!”那女傭忐忑不安的回答道。
亞柔?她打電話來找艾慕幹什麼?
司君昊並不覺得她們有什麼舊情可訴,畢竟因爲一個男人,她們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離開。
“艾小姐接電話的時候說了什麼?”他皺眉問道。
女傭仔細的回憶了好一會兒纔回答:“沒說什麼,好像就說了“知道了”,“還有事嗎”之類的……而且艾小姐接電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的,沒有什麼異樣。”
很普通的話,很平靜的表情……這樣聽起來,好像真的沒事。
但是,就憑她和司亞柔的關係,這麼平靜本來就是不正常的!
司君昊揮揮手示意老管家和女傭離開,自己端了一杯酒,坐在客廳裡煩悶的喝着。
她總是這樣,不論遇到什麼事都不告訴他!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艾慕,肩膀就在你身邊,依靠一下能死啊?司君昊在心裡罵了一聲,仰頭把酒喝掉,起身去了書房。
天海集團的事情其實已經差不多了,他已經捏住了他們的命脈,剩下的,就是看他的心情了。
本來他還想着,如果她的設計過了複選,他就把天海集團的股份當做慶賀禮物送給她的。
不過這事現在看來要再商榷了。
她有一件事說對了,他可以拿着慕家和天海集團,把她拴在身邊一輩子!
翌日。
艾慕頂着一雙腫成水蜜桃的眼睛出門,把沈習時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眼就腫了?!”
正在吃早餐的司君昊面無表情的瞟了艾慕一眼,看到她憔悴的樣子,恨得牙根直癢。
有本事鬧騰,就別哭啊!真是個笨蛋!
艾慕也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低着頭,匆匆用完早餐就往樓上躲。
沈習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司總,艾小姐過得太封閉了,這樣很不好,如果可以,我今天想帶她出門走走。”
“去哪兒?”司君昊聞言,有些爲難的皺起眉頭。
霍俊哲還沒有露面,艾慕的追殺令還沒有取消,即使他們已經遠在瑞典,他也不能安心放艾慕出去。
“這個……看艾小姐的意思吧?聽管家說,您並不贊同艾小姐出門?我能問問原因嗎?”沈習時好奇的問道。
司君昊抿了下脣,答非所問的道:“這也是你的治療方案之一嗎?”
“算是吧。”沈習時回答道,“艾小姐是個很固執的封閉內心的人,而且現在的狀態,比之前我認識她的時候嚴重了很多,我想讓她學着慢慢打開自己,走出去或許對她來說是一種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