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分居,分居時間長了,會自動形成離婚。”
叢笑對此思考得還算透徹,周嶸聽得是一愣一愣的,同時,她都同情起祁墨來了。
不過自己的好友,叢笑就是這個性子,待人接物都冷冷淡淡的,想要她熱情地對你,還真難,除非攻佔她那顆冰冷的心。
這些年,叢笑也吃了不少的苦,只能用冰冷來僞裝保護自己。
周嶸原本還期待孩子生下來讓她有所改變,都說母愛是偉大的,能夠讓一個女人容光煥發。
然而,這條期待如今顯然要作廢了,能夠改變她的不知道會是祁墨或者紀無憂中的哪一個。
周嶸希望是祁墨,而不是紀無憂,她私心認定紀無憂太過冷酷無情,哪怕他有所改變,但還是不夠,或許是先前紀無憂那印象太過深刻了,以至於她對紀無憂的重新追求叢笑,始終還沒能坦然接受。
叢笑心思透明,她知道自己說得不是喪氣話,不是任性衝動使然,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眼下,她想要逃避,最好的辦法便是冷處理。
周嶸在醫院陪叢笑到第二天早上,由於晚上沒睡好,一直打哈欠個不停,早上整個人看上去臉色蠟黃暗淡無光。
當她從浴室簡單梳洗過後出來後,哇哇大叫起來,“我難道到了更年期嗎?怎麼看上去這麼憔悴,以前通宵熬夜肌膚還是細嫩光滑的。”
聽着她的抱怨,叢笑心裡如雲霧撥開,周嶸這分明是故意想要討好自己的,不過估計自己的臉色也沒能好到哪裡去。
“你先回去休息下吧。”
叢笑知道她不會聽自己勸的,所以刻意加上了一個“先”字,暗示她休息好了隨時歡迎她回來。
周嶸自然不肯,“我還是讓醫院在你的病牀邊上給我也弄個簡易陪護牀吧,坐着還是躺着舒服。”她振振有詞建議,還真叫來了醫院的人,人家也由着她瞎指揮,真給她弄來了一張陪護牀,看上去的的確確比椅子舒服多了。
周嶸高興地躺了下去,愜意地伸展了下四肢,滿足地直嘆,“真的是太舒服了,我要先睡一下,你別跟我講話。”
叢笑額頭上一陣黑線,若是不知情的人聽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肯定會懷疑周嶸纔是那個病人,而非是自己。
不過,她也沒打攪周嶸,她心知肚明,醫院的人這般好說話,肯定是紀無憂的作用。
自己是被他送過來的,他又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之一,這些常人覺得會爲難的,在他眼裡,不過是輕而易舉能夠辦到的。
從笑並沒有因此而感動半分,換到跟他相處的三年中,他有此突兀的舉動,也會驚嚇到自己,而不是感到萬分的歡喜,而是會往朝着懷疑他動機不純的方向走。
他昨天在自己的病房裡昏過去了,不知道現在怎樣了,按理說,若他身體能夠承受得住,應該會前來。
昨天自己趕他他也不走,今天倒是異樣,也許,他還沒醒來,有那麼嚴重嗎?
叢笑內心五味雜陳,畢竟是曾經自己愛過的男人,想要對他做到徹底的無動於衷,捫心自問,她還是沒達到聖人的境界,絲絲縷縷的複雜糾結心情,還會盈盈冒騰出來使亂作祟。
而與此同時,紀無憂已經醒來了,但是身體被醫生限制不能起來,復健師來過一次,說他的情況不樂觀,相當於前功盡棄,若是重新復健,要從頭再來,誰叫他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就這樣單薄的一副身軀,居然還熬夜不好好休息還任性地跑出去逞強英雄救美。
結果徹底成了一隻無法動彈的狗熊,紀紹霆也來了醫院。
若非紀紹霆的親自監督,紀無憂早已不理會醫生跟復健師的諄諄叮囑,當他們純粹放屁。
紀紹霆是閔倩給叫來的,閔倩實在看不過去總裁的自虐行爲,昨天總裁的荒唐行爲,她都沒有質以評論,但是沒想到叢笑救回來之後他不離不棄非要逞強,結果把自己虛空的身體徹底掏垮了。
閔倩還期待總裁能夠恢復早日回公司坐鎮,總裁不在公司裡,不少事情都需要她代以親自出面,忙得整個人都快瘦了一圈,有些平日裡對她和顏悅色對總裁畢恭畢敬的,也出來惹事生非。
她姓閔,不姓紀,雖然是奉命行事,但還是有着很大的差距,辦事效率比起以前,不知道降低了多少。
對於閔倩把自己的父親給找來,紀無憂的內心絕對是不悅的,然而,當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他還是不能給臉色,只能乖乖地待着,心思早就飛到叢笑那房間去了。
紀紹霆看着自家兒子心思恍惚的模樣,他自己也跟着心思恍惚起來。
時間過得可真快,妻子走了原來已經有那麼多年了,無瑕也走了好幾年了,自己的獨子無憂也長這麼大了,器宇軒昂,業界精英,商場上每個人提及他,總是讚不絕口,讓他倍感欣慰。
可是,如今看到他精神不濟地躺在病牀上,紀紹霆有一股老淚縱橫的衝動,爲兒子感到心疼。
兒子從小就聽自己的話,而且不用自己叮囑,他總能把事情做得至善至美,無憂對他自己一向苛刻,是個沒有童年的孩子。
現在,終於懂得了如何愛人,他應該感到欣慰,然而無憂所愛上的女人曾經是無憂所痛恨玩弄過的女人。
這個女人極爲倔強,如今又沒了孩子,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無憂的所爲?
自己的兒子,當然是最出色的,但是愛情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不是你想要,就能夠得到。
紀紹霆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害怕無憂受傷,愛情這玩意,若是你一旦愛上,求而不得,那真的會讓一個人痛不欲生,一輩子也無法從中解脫出來。
最初,若是自己不會因爲無瑕的死怪罪叢家,從而牽扯到叢笑,或許無憂跟叢笑會有不同的未來。
說起來,自己也有錯,但是後悔已經爲時已晚,他跟無憂都沒有料到無憂會有朝一天愛上叢家的女兒,叢赫的妹妹叢笑。
或許是小時候缺少母愛,才致使無憂對愛的感覺,太過淡漠,萌芽得太晚。
“爸爸,你有事就先忙去,不用刻意留在醫院陪我。”
紀無憂知道父親對醫院沒有好感,母親是在這家醫院走的,而妹妹最後的遺體也被送到過這家醫院來過。
所以,當紀紹霆的手機響到第二次被他給毫不留情地掐斷後,紀無憂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紀紹霆莞爾一笑,“無關緊要的事情,哪有自家兒子重要,無憂,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閔倩說公司那邊,她都快鎮壓不住了,你不在公司,小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紀無憂微微錯愕,父親很少用如此詼諧的言語跟自己說過話,他一向都是嚴肅的,當然對待無瑕,是例外,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沒想到,第一次聽到父親說自己很重要,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他一直很努力,就是想要超越父親,讓父親器重自己,當然或許父親內心是在意自己的,但是他更期待的是父親言語上的稱讚。可是從小到大,他從別人口中聽到無數次的讚揚過,卻沒有從父親口中得到隻言片語的溢美之詞。
這算是頭一次破天荒,他內心涌現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
可隨即,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做了,父親不過是無意間的一句話而已,就把他給感動成這幅模樣。
他張了張嘴,發現嗓音極爲沙啞,可能是受情緒波及,“我知道,我會盡快好起來。”
他也想站起來,無論是爲了公司,爲了父親還是爲了叢笑,每樣都是他巨大的動力。
“那爸爸每天都來陪你。”
紀紹霆意味深長地說,紀無憂如鯁在喉,這下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拒絕了。
他其實並不希望父親每天來報到,叢笑還不知道住到何時,她肯定不喜歡在醫院多呆,身體恢復到一定程度上她便會果斷離開。
到時候,自己跟她接觸的機會便不多了,還要顧及復健。
叢笑雖然昨天主動趕走了祁墨,但是祁墨若是每次都不厭其煩前來,死纏爛打的話,那麼她又豈會無動於衷呢?
對於這樣的一個強勁情敵,紀無憂並不小看祁墨的魄力跟能力。
紀無憂一番思慮過後,沉沉睡了過去,他身體真的是熬不住,雖然昏過去狠狠睡了一覺,但體力並沒有恢復過來。
在紀紹霆的命令下,他稍微吃了些流質的食物,是紀家的老廚特意爲大少爺弄的。
紀無憂吃了一些,便揮退不要吃了,他的胃還是有些不舒服,沒有緩過來。
祁墨跟樑孤簡從醫院暫時撤退,被張天放勒令回去休息下,張天放義正言辭地道,“若是我倒下了,你們也同時跟着倒下了,那鬱菲怎麼辦?誰來照顧?她危險期現在都還沒渡過呢?”聽張天放的口吻,祁墨跟樑孤簡總算是放寬心了,天放是終於覺悟了,在善待自己的身體的同時,也讓祁墨跟樑孤簡行動起來,不要因爲他跟鬱菲弄得焦頭爛額,大家都把自己給累出病來了。
何況,叢笑出了事,祁墨心緒不寧,三個人在一起,老是把氣氛搞得更加的壓抑,弄得人心惶惶,張天放也不喜歡他們時刻陪伴在自己身邊,於是冠冕堂皇用一番話將他們給成功打發走了。
樑孤簡回家了,祁墨也回了跟叢笑的住處。
他一進門,便一頭扎進了叢笑的臥室,而不是自己的主臥室。
她的衣服什麼都還在這裡,這個房間裡有她的氣息,無處不在,雖然她人並不在這裡。
他沒有梳洗,便直接在牀上躺了下來,她臥室的牀,沒有他房間的牀來得寬大,但是扯過被子,聞着被子上帶了她體香的獨特氣息,他緊繃的神經漸漸鬆懈下來了,只想要忘掉一切,好好地睡上一覺。
被她趕走,他心裡是不好受,但是他也明白,她心裡更加不好受。
他需要重振旗鼓,還會回去的。
從司仁貴口中得知紀無憂在叢笑的病房裡昏過去了,繼而離開了她的病房,加上有周嶸陪着她,祁墨算是安心了。
紀無憂也沒有討到好果子吃,比起紀無憂來,自己行動便利,無時無刻都能夠前去,不過最好還是給她時間,紓解下內心過分的悲傷。
阡陌明天就要被送到那個地方去,接受她所犯下的罪責的懲罰。
一切,卻回不到初始了。
祁穎這樣的小角色,祁墨已經不想去打壓了,樑孤簡還在自己面前幫祁穎說了不少的好話。
這事,主要還是阡陌導致的,祁穎的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可若是隻有她一個人,也攪和不出什麼風浪來,腦子還是不夠使。
凌家。
阡陌沉寂了很久之後,環顧整個小房間,目光定格在一隻價值不菲、年代久遠的古董花瓶上。她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打破了一隻花瓶,撿起木板上一片還算鋒銳的碎片,將碎片在手腕上劃了一刀,割得有點深,但是並不致命。
她下手的時候,遲疑了三秒,但是還是殘忍地對着自己下手了。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在這個小房間裡,她沒有求救對象,沒有通訊工具,跟外界無法聯繫,只能等死。
與其坐着懨懨地被送到那個地獄去,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是聰明如,一番心思翻轉之後,自然很快就有了決斷,什麼對自己最有利。
只要不死,她都還有翻身的機會。
閉上眼的同時,她腦海中的恩怨還是如此的涇渭分明,絲毫沒有改變。
叢笑,我凌阡陌不會死得那麼輕易。
祁墨,我恨你的殘忍。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風浪,還是可以興起的。
凌家,既然捨棄了我,那麼我也可以捨棄他們。
從今以後,我凌阡陌便是一個人了,我要活出自我。
凌家不會讓我晦氣地死在家裡,所以醫院將會我的復活之地。
當被人發現的時候,她流了不少的血,入眼的血,極爲觸目驚心。
是家裡給阡陌送飯菜的傭人頭一個發現的,立刻驚叫出聲,手上端着的飯菜都因爲驚嚇失手掉落灑了一地。
而與此同時,聞聲跑過來的領頭的便是凌阡燁還有凌母。
他們從阡陌的房間裡出去後,便坐立不安,總覺得阡陌有所不同了。
沒想到,這麼快,她便出事了。
她一向聰慧有自己的心思,沒想到她最終還是沒有看透,想不開,寧願選擇死。
祁家的人既然想要送阡陌進那個地方,便是沒打算讓阡陌死。
凌母看着那滿地的血,瞬間就暈了過去。
凌阡燁手忙腳亂地將阡陌抱了起來,這個時刻,他已經顧不上其它了,打定主意要送阡陌去醫院,不然她肯定要因爲失血過多沒命的。
她躺在那裡,是如此的羸弱,奄奄一息,是個人,都不會忍心看下去,何況還是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凌家的傭人在凌阡燁的提醒下,去通知了老爺子。
凌阡燁還算有覺醒的,知道這件事,需要報備下。
可是,在凌阡燁抱着阡陌輕盈的身子,上了凌家司機的車時,老爺子也坐進了車裡,凌阡燁吃驚不已,“爺爺,你這是?”
老爺子銳利的目光在阡陌蒼白的臉上梭巡了一圈後,沒有作聲,只是朝着司機微微頷首。
凌阡燁這下總算是鬆了口氣,他還以爲爺爺是來阻攔的,沒想到爺爺也同意送阡陌去醫院了,畢竟是他疼愛多年的孫女,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自裁死去。
老爺子跟着前去,一是於心不忍,二是他不希望產生意外。醫院人多紛亂,萬一傳了什麼不好的出去,會讓整個家族跟着蒙羞,有自己親自坐鎮,他也放心些。
阡燁這孩子,還是衝動了一些,不夠沉穩大氣,還需要時間來歷練。
被抱着上了車,阡陌還有一絲的知覺,隱隱地,聽到哥哥提到爺爺,她並沒有睜開眼,而是心裡像是被灌上了一罐鉛,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沒想到到這個時候,爺爺還是不放心讓哥哥獨自送自己前來醫院。
爺爺不是掛心自己,而不是怕自己興風作浪,果然是老狐狸。
不過既然出來了,自己也只能隨機應變。
彼得,她一定要聯繫上彼得,只有彼得才能將自己救出來。
比起進精神病醫院,她寧可選擇回到彼得的身邊,彼得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他會幫自己達成目的的。
彼得是皇室中人,雖然對A市不熟悉,但是有自己在旁邊的推波助瀾,也會讓那些傷害自己的人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凌阡陌,是打不死的小強,只要有一口氣在,便要爲自己爭這一口氣。
阡陌進的是一傢俬立醫院,在郊區,較爲偏僻,凌家的人,顯然是不想她露面。
醫生給阡陌做了緊急處理後,便將她轉到加護病房輸液去了。
凌家人沒有一個表露自己的身份,阡陌自然住的也是普通的病房,不是這家醫院的VIP病房。
牀伴很硬,阡陌躺着並不舒服,不過她不能抱怨。
她依舊閉着眼睛,想要伺機行動,要降低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哥哥還有爺爺的戒心。
終於,她聽到了凌阡燁的聲音了,她從來沒有覺得哥哥這般識相,他跟爺爺說,“爺爺,你要不回去休息下,這邊就我一個人留下來就好了。阡陌到現在都還沒醒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醒來,你年紀大了,這樣無止盡等下去,也不是個回事。”
老爺子眉頭一挑,不敢苟同地道,“我身子骨健朗着,哪會等下就不行了,你媽倒是身子骨不行,見血就暈,你回去照顧你媽,這裡就我就夠了。”
阡陌沒想到爺爺這話這般的狠,不但將哥哥的話全部堵了回去,還變本加厲讓哥哥一時半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她心裡不由暗自着急起來,若是爺爺在,自己的計劃,可能會泡湯,哥哥怎麼跟個死人一樣,還不繼續嘗試說服爺爺,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棄了?
幸好,凌阡燁並沒有聞言就走,而是沉吟了半晌,又繼續道,不過聲音沒有之前的強勢了,“爺爺,媽媽那是暈血症,多年的老毛病了,也不是她身體不好,既然爺爺願意留下來,我也留下來陪爺爺。若是爺爺扛不住了,就去隔壁的病房休息下,我替代好了。”
見凌阡燁講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老爺子也沒有再給他下絆子,算是同意了他的決定。
於是,這兩祖孫一起留下來陪阡陌,除了醫生進出例行特有的檢查之外,祖孫倆都沒有出聲。
不過當晚,挺晚了,老爺子問了醫生一句話,讓阡陌爲之一寒,她一直強撐着,不讓自己睡過去,就是爲了等待時機。
“醫生,她明天可以出院嗎?”
醫生不贊同地白了這個老人家一眼,“她身體很虛,流了不少血,你是不是她的家人,這麼急巴巴地想要讓她出院,還是留院多住幾天纔是。”
老爺子被罵了個狗血臨頭,凌阡燁緊張不安地看着爺爺,又看了一眼牀上無精打采還沒有醒來的妹妹,覺得這都是什麼事兒。
不過也不能怪爺爺無情,已經答應祁家明天送妹妹去那了,若是反悔的話,會讓凌家難做人。
若不是妹妹做出這樣天理難容的事情來,爺爺也不會忍心這樣對待她,疼她還來不及呢。要知道,自己在爺爺心中的地位,可一直不如阡陌重要。
老爺子並沒有生氣,“不管如何,明天一早她便要出院。”老爺子堅持,醫生卻覺得他無理取鬧,沒甚理會便氣沖沖地出去了,也不怕得罪病人家屬。
阡陌心裡將爺爺罵了無數遍,老不死的,居然一點也不留情,自己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他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將自己給脫手,一了百了,好交差。
她對凌家,這下徹底是沒了半點的感情成份存在了,是他們無情在先,別怪自己無義。
凌晨一點的時候,老爺子總算是支撐不住了,被凌阡燁給好說歹說勸到隔壁去眯下眼了,而凌阡燁出去的片刻,阡陌就睜開了眼,但是她並沒有立刻就掙扎爬下牀。
現在時機還沒成熟,且不說凌阡燁很快就會回來,若是察覺到她並沒有在房間裡,大喊一聲會驚動隔壁的老爺子還有醫院的其它人。
不能輕舉妄動,她需要隱忍,忍一時,爲了今後的復仇大計。
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阡陌又閉上了眼,凌阡燁在她牀前看了一陣子,看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自己又坐到了先前的位置。
老爺子去隔壁了,椅子便空了下來,他將兩張椅子並排在一起,打算將就應付上一個晚上。
凌阡燁甚少熬夜,儘管躺的地方不舒服,但還是很快就睡着了。
阡陌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心裡有了數,她輕手輕腳地爬下了牀,動作輕慢無比。
凌阡燁睡得挺熟的,估計一時半刻不會醒來。
阡陌於是心安理得地走了出去,然後跟人借了個手機,給彼得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她言簡意賅地訴說了下自己目前的困境,希望他儘快過來解救自己。
彼得當仁不讓地表示會立刻安排就過來,答應得很痛快,這讓阡陌身心皆爲之一振。
總算是有了好消息了,她能在第一時間想到彼得,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
於是阡陌又心安理得地回去了,躺在病牀上。
剛纔有個剎那,她萌生了趁機逃脫的念頭,可隨即放棄了,自己身上並沒有帶錢包,凌阡燁身上的外套並沒有脫下來,她沒有機會去搜他的身上的財物,怕把他給弄醒來,得不償失。
還是等彼得來,哪怕自己被送進精神病院,她堅信彼得也會把自己弄出來的。彼得既然現在就出發,自己估計進了也不會受什麼罪就能夠出來了。
現在逃出去,萬一沒能逃成功,凌家的跟祁家的,都會盯上自己,哪怕逃成功了,自己也會成爲他們私下通緝的人員,東躲西藏,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想把自己弄得更加的狼狽。
該吃的,接下來,她還是要吃,該休息的,她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纔可以讓自己精神充沛地對付敵人,不能讓敵人看自己的笑話。
周嶸一覺醒來,便接到了祁墨的電話,他在電話裡細心地問了下叢笑目前的身體狀況,醫生怎麼說的,周嶸當着叢笑的面,毫不顧忌地通通告知了祁墨,讓他放心。
祁墨還給周嶸跟叢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便是阡陌已經被凌家的人送進本城的一家精神病醫院去了。
周嶸覺得這真是大快人心,而叢笑聞言之後,卻陷入了沉思。
她的心情極爲複雜,當然也有痛快的成份在,但是更多的還是覺得滿心的無奈,哪怕祁墨彌補得再多,阡陌受到的罪責多重,然而,孩子卻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