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校園。
祁墨沒想到阡陌會約他在A大校園見面,A大的校園,夜晚也很熱鬧,學生人來人往,到處都洋溢着青春逼人的氣息。
祁墨幸好沒穿正裝,不然在這羣學生羣中看上去太過鶴立雞羣、顯眼過頭了。
偌大的操場草坪上,三三兩兩的學生或圍坐着,或零散着,談情說愛的更是多數。
校園裡的情感最純粹乾淨,出了社會,夾雜了太多的物質,反而顯得不真實了。
祁墨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草坪角落找到了正坐着發呆的阡陌,她雙手交疊在彎曲的膝蓋上,小巧精緻的下巴擱在上頭。
她沒有東張西望,還找了這麼僻靜的角落,似乎料定祁墨會找到她一樣。
阡陌,儘管到了今天,她還是這般的自信,這讓祁墨倒是心生佩服,無論何時何地,其實她都能生活得很好,很會善待自己。
如今她的行爲,跟她一貫的作風倒是背道而馳了。
她今天打扮得也是十足的學生氣,融在學生羣中,估計很多人會把她當成學生吧。
祁墨不知道的是,阡陌來了大概有一小時了,在這個之間,還真有兩三個年輕的男孩子跑去跟她搭訕。
祁墨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轉過頭來看他。
他雙手交叉墊在後腦勺上,身子往後一仰,躺在草坪上了,還順帶調整了個更加愜意的姿勢。
阡陌爲之一怔,過去,他也很喜歡這樣躺着,他這樣的舉動,讓她不由憶起了過去的美好,她會不顧男女之別撲到他身上撓癢,還會將他的胸膛當成枕頭墊着。
可此時此刻,她卻失去了這麼做的勇氣,兩個人之間,畢竟似隔了一層溝壑,回不到從前那般自然不做作了。
阡陌也順勢一躺,跟他並排,學他的姿勢,不過沒他做得那般自然優雅。
“這一對倒是俊男美女,我以前怎麼沒看到過,本校校花校草站在一起也沒有他們來得登對啊。”
不經意間路過的幾個女生竊竊私語,傳到阡陌耳中,她心裡燃起了一陣雀躍,她跟墨,原本就是人人稱羨的天生一對。
祁墨當然也聽到了,他蹙了蹙眉。
幾個女生走遠之後,他便直截了當地開了口,“找我出來有什麼事?”
他的話語冷冰冰的,不帶絲毫的感情,阡陌心裡的雀躍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懊惱。
他從來沒有這般不耐煩地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態度冷漠疏離得有點傷人。
阡陌的口吻中含了滿滿的委屈,眼淚隱隱地在眼眶裡打轉,“墨。”
祁墨挑了挑英挺的劍眉,阡陌的委屈,他統統看在眼裡,但並沒有出言柔聲安慰,催促道,“什麼事?”
她這樣的姿態,在他看來,以前或許楚楚可憐,會讓他心軟從而心甘情願答應爲她做所有的事。
可是現在看慣了叢笑的倔強跟堅強,他發現自己更鐘情於那一層倔強被撕裂剝落開來的脆弱,那纔會讓自己同情心氾濫起來,故作姿態,已經無法激起他的半分憐憫,唯有不耐。
“墨,你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耐煩了嗎?”
阡陌有些後悔起今天一定要見他了,他太讓自己失望了,對她沒有半分的憐惜,只有一再的不耐。
“也許吧。”
祁墨幽幽地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就是不想再見阡陌,尤其是在叢笑還沒有接受自己之前,他不想跟阡陌有過多的牽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便是中間的誤會產生。
他對過去、現在跟未來分得很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去留戀,把握站在,展望未來,纔是他應該憧憬的。
也許吧——
阡陌沒想到他會明說,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過去,他對別的女人絕情,她是欣慰開心的,沒想到如今卻換成了自己,他這樣對自己,她的心裡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厚厚的,鐵鑄成的榔頭也敲不碎這一片厚實。
她若是還在乎自己的尊嚴,就止步不前,讓他痛痛快快地回去,可是說到底,她還是不甘心就這樣放手。
若是她一鬆手,墨便徹徹底底跟自己劃清界限。
她沒想到的是叢笑在墨的心裡,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這麼重的份量,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敵過了他們二十多年的情意。
墨,他對自己真的是一點也沒有留戀,他向來不屑僞裝自己,她看得出來,可她寧可他在自己面前僞裝,至少心裡不會這般的難受。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那隻裝滿千紙鶴的玻璃瓶,玻璃瓶上的灰塵,已經被她給仔細擦洗乾淨了,一片透明。
她取掉了木質的瓶塞,掏出一隻千紙鶴來,輕輕地讀了起來,“阡陌,我喜歡你。”
她將這一隻放到了一邊的草坪上,又掏出一隻,讀了起來,“阡陌,生日快樂。”
“阡陌,你能當我女朋友嗎?”
“阡陌,我討厭那個成天纏着問你的小胖,下課了我肯定要找他算賬,將他那張胖臉揍成大餅樣,看他還敢不敢再接近你?”
……
每一隻千紙鶴上,都寫了他對阡陌的憧憬遐想。
年少輕狂的他,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卻躊躇不前,唯有將心意都寫到了千紙鶴上,千紙鶴折得並不好,上頭的字有些還是拼音注的,有些還是歪歪斜斜扭曲不已,但是阡陌卻讀得滿臉認真,充滿了感情。
祁墨的眉頭越擰越緊,交疊在後腦勺的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該死的祁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不是她將這一瓶千紙鶴送出去,今天他也不會來見阡陌了。
沒想到阡陌還將這瓶千紙鶴給帶了出來,想要用這瓶千紙鶴來讓自己回心轉意嗎?那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心意已決,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動搖半分。
這些千紙鶴,雖然讓他回憶起過去,但是他不會因此而改變。
祁墨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子一下子變得高大偉岸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睥睨坐在草坪上的阡陌,意味深長地道,“阡陌,別一味地沉浸在過去了,你我之間,回不去了。”
“我會好好待叢笑,你以後也會找個對你好適合你的男人。”
祁墨向前走了幾步,刻意拉開了跟阡陌之間的距離。
他知道她今天找自己出來無非是想要挽回,可是她的糾纏,讓他有些頭疼,他以爲他說得夠清楚了,她依舊卻不死心。
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祁穎的影子,他不喜歡。
阡陌若是聰明的話,趁機離開別糾纏,或許自己的內心還會保留對她的好印象。
如果還是這樣僵滯下去,最終可能兩個人會形同陌路,或許還會成爲他最不想看到的敵人。
“墨,你就是那個最適合我的男人,這天下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了。我以前錯了,錯得離譜,想要逼迫你對我表白決心,沒想到這一舉動將你推離得更遠,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我誰也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一個人足矣。”
阡陌丟下了手中的一切,毫不猶豫地迅速撲向了祁墨,將他抱得緊緊的。
她的臉頰,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她的雙手,死死地摟着他精壯的身軀。
不鬆手,她絕不鬆手。
“阡陌,我看過一段你跟彼得在牀上恩愛的視頻,我本不打算給你看的,但現在看來,你有這個必要知曉。那段視頻是在你跟彼得結婚前彼得交給我的,我看了之後就下定決心遠離你了,現在我還是這個念頭沒有改變過。”
祁墨的這番話,讓阡陌原本沸騰着的一顆心,立刻沉了下來,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說什麼?什麼視頻?”
阡陌神色大變,滿臉的不敢置信。
草坪上的千紙鶴躺了一地,似乎在嘲諷她的可笑行爲。
“你們的激情視頻,若是你有興致的話,等我回去之後,我發到你的郵箱裡去,我想你也應該欣賞下你們自己的放浪形骸。”
祁墨嗤之以鼻道。
想當初自己剛接觸到那段視頻時,心情真的是糟糕到了極點,恨不得衝過去跟彼得幹上一架,想要將彼得揍得頭破血流。
後來,還是忍住了,再後來,狠了狠心,離開了那片傷心地。
曾經,覺得那些不堪的過往,宛若夢魘一般,如今他已經從夢魘中解脫出來了,不再受其困擾。
“現在,你可以鬆開對我的桎梏了嗎?”
祁墨還不忘臨門補上一腳。
“墨——”
阡陌不知道從何解釋起,那段視頻,她並沒有看過,但是她對那一晚有些許的印象,就是有一晚,她喝得太過了,喝了一杯兌了迷幻藥的馬丁尼,把彼得當成了墨,纔會那般盡力地展現妖嬈的自我。
她想要解釋,可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太過薄弱,立不住腳。
她唯獨沒想到的是彼得居然將那一晚給拍了下來,還給了墨看,難怪墨毅然離開了那個國家,沒有半分的猶豫。
那個時候的他,他肯定是傷透了心,自己卻一直被埋在鼓裡,不知道他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她開始不知所措起來,緊緊的雙手緩緩地從他的身後滑了下來,無力極了,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現在,從貫起來,或許當初那一杯馬丁尼裡的迷幻藥便是彼得兌入的,因爲離婚的時候,他跟自己說了一句“對不起。”
只是說對不起已經爲時已晚了,當初還沒有將彼得的這句話放在心頭上,如今經由墨這麼一說,彼得跟她的情投意合表象,還真是彼得一手促成的。
彼得纔是罪魁禍首,自己雖然不知道內情,也是共犯。
墨看了那般銷HUN的視頻,難怪對自己如此心灰意冷了。
然而,自己還是覺得無法鬆手,她開始痛恨起自己來了。
當阡陌鬆開了祁墨的剎那,祁墨就橫眉冷對地朝着她道,“阡陌,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一個女人的死纏爛打,只會徒惹男人生厭,這是我最後一次耐心地把話給說完。還有祁穎那邊,若是她慫恿你跟她一起興風作浪,你最好別參與,要是傷到了我的妻子,別怪我不客氣。”
祁墨的警告聲,每個字都如鐵錘重重地敲打在阡陌原本就不堪重負的脆弱內心上。
她苦笑,他的妻子,他還真對那個女人視若珍寶起來了。
“她懷着別的男人的孩子,爲何你還能接受,墨,你以前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愛屋及烏。”
丟下這四個字,他揚長而去,頭也沒回,再也不想停留下來跟她攀談這些無聊的話題,他的話,都已經說完,有沒有聽進去,還要看她自己。
想到腳崴了的叢笑獨自呆在家裡,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要儘快趕回去。
不知不覺間,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心中佔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老是會讓他時不時地想起她來。
明明她是個很獨立的女人,一般都會拒絕別人的好意,他還是執迷不悟,想要照顧她。
她肚子裡懷着的是自己情敵的孩子,他是嫉妒,但是並不會去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自己比紀無憂早認識到對她的感情,一定能陪着她走到最後,幸福終老。
回去的路上,他車子疾馳得飛快,A大的校園,他知道,阡陌是想要在這勾起自己對過去的回憶,但他並不想。
樑孤簡在這個當頭來了電話,“老大,晚上有沒空,三缺一啊?”
祁墨沒有片刻的猶豫,脫口而出,“沒空。”
“照顧嫂子?”
樑孤簡笑嘻嘻地揶揄道,怎麼聽怎麼欠扁。
祁墨料想他肯定是從司仁貴那得知的,樑孤簡跟司仁貴的交情非同一般,兩個人聚在一起,狼狽爲奸,那是他們彼此共同的樂趣,他們樂此不疲。
“是。”
祁墨還是大大方方地承認,沒有什麼好遮掩的,祁穎跟阡陌會找樑孤簡探聽自己跟叢笑之間的事情,他並不想隱藏對叢笑的感情,既然認識到了,就坦然。
雖然多次叮囑樑孤簡別跟那兩個女人糾纏一起,他這人的性格就這樣了,爲人豪爽,喜歡結交,狐朋狗友一大堆,來者幾乎不拒,對祁穎有別具心思。
祁墨自然是明白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般男人很難在她們提出要求後態度強硬地拒絕幫忙,只要不是爲非作歹、作奸犯科之事,樑孤簡還是樂意幫忙的。
“墨,你真的是深陷迷途進去了。對了,我收到消息,紀無憂提前開始做復健了,你可要看牢嫂子,別讓他有機可趁。”
“這個不勞你費心。”
祁墨冷哼一聲,他早就獲悉了,樑孤簡還是遲了一步,萬無一失的防備,他也知道,但是不知道叢笑會不會配合自己。
紀無憂這人的手段,還是不容小覷的,既然知道了內情,不可能會輕易放過這條小生命。
不知道他是想要叢笑,要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兩者皆之。
“對了,程炯跟嫂子的那個叫周嶸的朋友估計要分手了。”
樑孤簡哀聲嘆氣,不乏惋惜。
祁墨聞言,放慢了車速,他不是好八卦之人,可是這與叢笑又有些關聯,他知道周嶸跟叢笑的關係不一般,當初從叢笑遺漏在餐桌上的手機通訊錄裡就能瞧得出來,她上頭只存了周嶸一個人的聯繫方式。
而且,祁墨不禁想起叢笑剛受傷那晚跟周嶸的求救電話,聽她們的對話,周嶸好像人是在外地,怎麼人不在本市,兩個人鬧起分手來了呢。
程家的父母都不是好相處的人,這一點,祁墨早有耳聞,程炯又不是能夠拋開一切跟家裡鬧翻不要父母的男人,當初祁墨就看出來了兩個人若是能夠真正走到結婚,還是有難度的。
只是,人家甜蜜熱戀,他不好潑涼水,不知道叢笑是否看好他們。
“你怎麼知道?”
樑孤簡的八卦來源還是較爲可靠的,何況無風不起浪。
“你今天不出來,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程家出事了,需要周家人幫忙,周妙仁對程炯的那份心思,世人皆知,周家不可能無緣無故伸出援手,兩家聯姻,是兩家人都樂見其成的。周妙仁說除非程炯跟她結婚,否則的話,她周家絕不會插手程家的任何事。”
樑孤簡說得是意猶未盡。
祁墨若有所思地問,“程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程父貪污受賄,被人舉報,還證實了確有其事。”
樑孤簡突然壓低聲音道。
祁墨沉吟片刻,修長的手指在黑色的方向盤上有節律地點了兩下,心裡有些感想。
貪污受賄,這當官的明明暗暗不乏其中,程父也真是不小心,不過被告發了,這事上面還是要立案調查的,程父不可能完全脫罪,周家哪怕幫忙,也是減輕程父的罪,不可能一手遮天赦免。
程炯的父親,快到了退休的年紀,沒想到惹了一身的騷,將所有的聲名都給捲了進去,太不小心了。
程炯一向對家裡的事情不那麼上心,要不是程父出了事,他八成還被瞞在鼓裡。
祁墨不經意間擡頭掃向外頭,濃濃的夜色之中,整座建築霓虹流動燈火輝煌。
他沉了沉聲音道,“那程炯答應下來了嗎?”他的眼角蘊着微光。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答應下來了,估計還沒跟周嶸提及。都到了這地步,他母親尋死覓活地要他答應,父親就被拘留了,他也是無力迴天,除了周家的援手,估計也難以找到好人選了。怪就怪在他的父親在刀鋒浪口頂風作案,貪得數額太過巨大了,現在上頭正查得緊,還想要拿他大做文章,以儆效尤呢。”
祁墨有那麼一剎那,眼底像是閃着細碎冰凌的光亮,卻又稍縱即逝。
他挑了挑眉,“看來此事太棘手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也要做好準備,也許程炯會找你幫忙。”
祁墨愣了一下,隨後輕描淡寫地開口,“我現在自身難保,剛進去還人生地不熟,哪來的勢力爲他開脫。”
“你家老頭子老爺子,只要你去說一句,嘿嘿……”
樑孤簡奸笑兩聲。
祁墨極輕微地一笑,“你真是太擡舉我了,我跟我家老頭子水火不容,老爺子早已退休不聞正事,老爺子對貪污受賄案向來是深惡痛絕,我纔不會淌這渾水。何況哪怕不跟周家結親,程家也會對周嶸跟程炯的婚事反對到底的。”
有些事,要量力而爲,若是叢笑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自己會傾盡全力。
這些,他並沒有說與樑孤簡聽。
結束了跟樑孤簡的通話之後,祁墨已經到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室了。
叢笑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不過遙控板被她扔到了一邊,她人歪倒着睡了過去。
他想將她抱去主臥室,又怕驚醒了她,於是轉而去主臥室拿了一條薄絲被給她給蓋上,這天氣,雖然不易感冒,但是她腳受了傷,這個時候身體脆弱着,若是再添點什麼大病小病的,對母體跟孩子都不好。
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腦海裡還盤旋着樑孤簡跟自己說的那個消息,周嶸跟程炯的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一番猶豫之後,他還是沒有結果。
他簡直覺得詫異,以前他向來是果斷之人,不會跟個女人一樣遲遲疑疑,半天還沒有下個決心。
說到底,還是怕她聽了心裡會難受,她跟周嶸的關係挺不錯的。
說到底,還是怕她聽了心裡會難受,她跟周嶸的關係挺不錯的。
他忍不住偏過頭去看叢笑,露出的那張臉,那副神情看起來居然那麼甜美嬌嫩,眉眼溫順,
他的目光也看着看着不禁顯得格外清亮灼然。
叢笑幽幽轉醒,醒來便看到祁墨在打量她,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沒有退避,更深地看進她的眼裡去,笑容和語氣卻盡是一派雲淡風輕,“醒了?”
餐廳裡的垃圾桶裡有滿滿廢棄的盒子,她還真吃了不少,故意多準備的。
他那雙手輕輕動了一下,她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的手機就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祁墨幫她伸手去拿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了周嶸兩個字。
他隱隱地,有了不好的預感,樑孤簡跟自己說的事,估計就要……
遲疑了幾秒,他還是將手機遞給了她。
叢笑沒有二話,接了起來,她聽到周嶸故作冷靜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令人心疼,“叢笑,我回來了。”
“你之前不是說在那呆上三四天嗎?”
叢笑連眉心都蹙了起來,總覺得周嶸的提前歸來,並不是什麼好事,她是去散心的,加上父母都一同去了,她……
“程炯說要跟我分手,我回來讓他當面跟我說清楚,下午我們見面了,說得很清楚,這次是真的分了,一刀兩斷,再見時便是陌路之人了。”
尾音很低,如同一個嘆息,很快地消散在空氣裡了。
叢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如同擂鼓般重重撞擊着胸腔,還彷彿聽見身體裡血液流動的聲響,那麼快,那麼急,下一刻就會衝破頸邊劇烈跳動的動脈賁涌而出。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雖然她從來沒有看好過這兩個人之間的結局,但還是堅信他們會攻破重重困阻,也許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但不是斷送在這個時候,他們之間的戀愛開始,也沒有幾個月,他們連一年的抗爭都沒有渡過。
分手,還是程炯提出來的,這讓叢笑覺得對程炯一下子就失望透頂。
她原先還以爲,程炯會不一樣,自己看走眼了,他會給周嶸幸福,畢竟自己進公司,還是他大力促成的,他從來沒有挾恩過,連周嶸都不清楚。
“他有說過爲什麼嗎?”
叢笑不由坐正了身子,聽得出來她的內心還是處於激動狀態,周嶸的呼吸都是凌亂的。
“他家裡出了事,他爸貪污受賄被人告發了,要跟周家聯姻,他都要娶人家女的了,纔來跟我提分手。”
周嶸對此還是忿忿不平。
祁墨在一旁聽得頻頻蹙眉,樑孤簡沒有透露的是周嶸已經跟程炯分了,樑孤簡估計是昨天收到消息,不知道程炯今天又有了新的動作了。
程炯的父母,叢笑之前一直從周嶸口中得知了不少,勢利,沒想到還貪污,不過跟那家人的形象很符合。
出了事,走投無路,還要犧牲兒子的終生幸福來換取自己的輕判。
對於程家父母,叢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對周嶸的安慰,此刻也成了多餘,周嶸還是需要她自己來渡過這個坎。
“你晚上要不過來我這住?”
她並沒有爭取祁墨的同意,直接邀請周嶸來這。
祁墨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也並沒有出聲。
“不了,等你受傷的腳好了後,我們再出去好好坐會兒,我已經辭職了,現在無事一身輕。”
周嶸又丟下了一枚炸彈。
“辭職?”
叢笑以爲自己聽錯了。
“是啊,我可不想要天天上班看到他觸景傷情,我們在一起全公司都知道,分手後議論聲肯定如潮,我肯承受不住,寧可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周嶸的話語中,透着絲絲的涼意,她是真的傷透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