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小雪被馬英傑這麼一提示,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原來人與人之間可以什麼都不說,卻什麼都明白着。
人心隔肚皮。欒小雪又長了一次教訓。
“欒小雪,趙華宇和老闆之間的關係深着呢。在趙良泰的事情上,老闆不問,你就不要輕易去說什麼。言多必敗。再說了,老闆和趙華宇都不是我和你可以猜測得了的人,對於我們把握不了的東西,我們最好的方式就是少說多聽,多想,多看,多長几個心眼。明白嗎?”馬英傑很真實地望着欒小雪說,他越來越發現自己有義務教欒小雪,更有義務去幫這個單純而又簡單得幾乎沒有防人之心的女孩。
“馬英傑,謝謝你。”欒小雪由衷地說。
馬英傑便衝着欒小雪笑了笑,提着水果藍,領着欒小雪往梅玉的房間走。這一次,欒小雪沒有任何的負擔,她要離開華宇公司,遠離梅玉和趙良泰。可是當她和馬英傑出現在梅玉的病房裡時,梅玉冷冷地掃了一眼欒小雪,又掃了一眼馬英傑說:“你們的水果,我可吃不起。你們帶走吧。”
梅玉搞不明白,趙良泰到底喜歡欒小雪什麼,她和馬英傑都這樣公開成雙入對地出現,可趙良泰爲什麼還不放手呢?這兩天,趙良泰沒來看她不說,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一個,她在華宇公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見了欒小雪,梅玉打從心眼裡生氣,說出來的話,讓馬英傑都覺得刺耳。
馬英傑想拉着欒小雪走,他們犯不着討好梅玉。可欒小雪卻說話了,她說“梅主管,我已經離開了華宇公司,我來向你辭行的,希望你原諒我。”說着,她竟對着梅玉鞠了一個躬,馬英傑想去拉欒小雪,可欒小雪已經垂下了頭。
“你,”馬英傑說了一個字,就去拉欒小雪,他實在不忍心讓欒小雪這麼屈辱甚至這麼低聲下氣地討好別人。
梅玉看到了馬英傑的神色,再加上欒小雪說她已經離開了公司,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和緩下來,望着馬英傑說:“馬秘書,我心裡賭着氣,不該說氣話。你們別生氣。我不怪欒小雪,我也有錯。”
馬英傑沒理梅玉,“哼”了一聲,扯起欒小雪就往走。
馬英傑氣呼呼地拉着欒小雪上了車,直到車子發動,馬英傑都沒再說話。
欒小雪不解地望着馬英傑問:“我又哪裡做錯了?”
“你,”馬英傑想發火,欒小雪是老闆的女人,是老闆還在上心着的女人,有必要對着一個小主管這麼低聲下氣地嗎?
“欒小雪,你以後要高傲一些。你是老闆的女人,明白嗎?”馬英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老闆的女人?”欒小雪在心裡重複了一句,臉卻又涮地一下漲紅了。馬英傑看到了,他在底裡嘆了一口氣,這個女孩還在南方呆過幾年,怎麼如白紙一般呢?這麼一想,他不再生欒小雪的氣,聲音緩和下來說:“欒小雪,沒事了。我現在去華宇,幫你把用品搬走,你去會計部把工資領出來,老闆不問,你就不要提你和我住在一起。”
欒小雪“嗯”了一下,不再說話,靜靜地想着馬英傑的話,老闆的女人?老闆的女人該是一種什麼樣子,什麼姿態呢?如冉冰冰那麼豪氣地說,傍上了老闆,整個吳都就是她的,真的是這樣的嗎?她成了老闆的女人,可她爲什麼就沒有半點豪氣呢?吳都爲什麼就不是她的呢?她現在甚至還得靠着馬英傑幫她,和馬英傑同居一室,只是老闆知道了,會誤解她嗎?她現在相信馬英傑,就算她和馬英傑同睡一張牀,馬英傑也不會動她一根指頭,她和他之間,隔着老闆,這兩個字,是馬英傑,也是她越不過去的巨大溝壑。
想是這麼想,可當欒小雪真的和馬英傑同住一室時,還是有些緊張。這天晚上,馬英傑喝了酒,當他帶着一身酒氣回來時,欒小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趕繡着送給羅天運的鞋墊。
馬英傑敲了敲欒小雪的房間問:“睡了嗎?”
欒小雪拉開了門,喝了酒的馬英傑,臉紅得如大公雞的肉關子,眯着眼睛看她時,她的心還是緊張得直跳,馬英傑問她:“你沒看電視,關在房間裡幹什麼呢?”
“我,”欒小雪的臉不自然地紅了一下,馬英傑往房間裡看了看,發現了鞋墊,他走過去,拿起來了看了看說:“你還真是一個用心的好女人,娶你的男人,將來一定會很幸福。”
欒小雪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下,拿起另一隻繡好的鞋墊遞給馬英傑問:“他會喜歡嗎?”
“如果是我,我就會很喜歡。”馬英傑脫口而出。
欒小雪的臉更紅了,不敢再看馬英傑,她這才發現,這孤男孤女還真的不能同居一屋。於是說:“馬英傑,明天,我還是搬出去住。”
馬英傑一聽欒小雪這麼說,酒似乎醒了一大半,馬上說:“對不起,欒小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馬英傑越想解釋,欒小雪就越覺得難爲情,越發尷尬。
“我還是搬走吧。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們也解釋不清楚。”欒小雪說。
“這?”馬英傑愣了一下,接着說:“這樣,你暫時住在這裡,我去幾個大學生的宿舍裡擠一擠。”說着,就真的往外走,欒小雪想去攔,可是馬英傑已經替欒小雪關上了門,等她再趕出來的時候,馬英傑已經出了大門,接着,一聲趕一聲的下樓腳步聲,響在了欒小雪的耳邊。如踏在她的心尖上一般,她的心莫明其妙糾成了一團。因爲她,馬英傑離了婚,現在又因爲她,這個男人夜不能歸家。她這是怎麼啦?越是對自己好的人,越是用來傷害的嗎?欒小雪很是過意不去,她欠馬英傑的情,她拿什麼去還呢?她在乎羅天運誤解,可是馬英傑呢?憑什麼馬英傑就該把房子讓給她住呢?
這麼一想,欒小雪想追上去喊馬英傑回來,可等她跑到窗外,往外看時,窗外卻除了樹影的婆娑外,沒有馬英傑的影子。
馬英傑真的搬到了大學生宿舍裡去了,欒小雪想說話,馬英傑卻說:“欒小雪,記住我們的約定,我們現在吃再多的苦都值得,好好給老闆準備生日宴,不用擔心我。”
欒小雪就這樣暫時住在馬英傑的房子裡,可她還是過意不去。她在想,等羅天運生日時,她一定要問羅天運,他們有今後嗎?她能不能離開吳都。
週末這天,馬英傑早早開着車帶着欒小雪去拿了蛋糕,買了菜,把欒小雪送到“十三陵”,而且陪着欒小雪一起去了羅天運的家,反正他和欒小雪已經被蘇曉陽們誤解了,這樣也好,他和欒小雪進入羅天運的家,也是一種極好的藉口。
欒小雪這一段沒來羅天運的家裡,家裡又是亂七八糟的。馬英傑要去上班,就讓欒小雪慢慢整理,他下午要是事不多,就儘快來幫欒小雪,他目前也不知道羅天運會請哪些人。
欒小雪又如剛開始來羅天運家裡一樣,精心地把整個家清掃了一遍,特別是羅天運的臥室,門沒關,她清掃得特別用心,在那張她和羅天運睡過的牀上,欒小雪又一次躺了下去,抱着羅天運的枕頭,很小心地聞着,那上面有他留下的味道,體氣加上煙味,都成了欒小雪極喜歡的味道。她以前不喜歡男人抽菸,可當和羅天運親嘴裡,那種男人的雄性和煙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是她從來沒經歷過的味道,雖然怪怪的,可在她的心裡,這種味道美極了,她發現,從這天開始,她不再討厭抽菸的男人。現在,羅天運的枕頭上煙味,體氣味又雜交在一起,闖進了她的嗅覺,她的大腦,甚至是整個內心,都被羅天運佔得滿滿的,她發現自己那麼想他,想他的身體,想她的親吻,想他喊她丫頭,想他*她的全身。
欒小雪把枕頭越抱越緊,她的臉一片潮紅,*火燒火燎般難受,怎麼會這樣?欒小雪感覺自己如一隻飢餓的小狼,急切需要填補一種東西,可這種東西是什麼,她又弄不清楚。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從來沒覺得下體會有飢餓感,會那麼想念男人的身體,想念那根曾經讓她疼得淚流的錐子,想羅天運一邊喊丫頭,一邊興奮抽打她的屁股,拉扯她的胸部,甚至把熱氣吹得她滿耳都是。
她怎麼啦,羅天運睡她的這一切一如昨天,她想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她的身體活了起來,在牀上紐動了着,她急切需要一股進入身體裡力量,她小心地用手去摸下體,隔着內褲,溼氣傳到了她的手尖,她不敢再摸了,把手抽了上來,聞了聞,腥味,沖鼻而來,胃裡涌起了一股難受的感覺,整個激情如退潮的水一般,她從牀上坐了起來,迅速跑進了洗手間,扒在面盆上,嘔吐着,可除了口水,她什麼都沒吐出來。
怎麼會這樣?欒小雪洗了一把臉,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頭髮,可鏡中的她,臉還是一片緋紅。
想念男人就是這樣的嗎?
欒小雪擺了擺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