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清怡。
籬笆牆裡傳來陣陣芬芳,籬笆牆外翠竹搖曳。
二人順着遠遠排開的青苔圍繞的石板小路走上去,羅匡敲了敲小院門扉。
羅匡高聲道:“蘇仙?”
只有風吹竹葉,沙沙響動,半響裡面也沒有應答。
有叫了兩回,還是無人答話。
兩人對望一眼,輕輕推開柴門。
院子裡除了花,一個人也沒有。
一架老舊的紡車,被小風吹得輕晃,偶爾咯吱一下。
這是什麼地方?蘇仙是誰?羅叮叮現在怎麼樣了?這深山裡的清幽院落,住着的總免不了是世外高人。滿腹的疑問不好先說,隨着他進去看看吧。
裡面只一間雅室。
羅匡再度在打開的大門上輕輕釦了扣,還是無人迴應。
這辣手蘇仙會去哪裡了呢?暗想後面房裡的叮叮切莫出了意外,情急之下羅匡忍不住,竄身往後房跑去。
後室裡還是沒人答話。
房裡有一張大牀——芙蓉帳,狐裘被,蠶絲枕溫香軟玉,讓人睡下去就不想起來的大牀。除了大牀,還有一個小几,兩張木椅。
小几上釉下彩的茶壺還有餘溫。
一個扣着的精緻小杯,壓着半張字帖。
牀上的人睡下去,不是不想起來,是想起也起不來的叮叮。
羅匡眼眶一紅撲了過去,去看望他魂牽夢繞的人。
羅小扇拿起字帖,瞥見叮叮的美貌讚歎道:“你看,她睡下去的樣子多乖,可惜,就要醒了。”
羅匡手伸進被子裡,握着叮叮的青蔥小手。
羅小扇心底多少有些羨慕,想起往事道:“唉,你這個人還是比較幸運,至少,耳朵也有休息,不被揪着的時候……”
羅匡輕輕的撫了撫叮叮的臉頰,柔聲道:“但我看來,我這人骨子裡還真是比較賤。我真不喜歡她這麼躺着,我恨不得她現在就蹦起來揪着我的耳朵罵我。”
說罷他已經從懷裡掏出金槍曹的玉瓶,倒出一顆藥丸,用嘴含着,面色羞紅的,湊向昏迷中叮叮的紅櫻小嘴。
羅小扇感覺這場景太過香豔,服個藥怎麼還要用嘴度?
他卻不知,人昏迷過去,不用嘴度,實難入口消化,也難發揮藥性。
他輕咳一聲轉過頭去,打開字帖看,不由一驚。
【誤入本尊屠蘇嶺,死罪也。見你二人情真意切,故未痛下殺手。若世間真有龍象散救命,也是你二人的緣分。若無龍象散救命,便罷了吧。若要尋吾報仇,總有再見之日。吾去也。】
落款單單一個“蘇”字。
這“蘇”,到底何許人也?
羅小扇撓了撓腦袋,這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蘇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既然不允許人私闖屠蘇嶺,那又怎麼不殺叮叮?既然這小院是她的住所,那她去也,去的是哪裡?難道去的地方那麼重要,爲了去那裡他連經營多年的香巢,平日不允人迫近半步的屠蘇嶺,也不要了?
羅匡這小子和叮叮怎麼好地方不去,偏偏在這窮山裡惹上這個“蘇”?
正納悶,腦後一陣輕輕的咳嗽,羅叮叮已經醒了。
羅叮叮杏眼迷離,睜開眼,問道:“我這是在哪裡……這……是怎麼了?”
他倆肯定有話要說,自然不便自己多呆,羅小扇識趣的前房去等候去了。
散仙真是散仙。
煉藥的水平,看着就知道果不一般,這藥效也是實在驚人得很。
這纔多久時間?羅叮叮已經俏臉紅潤,依偎着羅匡從裡頭走了出來。哪裡看得出敷藥之前還是中毒體內臟器開始腐爛蛻化的病人?
一看羅小扇嚇了一跳,高聲道:“呀?你怎麼在這?!”
一想起他們在一起就沒好事,反手就揪着羅匡的耳朵,衝着耳朵洞吼道:“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
怎麼回事,便是這麼回事。
好不容易安撫下叮叮,羅小扇也明白了,原來是他倆外出遊玩至此,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小院,才扣了扣門,就被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高人制住,她還給了兩人十足的折磨,不過又忽然不知爲何竟然看在二人之間的一片真心,答應羅匡只要能找回龍象散解藥,便放過二人……
估計是蘇仙沒想道,天下間居然還有人能配出那樣的解藥了吧。
“那她現在會去了哪裡呢?”叮叮這才知道羅小扇在這裡,原來也是爲了救自己的命……不由暫時不去計較他倆廝混。
“諾~”羅小扇揚了揚那張字條。
羅匡一把接過,唸了一遍不由覺得摸不着頭腦,這蘇仙什麼來頭,去了哪裡,這些也讓他已經一頭霧水。
“萬一她又回來,就不好了……”叮叮心有餘悸,拉着羅匡想走。
那蘇仙居然連院落香巢都隨時捨棄,說不得腦筋一熱,果真又轉回來了呢?
羅小扇點點頭,道:“此地不宜久留,二位及早會山吧!”
三人起身,還未走出大門,就感覺遠處一陣風動!
“豁啦”一聲,一個漢子已經落在院外,落地就朝裡面喊道:“蘇仙?蘇仙?”
三人頭皮一麻。
門外的漢子修爲絕不低,至少是金丹以上!
羅小扇暗想:若又橫生成什麼糾結,真就是走到哪黴到哪了……自己該是有多黴啊……得儘早去廟裡去去晦氣了!
羅小扇偷偷從門縫裡一撇,院外站着的是個彪悍的男子。面上絡腮鬍子,一雙小眼滴溜溜,一看就不太像好人。
那男人見無人應答,喊道:“蘇仙!你就從了我吧!讓我進你的屋子,和你翻雲覆雨吧!”
他以爲蘇仙在屋內,故意不應答,越說越沒了遮攔:“我知道!你的房裡有一張溫軟的大牀!那一定是爲我倆準備的吧!”
“罵我啊!蘇仙奶奶!罵我啊!!”
三人不禁面面相覷,這什麼人啊這是……
叮叮最討厭這種猥瑣之流,若不是身處不利,早破口大罵了,羅小扇忍住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別急,此人雖然怪異,恐也不太好惹……我們忍忍罷……沒人搭理,說不得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