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本人是真的如臨大敵,因爲經常陷入自我世界的她,已經一廂情願地認定,她現在成爲了某位主角裝逼打臉之路上的反派人物,要不然怎麼解釋現在好像整個網絡的輿論,都在嘲諷她的對手,同時還在吹捧她呢?
這樣的舞臺,簡直就是爲那些天選的主角搭建的,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主角的情況下,主角依舊充滿了信心,還口出狂言,因爲主角擁有殺傷力巨大的底牌,在關鍵時候,便能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安憶看多了各種網文、漫畫,對這種“主角逆襲”的經典套路,當真是非常熟悉,所以現在她覺得,不論她怎麼去防範這個名叫“章狂之”的傢伙,都不爲過,要不然的話,說不定老司姬安憶就會翻車……
此時,安憶正在自己老家的那個並不算大的畫室之中,她的臉上帶着無比凝重的神色,像是在面對一場異常嚴酷的戰爭。
安憶又陷入了一種燃燒自我的狀態,除了每天的吃飯睡覺之外,她就在不停地繪畫,尋找那種她想要的意境。
然而讓安憶感到非常苦惱的是,她雖然早就選定了這首“人生若只如初見”,但是不管她如何去反覆地讀這首詞,體會這首詞的深意,可她依舊畫不出她想要的那種感覺。
她已經圍繞着這首詞,畫了不知道多少國畫,每一幅其實讓那些國畫鑑賞家來看,都是與那首詞非常相配的佳作,而由於有這首《木蘭花令》的存在,選出一幅,它們都可以成爲傳世之作。
可是安憶卻知道,她的這些畫作,固然都算是國畫中的精品之作,但是卻依舊無法與這首納蘭詞中最爲經典的詞作相配,也就是說,她的畫,是沾了這首詞的光,而不是她的畫,可以讓這首詞更加深入人心。
這對一向在繪畫領域追求完美的安憶來說,是絕對不能忍的,她不想讓自己的畫,辱沒了這首最爲經典、流傳最廣的納蘭詞,她要讓自己的畫,與這首詞一樣,成爲無可爭議的經典之作,完全做到“詩畫雙絕”。
然而現在的問題,就是她遇到了一個讓她怎麼也衝不破的瓶頸,以至於她畫着畫着,目的便成爲了要衝破這個瓶頸,去拿獎,反而已經是其次了。
對安憶來說,她所熱愛的,終究是繪畫,而非是繪畫爲她帶來的榮耀。
安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個他無比熟悉的畫室之中,對他來說,這幾天和妹妹一起住在這座充滿了童年回憶的屋子裡,他感到無比的溫暖。
他天性薄涼,父母的去世,都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反正他有自己從小養大的妹妹,就足夠了,他對除了妹妹之外的人有多冷漠,他對自己妹妹的愛,就有多深刻。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妹妹一如既往地沉浸在繪畫的世界中,整個人完全處於燃燒的狀態,像是在對整個世界都在說,她不會輸,一定會贏……這其實讓安立非常迷惑。
因爲在安立看來,那個靠嘴炮出名的章狂之,根本就比不上他的妹妹,同樣的,輿論也在自家妹妹這一邊,許多人都覺得,章狂之這個說要拿下金獎的傢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件事。
他在向自家妹妹提“章狂之”這個人物時,就是在說一個笑話似的。
然而讓安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家妹妹非但沒有將章狂之當成一個笑話,反而像是真正的對手一般,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安憶在向那三大桂冠發起衝擊……
沒辦法,這些日子安憶的表現,真的太刻苦了,讓安立都感到無比憐惜。
此時,在他的眼中,自家的妹妹穿着那做工精美的改良漢服,那寬大的服飾,遮掩住了她那曼妙的身姿,她站在那兒作畫,漆黑柔順的長髮隨意披散着,手中拿着毛筆,唯有她下方一雙精緻的裸足,露在外邊,讓安立的目光,總是會自然而然地投向妹妹的那雙完美的裸足。
他不清楚自家妹妹爲什麼要穿成這樣來作畫,據他妹妹所說,畫國畫的時候,穿漢服纔是最有感覺的,因爲國畫是在大中華歷史上流傳千年的傳統藝術,具有深厚的底蘊,她要畫出一幅完美的國畫,就要在各方面都準備得完美,而穿着漢服,能夠讓她更容易去體悟古人的智慧,讓她找尋到那種意境。
反正安立對妹妹的說法,就是一副看不懂、聽不明白,但是卻覺得的很厲害的樣子,而不管怎樣,對於妹妹繪畫時的那麼多講究,他都會完全滿足她的要求,只希望能夠讓妹妹可以創作出更加完美的作品來。
對於安立來說,每當他看到妹妹又畫好一幅畫,他就會從心底生出一種強烈的滿足感,就像他種下的一棵果樹,又收穫了甜美的果實一樣。
安立看到滿地頗爲雜亂的畫紙,他悄悄地走了過去,拿起畫紙一看,才發現,每一張明明都畫得非常不錯,他雖然對繪畫懂的並不多,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下,最起碼地判斷一幅畫到底畫得好還是差的能力,自然是有的。
在安立看來,這些自家妹妹亂丟的國畫,明明都能算是佳作,如果拿出去賣的話,只要蓋上安憶的印章,賣它個幾十上百萬,都是非常輕鬆的,這固然是因爲市面上沒有安憶的畫作,導致她真跡的價格頗高之外,同時還因爲,安憶的畫,是真的水平過硬,充滿美感。
現在安憶的這些“廢畫”,哪怕是讓一個普通人來看,都會覺得,它們每一幅,都擁有獨特的意境,同時也充滿了那種安憶式的“唯美夢幻”,再配上納蘭性德的那首詞,簡直找不出任何瑕疵!
安憶由於精通各種流派的繪畫,而她在不斷地努力繪畫之中,也已經嘗試着將各種流派的精髓,都融合在一起,這便使得,她的國畫,也充滿了她自己獨特的風格,在水墨之間,那一筆一畫,似乎構成了一種和諧的統一,詮釋着獨屬於她的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