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玉屏說,老畜生在皇后靈前收了個宮女,像是從前皇后身邊的人,你說他回來,是不是又該把我忘記了?”靜姝眼中露出犀利兇光,恨不得將玉如意摔得細碎,惡狠狠道,“我受了那麼多苦,又要重新來過嗎?”
湘湘勸:“有了新人,麗妃她們就盯着新人去了,咱們安安靜靜地在芙蓉居過着,不是也挺好的?你何必去受那個苦?”
靜姝卻看着她,本有幾分怒意,但一想湘湘很少隨自己去別處拜訪,她不知道情有可原,冷靜下來說:“前陣子我不好的時候,門外那些太監宮女是什麼嘴臉,你忘了嗎?我去其他殿閣向那些老太婆請安,偶爾遇見幾個心善的,瞧她們日子過得清苦,她們就對我說,在這宮裡若沒有皇帝的喜歡,妃嬪就會過得不如個奴才。”
湘湘能體會這種無奈,可宮裡的日子再不濟,也好過從前做舞娘時的辛苦,是靜姝放不下榮華富貴,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本來無可厚非,但是……
靜姝果然道:“湘湘,我若不能風光,怎麼把你送出去?”
又是這句話,不知爲何,湘湘今天不想聽。
靜姝休息後,湘湘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的屋子雖然小,可乾淨整潔一個人住足夠了,她曾經有的夢想,就是將來有自己的家,有這麼一間屋子,不用再和其他姑娘擠在一起睡,如今算實現了嗎?
從前再辛苦,還能走南闖北到處走,如今不辛苦了,卻被關在這麼一間小屋子裡,再也沒有了自由。
湘湘發呆的功夫,房門外玉屏的聲音說:“湘湘姐,美人說今晚不用我們值夜,你睡吧別起來了。”她應了一聲,外面就沒動靜了,不知過了多久,湘湘再到門前去看,整個芙蓉居安寧了。
夜深了,因皇帝和大部分妃嬪都不在,皇宮比往日還要安靜,如此更容易察覺周遭的動靜,冷宮裡齊晦正在爲母親洗腳,賢妃輕聲道:“晦兒,門外像是有人。”
齊晦仔細聽,並沒察覺什麼,但他從不懷疑母親的敏銳和警惕,他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再來欺負母親,便撂下手裡的事,迅速到門外查看,看見女子的身影漸漸走遠,他很輕地喚了聲:“湘湘?”
微弱的聲音傳到湘湘的耳朵,她慌張地轉身,果然見冷宮門前有男子的身影,聲音很輕但很熟悉,她知道是齊晦在那裡。
湘湘幾乎是跑回來的,可不等她站穩就被齊晦拽了進去,這裡畢竟是冷宮。
“晦兒?”賢妃察覺到有別的人進門,略有些緊張,仔細分辨着腳步聲,忽然微笑,問,“是湘湘姑娘嗎?”
“賢妃娘娘。”湘湘上前行禮。
“果然是你,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賢妃示意湘湘坐到她身邊,湘湘沒敢,見賢妃在洗腳,忙蹲下要幫忙,卻被齊晦拉住道,“我娘不習慣別人伺候的,你去門外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賢妃亦笑道:“我這裡就好了。”一面又對齊晦說,“你和湘湘說話去吧,娘自己能弄好。”
溫馨的母子情,雖然身處困境,也是湘湘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