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陵的提升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很快,五天的時間就過去了,然而陸子云通知大家,明日便要開始進行考覈,接到消息的唐陵停下了所有的行動,他要在考覈前弄明白一件事情,否則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向前走九丈,左轉,數到第七個白玉石磚再左轉,然後……”唐陵一邊唸叨着一邊按照自己說的,在楊煥的府邸中行走着。
他奇怪楊煥爲何把自己的宅院搞得如此複雜,而且還叮囑唐陵進門前要先使用《凝氣化息術》。
“……右轉,穿過一片樹叢後就到了。”唐陵困惑地穿過了並無足跡可尋的小樹叢,不過當他成功走出來後,果真見到了一間房子。
他用手敲了敲門,無人迴應,他知道楊煥古怪詭異,便也不顧禮節直接推開了門。
有了上次的教訓,唐陵這次可不會那麼魯莽了,他先是把頭探了進去,由於這回是白天,屋內的陳列被照得要一清二楚,整齊的佈局,樸素的格調,沒有特殊之處。
“我走錯路了嗎?”唐陵又張望了下四周,從外觀看這一趟的幾間房屋千篇一律,根本看不出什麼,“先進去看看,說不定他會來找我。”
唐陵一腳邁入,“啊”的一身驚叫,再次重複第一次墜入陷阱時的情境,經歷了短暫的黑暗後,他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堆之中。
“恩?”唐陵環顧四周,這地下室和上回並沒有區別,只是這裡不知爲何多出一堆乾草。
“小子,你來得可遲啊!”唐陵身後傳來楊煥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楊煥正舒舒服服地橫臥在草堆之上,離唐陵僅有尺距。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找你?”唐陵站起身,“還有,我明明看到了屋子的地面,爲什麼一腳踏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似的,你搞的什麼鬼?”
“啪!”楊煥起身一掌打在了唐陵腦後,痛的他呲起了牙。
“臭小子,和師傅說話沒大沒小。”
唐陵訝異老者的動作,因爲剛纔那一巴掌,唐陵不是沒有提防,而是猝不及防,不過他嘴上是不會承認的。
他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埋怨道:“我什麼時候認你做師傅了?你頂多是個怪老頭!”
“不叫我師傅也罷,反正我也不習慣叫別人徒弟,”楊煥一甩袖子,倒也由了唐陵亂叫,“上面的房間被施了幻術,東方人叫這幻術,其實不過是魔法的一種,日後再和你詳述。我知道你肯定對劍法有些疑問,說說看吧。”
這便是唐陵此行的目的,雖然他對魔法也十分好奇,不過也得先解決當務之急,於是他直言道:“我的疑問是,這‘光影劍法’只有‘光閃突刺’一招嗎?”
“光閃突刺?”楊煥露出好像從未聽說過的表情,“使出來看看。”
“這麼近的距離是很難躲避的。”唐陵提醒楊煥,但楊煥無動於衷,他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靜等唐陵出招。
唐陵後退兩步,抽出劍放在胸前,腳尖微微踮起,這是施展‘神風決’的準備動作。
“光影劍法。”
唐陵低聲輕念,本就明亮的地下室更是被耀眼的光華充斥。
“光閃突刺!”
他帶起一陣風,衝向楊煥所在。
光芒消褪,唐陵已經衝出老遠,只見楊煥在其身後,坐在了地上,他用手捂着側腰,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流出。
“怪老頭,你沒事吧?”唐陵收起劍立刻跑過去查看楊煥的傷勢,見楊煥一臉的怒意。
“這就是你的領悟?”楊煥不顧傷痛,向唐陵問道。
雖然唐陵有錯在前,但楊煥一臉不認可的表情卻也讓唐陵沒由來的一陣惱火,“沒錯,這就是從你那繼承來的劍法,有什麼不對嗎?”
“哼!”楊煥滿臉不屑,“你的輕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達此境界的確令人讚歎,但也正因如此你纔是個庸才,既然不能人劍合一,偏又要耍什麼突刺!你走吧,除非你真正領悟到什麼再來見我!”
唐陵沒想到這次來會是這樣一個不討好的結果,況且他對自己的表現特別的滿意,聽了楊煥對他的否定,叫他怎麼再壓制心中的火氣。
“枉我還歎服你的實力,我看根本就是因爲中傷了你,讓你丟了臉面,沒想到你的氣量這麼小,不承認我就算了,我也懶得向你證明。”說罷便大步離去。
戌時,月亮剛掛起不久,唐陵獨自一人坐在練功場的草地上,背靠着一棵柳樹。
由於白天和楊煥的不歡而散,今天一天,唐陵都沒能提起練功的心情,始終琢磨着楊煥說的話,但想起來總是憋了一肚子氣。
晚風輕颳着,唐陵的鬢角隨柳枝一同靜靜地翻飛,他將手臂搭在一隻膝蓋上,仰望着月亮,頭沒有轉動,口中說道:“出來吧。”
蘆梓溪從樹林中走出。
因爲她所教的變形魔法並不是那麼容易練成,唐陵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所以二人決定把練習時間延長,不僅是清晨,就連夜晚也要練習一個時辰,此刻正是二人約定好的時間。
“爲什麼你每次都要以這種方式出現?”唐陵看着梓溪。
“因爲我想以不同的角度看看小陵。”梓溪頑皮的笑笑,和唐陵面對面坐了下來,雙臂環抱着膝蓋。
唐陵已經習慣了“小陵”這個稱謂,他也微笑着道:“今天我不想練習魔法了。”
梓溪看出唐陵似乎有些心事,關切的問道:“是因爲明天要考覈了嗎?”
“或許吧。”唐陵把頭埋了下去,不再說話。
過了半天,梓溪忽然抓住唐陵的手臂,說道:“小陵,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唐陵被梓溪牽着向山的最高處奔跑,二人一前一後,一刻不停。
跑到半山腰時,梓溪就已經累得只能緩步前行了,唐陵仍面不改色的在一旁走着,他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去山頂呀!那裡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梓溪捂着小腹。
“去那裡做什麼?現在才走了一半而已,看你都已經累成這樣了。”
“過去我變化成小貓小狗小兔子什麼的,早就跑到山頂了,但這次有你,在這樹林中你一定跟不上我的……嘗試一次真正用走的上去,沒想到……”梓溪大喘了一口氣,“這麼困難。”
她話音剛落,突然身子一輕,轉頭一看,她整個人已經在唐陵的懷中了,不由得羞澀起來,面紅到耳。
“你怎麼不早說,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唐陵目視前方,一副沉穩的樣子。
梓溪不知所措,只見唐陵腳尖踮起,口中說了句:“抓緊了。”
跟着一聲風颳過,唐陵抱着梓溪已跑出了數丈遠,梓溪好像是在奔馳的馬背上,她緊緊地摟着唐陵的脖子,溫熱的側臉貼在他的胸膛。
盞茶的功夫,二人已到達梓溪所說之處——距月亮最近的山頂。
又大又亮的圓月此時正在二人的頭頂,彷彿可以看見月亮上築起的銀白色宮殿。
而在這美麗的月亮下卻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枯樹,枯樹十分粗壯,像是掉光了葉子的巨大梧桐樹,橫生出的枝幹一直延伸到很遠,月光下樹枝的影子交錯縱橫,覆蓋了十丈方圓,在這個範圍內寸草未生,似乎連鳥兒飛過這裡都會瞬間化爲枯骨,此樹當真煞了這番美麗月景。
唐陵不知梓溪帶他來此的目的何在,等待着她的解釋。
梓溪從唐陵懷中下來,朝着枯樹走了過去。
她安靜地來到枯樹下,纖細的右手從袖中伸出,皓腕微顫,從她的右手指尖流出一縷清澈的**,這是梓溪的水系魔法,清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流水像是灌入了乾涸的大地,觸碰到枯樹後就完全地被吸收了進去。
過了一會,梓溪面色蒼白,整個人變得憔悴起來,**停止了流淌,她無力的向一側倒去,唐陵急忙向前將她扶住。
“你沒事吧?你剛剛做了什麼?”唐陵望着梓溪蒼白的臉。
梓溪微笑着搖搖頭,用手指着上面道:“你看。”
唐陵擡頭仰望,見這枯樹上竟莫名地生出了許多綠色的葉子,而且並非是普普通通的葉子,它從內而外透散出了溫和的綠色光芒。
梓溪在一旁輕聲說道:“‘青夢樹’已快滅絕,因爲它只能生出美麗的葉子,卻沒辦法繁衍後代,葉子一旦落下就會枯萎,化成塵泥,而且它的生存條件太過苛刻,除了需要吸收大量的水分來維持生命外,還需要月之光華的滋養,否則它始終都只是一棵枯樹而已。”
從梓溪的話中,唐陵聽出了她的無奈和遺憾,“你很喜歡這樹?”
梓溪點點頭,慢慢走到樹旁,後背貼在樹幹上,“小時候,我家養了一株很小的青夢樹,那時不論春夏秋冬,它的身上總會掛滿嫩綠的葉子,只要它還散發着光芒,我的心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會十分溫暖,見到它,我就會想起小時候的日子,想起那種溫暖的感覺。”
她正說着,剛剛生出的稀疏的綠葉便逐一的凋落,向下飄落的過程中,葉子的光芒也越來越暗,最終與塵埃融成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唐陵不明所以,只知道梓溪剛纔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了。
“我注給它的水分只能維持這麼久了,爲了不讓樹木枯死,葉子不得不犧牲自己,明知墜落後迎來的是死亡……”說道最後,梓溪更像是自言自語。
一切又恢復到剛纔荒涼的狀態,唐陵看着梓溪,“你是想告訴我什麼道理嗎?”
梓溪微笑着道:“你明天就要出發了,而這青夢樹不久就要被砍伐掉,我只是想讓小陵在臨走之前也能感受一下青夢樹的溫暖和美麗。”
“謝謝,我過去真的沒見過這種植物。”唐陵也靠在了樹上,和梓溪背對着背。
安靜了片刻,唐陵無意中向山下掃去,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開口道:“你在這等我。”
“你要去哪?”梓溪問話時唐陵已經下山飛奔而去,她只好聽話的在此等候。
她轉過頭輕輕撫摸着枯樹的樹幹,眼睛裡噙着淚水。
月亮剛剛偏斜,梓溪忽然感受到有東西在向她靠近。
她向那邊看着,只見一人從樹林中走出,月光映出了他的樣貌,原來是唐陵跑了回來,而且他還懷抱着那口巨大的化氣鼎。
梓溪疑惑不解,她從未見過化氣鼎,但唐陵並沒有解釋,只是迅速地踏步上前,雙腳登在樹幹之上,最後到達了枯樹頂端。
他站立於枯樹主幹的上方,朝着樹幹猛踩了幾腳,確認過結實程度後便放心地把鼎放了上去,他一抹額頭上的汗道:“這東西真夠沉的。”
運了幾口氣,唐陵猛地擡起化氣鼎,真氣盡數灌入其中,鼎內的清水如井噴一樣噴薄而出,在月光的照映下,儼然築成了一條彎曲的水晶虹橋。
唐陵使出全力,轉動身體,把四周所有荒蕪之地都噴灑上了無塵的青流,巨大的枯樹被一層水幕包裹着,仿若一棵巨大無比的水晶蘑菇。
水流臨近地面,變成間斷的水滴,倒像是零零散散的從夜空墜落下來的繁星,緊接着,每一條樹枝上都快速結滿了透着綠芒的青葉,像是落滿了無數的螢火蟲。
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涼,此處宛如一座溫暖璀璨的天堂。
他不知轉了幾周,稍微有些暈了,腳下變得不穩起來,他將鼎就這樣放在樹幹上,縱身躍到了地面,然而他暈的不輕,重心不穩,一頭栽倒了地上。
晃了晃腦袋清醒一下,唐陵忽感身子一沉,梓溪毫無徵兆的撲到了他的懷裡,唐陵雙手拄在身後,支撐着自己和死死抱着他的梓溪,覺得胸口有些溼潤。
而此時,那些泛着光芒的葉子又再次脫離樹枝向下墜落,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一片落下來,又有另一片生長出來,更替不斷,茂盛不減。
其實這纔是青夢樹的真正樣貌,因此也有人也稱其爲“夏天的雪”。
梓溪將頭拉回一些,她的眼眶又溼又紅,然而卻是滿臉幸福之色,她伸出左手,接住一片青葉,綠芒穿過了指縫。
唐陵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一掃今日壓抑的心情,大概是因爲幫助了梓溪從而在內心給予了自我認可。
兩個人對望着,異口同聲的說出一句:“謝謝。”
他們爲這種奇怪的默契笑着,但又不向對方提問原因,或許他們只想靜靜地,被不斷向下飄落的青葉包圍,呼吸最純淨的空氣。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小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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