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以平雖然是甄家集團的董事長,但向來對下屬的態度還算和藹,甚至是和煦。
大多數時候,他臉上總是帶着幾分笑意的,即便是震怒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此刻眼中極端森冷之意。
換句話說,能看到他發怒的人,通常都是他視作左膀右臂、最可信任的人,比如說甄崇明,比說如徐克敬,比如說唐伯川。
而甄以平對於自己的心腹,尤其像是甄崇明這樣與甄家有故舊的,更是多了幾分難得的包容。
不是原則問題,哪怕犯了錯,也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甄崇明買通合作方中的人搞鬼,妄圖破壞公司數千億的大合作,已然觸及了甄以平的底線。
見甄崇明神色變幻,只是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有此事,甄以平痛心之餘,更覺可恨。
“甄崇明,你實在是讓我失望。”
對於觸犯底線的人,甄以平向來沒什麼耐心,也不想跟這樣的人多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道:“念在過去你也好歹爲集團做過點事,我不會公開處理此事,你自己直接辭職,名下集團的股份也最好主動歸還,我的秘書會讓集團律師和你對接。”
“我名下的股份,是當年你父親送給我的。”
甄崇明眼神陰沉,“你憑什麼拿走?”
“你也有臉提我父親。”
甄以平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想破壞的是公司幾千億的合同,讓你留下股份,沒將證據交給警方讓你坐牢,已經夠給我父親面子了。”
“你是怕我的事鬧出來,對甄家集團帶來負面影響吧?”
甄崇明哼了一聲,“否則以你的性格,早將我往死裡整了。”
甄以平冷笑:“我的性格?我對你們這一幫老人,已經夠縱容了!你和甄遠堂是親家,你違反集團規章爲甄遠堂外面的公司提供那些便利,真以爲我不知道?當初沒有趕你走,只是調你去監事局,你還不知足?”
甄遠堂,是甄以平父親的同胞弟弟,原本在集團內也算是位高權重之人。
起初甄以平對這位叔父退讓容忍有加,想要與對方和睦相處,只是對方的野心太大,前些年趁着甄以平生病住院,竟妄圖在集團內掀起一場換“主”的風浪。
萬幸甄以平在老太太的協助下,撐着病體重新站穩了腳跟,否則,甄家集團今日早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那場風波平息後,集團內部高層迎來大換血,和甄家毫無淵源,以及年紀尚輕的唐伯川,就是那個時候提拔下去的。
與甄遠堂關係匪淺的人,幾乎都從集團被清除出去,除了甄崇明。
甄崇明結婚多年無兒無女,不得已收養了一個女孩,這女孩長大後,竟與甄遠堂的小兒子看對了眼,無論家人如何反對也執意要嫁過去,甄崇明與甄遠堂也因此結爲親家。
原本甄崇明也該在清除之列,但一則,當初他沒有深度參與甄崇明的那場“換主”陰謀,二則,他的確爲甄家立下過汗馬功勞。
是以甄以平沒有將實情做得太絕,只是將甄崇明調離董事局,仍給了他一個不低的位子:監事局主席。
只可惜甄崇明並不領情,時隔多年,仍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知足?我原來手裡掌着多少項目,去了監事局,我就跟個閒人一樣!你還不如當初開除了我!”
甄崇明怨怒道,“我跟你都姓甄,都是甄家族人,你也說了,你父親曾經把我當兒子,你把我當兄弟。可在你眼裡,我甚至不如徐克敬,不如唐伯川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甄崇明說着,憤恨地指着沈寒御,“你信任那些人也就罷了,現在還不知從哪兒找來這個人,大有將他當做接班人培養的意思,你要將甄家集團拱手送給外人,我們這些姓甄的,看不過去!也絕不會容許!”
沈寒御微微蹙眉,神色漠然地摩挲着茶杯,連一個字都不屑解釋。
倒是甄以平怒極反笑,“不知從哪兒找來?甄崇明,我記得當初對你說過,寒御是我二妹以欣唯一的兒子,是我甄以平的嫡親外甥。你也不過只比我大幾歲,不至於記性差到這個地步了吧?”
“空口無憑,我可沒看到DNA報告。”
甄崇明目光閃爍,“就算他是以欣的兒子,他也姓沈,不姓甄,甄家集團的產業,理該由甄家繼承,而不是由一個外姓人!!”
“所以,這就是你聯手甄遠堂,不惜耗費一個億,也要破壞公司簽約的原因?”
甄以平冷眼看着甄崇明,“甄崇明,我想你和甄遠堂一直搞錯了一件事,甄家集團現在是我說了算,我願意交給誰,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他的視線有如銳利的刀刃,狠狠剜在甄崇明的身上,說出的話,也如這目光般冷厲無情:“回去告訴甄遠堂,守好你們的本分,否則,我讓你們在這京城,連立錐之地都沒有!”
甄崇明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早就等候在門外的秘書適時進來,恭敬客氣道,“甄主席,我帶您去人力資源部辦離職手續,律師也等候您多時了。”
甄崇明一口氣堵在心口出不來,差點沒氣暈過去。
然而看到跟在秘書身後的幾個保鏢,也知道自己硬來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只能灰頭土臉地跟着秘書走了。
“這些人別的不會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是一把好手。”
甄以平餘怒未消,“他們是不知道,光是說服你進集團幫忙,我和老太太背後都做了多少工作。”
就這沈寒御也一直沒鬆口留下,反而執意要將甄珠掰回正道,自己好以後抽身離開。
“甄崇明的想法,應該代表了集團許多人的想法。”
沈寒御倒是不以爲然,“甄家的產業,的確是由甄家的人來管更合適。等甄珠那邊有了好消息,我會及時告知舅舅。”
“你還沒死心呢?那孩子.”
甄以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能讓沈寒御改變主意的,只有桑淺淺。
所以跟沈寒御說再多都沒用,不敵桑淺淺一句話。
以後,他還是找機會讓淺淺去勸寒御好了。
傍晚,桑淺淺匆匆下班,簡崢早已在醫院外等候。
“先不急着去謝家,我還得接個人。”
桑淺淺對簡崢說了地點,直奔宋域的畫室,去接阮曉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