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倪家的人!”此刻,倪永孝用手指着陳永仁的心臟,聲音不大,卻句句扎進陳永仁內心。
陳永仁顫抖着睫毛,猛然鬆開手上的保鏢,而是把槍指向倪永孝道:“對不起,我是警察!”
他用槍口的朝向展現決心!
可他低沉的語氣、抖動的槍口,卻彰顯出內心的煎熬!
八大地獄之最!
無間地獄酷刑、懲罰盡皆身處無間者!
這時不僅是陳永仁…倪永孝!亦受無間之刑!
或許,兄弟牆鬩,家族分裂…
這是倪坤踏入黑道那天便種下的果!
今朝,
方報之!
“你…是警察……”倪永孝沙啞的把話複述一遍,飛快眨着眼皮,整個人的表情非常複雜。
陳永仁也不敢開槍!
不得不說,倪永孝回國接掌倪家以後,對於陳永仁很好,是真的把陳永仁當親兄弟!
若是,兩人生在普通家庭,就算同父異母,照樣能握手言和,成爲感情真摯的好兄弟!
可惜,他們生在倪家!
一個選擇接管家族生意,幹黑的!
一個選擇替加入警隊做事,活成白的!
一個父親的兩個種,終究活成截然不同的兩個模樣,黑白對立、把槍相向。
三叔、堯揚、黎科長等人站旁邊…
雖然,黎科人並且出聲催促。
但是十幾把槍口從未放下!
今晚沒有餘地!
“嚯!”倪永孝突然出手奪過陳永仁手中的槍,陳永仁明明抓着槍口,可卻迅速給人奪走,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力量。
或者說,他不是沒有反抗的力量,而是已經失去反抗的意志!
有的人,
已死在無間中!
倪永孝在奪到手槍之後,彷彿下定某種決心,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把槍指向陳永仁的胸口。
“爲了家族!”
“對不起!”
“砰!”倪永孝果斷的扣下扳機,一枚子彈疾射出槍膛,直接穿過陳永仁的胸口,帶飛一串濺射的血跡,最終落到泥地表面…
陳永仁則目光遲鈍的掃過面前衆人,腦海裡一陣天旋地轉,最終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的眼神清澈,帶着些許不捨,也好似在回憶。
最後,畫面定格在倪永孝的西裝褲腿。
這時倪永孝臉頰不斷抽搐,眼角流下汗水,右手抓着槍,一步步走向車門。
左手則緩緩擡起捂住臉頰,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啜泣聲。
他心裡不知問了幾遍爲什麼!
可他終究還是幹掉親弟弟!
“父親說,男人就要照顧好一家人……”
倪永孝坐進車裡。
靠着椅子。
仰面流淚。
雷堯揚、三叔兩人跟着上車。
他們最懂倪永孝的性格。
知曉阿孝那槍開的有多痛!
這槍,
傷了一代教父的魂。
“收拾一下。”黎顯峰則丟掉手中的菸蒂,回頭朝兩名馬仔吩咐句,便帶人回到車上。
整個事件全程,當倪永孝開始做事以後,他一句話都沒插嘴,一件事都沒多做,可謂是給足倪永孝尊重!
因爲他知道倪永孝這槍一開,今夜過後,他見到阿孝也得尊敬的稱呼一句“倪先生”!
什麼看戲、發笑。
你TM敢這樣做?
簡直無腦!
“是,黎先生。”兩名馬仔馬上動手拖走陳永仁的屍體,把陳永仁與兩個臥底一起拖進土坑,拿起鏟子便準備把土坑填滿。
明年花兒要更盛了。
黎顯峰的車隊則打開大燈,啓動離開。
現在。
他們才真正要去見鍾先生!
倪永孝的轎車裡,雷堯揚、三叔兩人坐在後排。只見整輛車氣氛沉默得可怕,而三叔卻忽然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口琴,輕輕把口琴放在嘴邊,奏起一首悠揚民樂。
音樂聲飄出窗外,映着夜色。
一首《友誼天長地久》,紀念逝人。
很快,車隊駛入九龍區的一處地下車庫,一行人在黎顯峰的帶領下,直接乘坐電梯,地庫上到酒樓。
雖然,黎顯峰很清楚倪永孝開槍不打頭,而打胸口的目的。
但是,沒關係。
給倪先生一點面子。
倪永孝既然都表態了,那麼藏些小心思,就沒必要戳破,反正兩個小弟把坑一填,把土一埋,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卻不知道…
一組警員早已埋伏在旁邊。
“別動!”
“警察!”
就在黎顯峰的車隊剛剛駛出不遠後,劉建明便帶着一組刑事科警員衝進現場,馬上舉槍把兩明填坑的保鏢按住!
警員們立即上手銬!
當然,沒有開槍。
而地面的土堆已經填滿一半,劉建明看見黃土下的面孔,連忙插回配槍,撿起鐵鏟,根本不顧西裝襯衫,大聲指揮兄弟們喊道:“別愣着了!”
“趕快救人啊!!!”他奮力鏟着黃土講道,很快又彎腰趴下,掃掉陳永仁臉上的黃土。
這時夥計們如夢方醒,連忙彎腰挖土救人。而且由於害怕鐵鏟到傷害到夥計,一個個都只敢用手刨土,很快就把雙手刨得鮮血淋漓,不過也把陳永仁等人拉出土坑,處理傷口。
夥計們都能猜到給槍擊的三人是“臥底”、“同僚”,因此,不管不能不能救都要盡力!現場變得一片忙碌!
原來,身處無間者、竟也有互相救贖的一天!
“清理傷口!”
“人工呼吸!”
“快送上車……”劉建明扶着陳永仁的身體,雙手掐着他臉頰,狠狠往下一吻!不斷做着人工呼吸!
現在,劉建明忙着把受傷夥計送往醫院。
莊世楷則帶着主要精銳轉場九龍!
袁浩雲帶着部分警力坐鎮新界!
很快,警方力量也抵達九龍,福勝酒樓!
這是一家較老的港式酒樓,始於60年代,名氣不大,靠着老街坊支撐。
“人手佈下了?”莊世楷坐在車裡,按着桌面,側頭問道。
“車庫、天台、一樓、大廈每個出口都已布好人馬。”陳家駒表情嚴肅,厲聲講道。
“好!”莊世楷點點頭…關於郊外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收到消息了。雖然對於兩名臥底與陳永仁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越是危機重重,越代表到緊要關頭。
這三人就算全死光!
也不影響警隊的大局利益!
今晚絕對能收網!
“等消息吧。”莊世楷沉聲講道。
每逢關鍵時刻,他便更沉得住氣!
“鍾先生!”
“哈哈哈…”
“倪先生!”
“歡迎,歡迎……”
倪永孝在黎顯峰的帶領下上到酒樓,穿過一條走廊,走進一套包間內。
只見倪永孝謙卑的鞠躬行禮,再遞出手去,一個頭發花白,精神抖擻的中年人則主動迎上,笑容和煦的朝倪永孝伸出手。
兩人緊緊相握。
福勝酒樓包下大廈頂層,靈活分割成十幾個包廂,每個包廂都很大氣,擺着木質圓桌,旁邊還有茶几,設施很中式。
鍾家輝則比倪永孝大氣很多!握手以後,擡起臂膀指向圓桌!
“倪先生。”
“請上座!”
“鍾先生請。”倪永孝謙讓一番,最終先請鍾家輝坐上主位,隨後倪永孝坐上客位,黎顯峰、三叔兩人也相繼入座,雷堯揚則雙手放在腹前,腰間插着手槍,乖乖站在桌角。
包廂裡,十幾名穿着西裝,戴着耳麥,佩戴武器的保鏢站好!
這些擺明都是鍾家人!
而且沒有一個服務員,不管是上菜、倒酒、都是“鍾生”家的保鏢做事。
不過可能是由於黎顯峰做過一遍事,導致鍾家輝的保鏢並沒有在對倪永孝等人搜身,就連雷堯揚身上帶着槍也無所謂。算是給倪永孝一點面子!
當然,鍾家輝也沒有刻意去提剛剛發生的事,好似對黎顯峰的操作毫不知情,而倪永孝也掃去剛剛的悲痛,壓抑住情緒,掛着笑容和鍾先生見面。
“松鼠桂魚。”
“福勝的招牌菜,倪先生,嚐嚐看。”這時桌面已擺滿菜餚,其中以海鮮、燒臘爲主,夾雜着些閩菜,是標準的港式宴席。
鍾家輝夾起筷桂魚。
倪永孝也跟着夾起筷魚肉送進嘴裡,稍稍品嚐後講道:“肉質鮮美,酸甜可口,很地到。”
鍾家輝拿着筷子笑道:“倪先生,行家啊…”
“我小時住九龍的屋村,當時福勝的老闆,開的還是一家小餐館。”
“那時我便最喜歡這道松鼠桂魚,不過不瞞您說,我都是吃客人剩下的殘羹。”
倪永孝戴着眼鏡的雙目微亮,知道有些大老闆談正事前,最喜歡說些當年的發家史,表達自身的態度、立場,順便給自己烘托下氣勢。
這招他也常用!於是他笑着附和道:“鍾先生起於微末,爲港島華人做事,還不忘當年清苦,真是令人敬佩。”
而他幫忙洗的黑錢?
呵呵,那肯定不是幫鍾先生!
“誒,我只是幫鬼佬打工而已。論爲全港華人做事,誰比得過莊生啊?”鍾家輝擡起手錶示拒絕:“當不起!”
他動作姿勢表示着拒絕,可語氣神態裡更多的是驕傲!
“董生已經擔任迴歸委員會副主任了。”忽然,鍾家輝放下筷子,舉起酒杯,淺飲口白酒講道。
迴歸委員會便是未來特區政府高層的雛形架構!一把手由北方大佬擔任,二把手便是港島一把手!
這個話題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