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灣仔警署,重案組。
十幾名夥計們正在加班整理線索。
陳家駒帶着幾名警員勤懇工作。
文建仁擡起頭看見標叔下班離開,當即放下鋼筆,出聲講道:“大家先忙,我去吃個飯。”
“文督察請便。”幾名警員馬上笑着說道。
警隊裡本來就是這樣,除非正式展開抓捕行動。否則,夥計們加班整理資料,很少長官會天天陪通宵。
畢竟,署長、組長也不加班。文督察作爲衆人中警銜最高的一位,提前離開很正常。
那種事事親力親爲,天天衝在最前線的長官,反而是稀少貨色。
比如,曾經的莊sir,現在的袁浩雲、林國雄等人,個個都是警隊棟樑,大有前途的角色。
文建仁不是這種人,他也沒想過要成爲這種人。於是在和夥計們交代一句後,他便拿起西裝,起身走出辦公區。
陳家駒趴在旁邊的一張桌子前,正用鋼筆畫着資料表。這時看見文督察的動作,馬上出聲笑道:“呵呵。”
“要走就走,說什麼吃飯嘛,我就不信你吃完飯還會回來了。”
陳家駒最討厭溜鬚拍馬的人。
何況,陳家駒有好幾次抓捕小毒販拆家的秘密行動,都因爲有文督察參與帶來的各種情況,導致行動屢次出現失誤。
這讓陳家駒非常不文督察。
再加上文建仁是警校優秀畢業生,學歷要比高中畢業的陳家駒更高。導致文建仁一向看不起陳家駒,前幾次失誤還把原因歸結到陳家駒身上,導致兩人關係特別差。
文建仁聽見陳家駒的話,當即轉過頭,惡狠狠的盯着陳家駒道:“長官的事情你無法管理!”
文建仁收回目光,沉着臉色離開警署。
一名警員在旁邊勸道。
“家駒。”
“你少說幾句啦。”
“讓文sir去吃個飯也無所謂。”
“我們乖乖幹活就好。”
陳家駒扯扯嘴角,滿臉不爽的應道:“哼!我就是看不慣他偷懶!”
“他以爲自己是莊sir!是標叔啊?長官們日理萬機,制定決策!他除了會領薪水還會幹嘛?”
“一個小督察拽什麼拽!老子還是警長呢!”
幾名警員面面相覷。
警長好像沒督察高級吧?
不過,陳家駒旋即不再說話,重新低下頭做事。罵歸罵,他絕不會和工作置氣。反而是把工作放在第一,怎麼樣都不能耽誤工作。
警員們看見陳警長不再發話,也就收住嘴,認真跟陳沙展幹活。
重案組的警員們都有點畏懼文建仁,這不代表他們喜歡跟着文督察做事。反而更喜歡跟着陳sir做事。
因爲身爲普通警員,跟一個勤懇,負責的長官做事效率會更高,也有機會立功。
儘管陳sir經常打壞傢俱……
……
新界。
文建仁把車停在路邊,低頭走進幾棟公屋間的一條小巷,最後抵達一家隱蔽的茶餐廳,用手輕敲着捲簾門。
“咚咚咚!”捲簾門一陣震動,一個燙過頭髮的肌肉男打開卷簾門一個小口,盯着門口的文建仁審視一遍,再左右看看,確定文建仁旁邊無人後,他才蹲下拉起捲簾門,嘩啦一下把卷簾門打開。
“朱老闆。”文建仁面帶微笑的走進茶餐廳,走到牆邊的一張桌子旁,拉開椅子坐下,朝向對面的一個西裝男笑道。
朱滔一身白色西裝,戴着黑色眼鏡,像是從相片框裡跳出一樣,打扮正貼在警署牆上的那套。
五六名穿着西裝,腰配手槍的馬仔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着文建仁看。
朱滔則是摸着茶杯,出聲講道:“文督察。”
“還沒到每個月給錢的時間吧?”
“說吧!找我出來幹嘛!”朱滔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
畢竟,警廉風暴以後,敢收黑錢的警察很難了。
甚至有一段時間幾乎絕跡。
現在警隊補充新血後,倒是偶爾能找到一兩個。
何況,朱滔在文建仁的幫助下,確實收穫到很多利益。
因此,朱滔雖然覺得文建仁貪心,但暫時還是和顏悅色的與他講話。
“有個消息。”
“值十萬!”
文建仁果然很貪心。
他坐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錢。
只見他豎起一根手指朝着朱滔說道。
“好。”
朱滔想也不想的便開口答應。
作爲毒品大莊家怎能沒有點氣魄?
只要消息有價值。
這點小錢他還是肯付的。
朱滔扶扶眼鏡,期待文建仁的答案。
文建仁則是馬上說道:“灣仔重案組已經正式開始調查你!莊署長親自下的命令!”
“啊?”朱滔驚叫一聲,旋即沉下臉色:“莊爺終於還是要對四大莊家下手!”
其實,四大莊家對於莊世楷要拿他們開刀,心裡是早就有數的。
不過,他們總不能因爲警察抓就不幹吧?
既然有市場,沒死刑。
那麼就得幹到底啊!
不靠偏門賺錢算什麼社團?大不了就和警察躲貓貓嘛。抓到我算你贏咯。
只是朱滔沒想到莊sir對四大莊家裡其他有實力的不打,偏偏打他一個生意最小的莊家。
文建仁則是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根香菸,坐在朱滔對面吞雲吐霧:“誰讓你把白粉賣進灣仔?署長話你手伸太長了!纔想斬掉你一隻手。”
“放屁!除了上個月有幾個小拆家在灣仔散過貨外。我可沒有把貨賣到灣仔。”
“自從莊sir上位署長的消息放出來後,我們四大家族早就生意撤出灣仔了!”
“何況,平時灣仔的貨黑柴在賣,莊爺怎麼不打他?這些都是藉口!莊爺就是欺負我勢弱!”朱滔看問題倒很通透,不知是不是戴着眼鏡的原因。
文建仁則聳聳肩膀,出聲講道:“那又怎樣?莊爺想打你就打你。”
“兵捉賊!天經地義!”
這時朱滔心裡其實已經打起退堂鼓,甚至想要暫時去國外度假。
可是公司剛剛從緬甸進一批貨,並且已經聯繫好賣家,剛剛確定完交易時間。
這時直接放棄交易,將會損失一筆很大的錢,讓朱滔無法下定決心。
可以說,莊sir打朱滔的時間選擇得太好了。
正好打在朱滔的軟肋。
讓朱滔陷入兩難,無法抽身。
此刻,朱滔看着面前的文建仁忽然笑道:“是啊,兵捉賊天經地義,黑警收錢也天經地義。”
“文督察,我下批貨過兩週要交易,能不能幫忙搞定?”
文建仁嘴角勾起輕笑,再度豎起一根手指:“一百萬!”
朱滔臉色一青,拍拍手掌道:“拿錢!”
一名下屬盯着文建仁看了幾秒,轉身走進後廚取錢。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便提着錢箱從後廚出來,將錢箱擺在桌面,並且啪嗒一聲打開,露出裡面滿滿的一箱港幣。
朱滔知道自己被人趁火打劫,狠狠咬下一塊肉了。可現在拿錢是解決是最穩妥的辦法。
文建仁則雙眼放光的看着錢箱,用手輕輕撫摸過鈔票表面,表情張狂的笑道:“哈哈哈!你放心吧!”
“灣仔警署現在剛開始調查你,並不知道你的交易時間,更沒有抓捕計劃。”
“我在警署裡幫你罩着!你先把這批交易完,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文建仁忽然收起笑聲,盯着朱滔講道:“有句話叫燈下黑。”
“嘿嘿嘿。”
“我就是那抹黑!”
文建仁“啪嗒”蓋下錢箱,起身提着黑色皮箱,一個馬仔上前再度拉開眷戀面,他便幾個槍手的注視下走出茶餐廳。
“轟隆!”捲簾門再度放下。
“咔嚓!咔嚓!”一名警員在樓上窗臺,拿着一臺老式相機,拍下文建仁走在小巷裡的照片。
“嘖嘖。”
“地下交易,黑色皮箱。”
“你完蛋了!”
調查科警員看着相機裡的畫面出聲笑道。
這對他而言反倒是件大功。
而在茶餐廳裡,朱滔則是捏着茶杯講道:“丹尼!”
“這單交易做完把姓文的幹掉!這傢伙太貪心了!”
“我讓他有命拿錢沒命花!”
朱滔的語氣狠辣,而他的侄子兼頭碼“朱丹尼”則是目露兇光,出生答道:“是!滔叔!”
他們已經決定交易完這批貨就暫時出國避避風頭。那麼把文建仁幹掉,再把錢拿回來就算不上什麼事了。
屆時往國外一跑,港島警察還能追出去?等過段時間回國再做生意,再發展新的黑警就好。
錢這東西啊…多的是人喜歡,多的人是想賺…但千萬別把一輩子的錢,一天賺光了。
兩週後。
某個正常工作中午。
莊世楷把朱滔叫進辦公室,吹着茶杯說道:“有線報!今天下午朱滔將會和買家在新界大圍一處屋村交易!”
“知道該怎麼做了?”莊世楷擡起眼皮問道。
周華標馬上立正敬禮,出聲講道:“下屬定將朱滔集團一網打盡!”
“好!整場行動一級保密!這次我要把新界北朱家除名!攔我者死!”莊世楷語氣肅然,說花完後向前走上兩步,旋即又回頭放緩語氣講道:“指揮車上給我留個位!”
“yes,sir!”周華標啪嗒敬禮,提着心絃走出署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