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禮！”嚴國樑站在最前，四組華人調查員列成四排，一個個黑色西裝，胸戴白花，立正敬禮。
嚴國樑雙手捧着一尊石制骨灰罈走進懷念堂，將骨灰放進櫃子當中，宣告一段人生的徹底落幕。
第二天，一名叫作“烏鴉”的東星馬仔前來警隊自首，自稱是殺害火麒麟的罪犯，被警隊收監起訴，宣告結案。
在“烏鴉”的供述當中，他和兄弟們在碼頭遊玩，與死者發生爭吵，無意把死者推入水中。
死者身上的槍傷證據則被警方扣留。
最後，烏鴉被判誤殺罪名，判刑二十年，入赤柱監獄。
這次事件手尾全部結束。
這也只一件小事情。
……
一週後。
嚴國樑拿着兩份資料走進港督辦公室。
前段時間廉署成功起訴幾個抓來的幾個小嘍囉，算是憋着一口氣，做出一點小成績了。
沒辦法，小警員們做事手尾多，很容易在街坊領居那拉到證據，想要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不過蔡元棋等人爲首的“小四大探長”已經全部無罪釋放。
因爲他們壓根就拿不到探長級的證據！
四大探長更是碰之即死！
然而，事情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廉署在調查當中，突然發現一名鬼佬警司的貪污罪證，並且在一名華人妓女手上拿到口供。
這名遭遇悻虐待的華人妓女，向廉署表示，願意主動站出來指證鬼佬。
要是能夠率先打掉鬼佬警司，廉署或許就有機會拔出蘿蔔帶出泥，藉機再次殺向四大探長。
別看鬼佬警司的官大，但論實力四大探長才是最大的。
這個鬼佬警司說不定也只是洛哥的一個馬仔而已。
不過，警司到底是警司，鬼佬也到底是鬼佬。對方的身份和級別太高，嚴國樑想要動他前，必須來找港督請示一下。
嚴國樑向總督府秘書報上名字，在提早一天預約的情況下，在預定時間被秘書帶向港督辦公室。
“麥理斯爵士。”
嚴國樑皮鞋踩住波斯毛毯，鞠躬先行問候。
麥理斯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擡起頭，暫時擱下鋼筆說到：“嚴專員。”
“這是我的一份報告，有關一位警隊警司的貪污證據，我想申請對這名警司進行抓捕。”
嚴國樑上前將一份文件放下，麥理斯依舊掛着老照片上英國紳士的標準笑容。
他這段說出口，港督迅速就在信息當中捕捉到關鍵詞“警司”，瞬間就知道這是場對一名英國籍官員的抓捕行動。
而他沒有否決、或是答應，只是轉而問道：“聽說廉署有一名調查主任遇難死亡，我向其表現深切的遺憾。”
嚴國樑皺起眉頭，肅聲應道：“多謝爵士。”
“請爵士批准我的抓捕申請。”
嚴國樑聰慧，麥理斯一個眼神不對，他就看不出不太好苗頭。
作爲一個有崇高理念的人，他做事方法有時精彩，有時候卻非常耿直。
果然，港督麥理斯在沉默片刻後講道：“警隊內部上下勾結，在外黑白結構，不管是華人還是英人，我都覺得應該肅力整改。”
“不過先打擊對外勾結的華人勢力，才能最有效整頓港島的社會治安，對內勾結的那些英籍警官，可以暫時放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嚴國樑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港督的意思。
可明眼人都知道“廉署”對港島發展有用，但對社會治安可沒什麼用。
也許廉署風波以後，港島會有一個更好的商業環境，經濟可以發展的快。但是社會治安絕對會出現下降，甚至出現亂局。
不過，這些都是陣痛，爲了更好的將來都可以忍受。
現在只搞華人，不搞英人，這是怎麼回事？
嚴國樑沉下臉色：“港督先生，你的方針沒錯，不過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抓人，我覺得抓人會更好。”
“沒有英籍長官的勢力保護，雷洛他們的金錢帝國不可能建立起來。”
“這時候能抓一個是一個，用各種辦法打破金錢帝國裡的人！”
嚴國樑的繼續堅持讓港督站起身，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只吐出四個字：“先抓華人！”
嚴國樑心頭咯噔一聲，一瞬間宛如墜入深淵，眼神一片黑暗。
他知道自己是個工具人，可爲了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他願意當刀作劍，當一個衝鋒陷陣的工具人。
可他一直以爲罪犯不分國籍，就算考慮政治影響，那也只是斟酌，權衡，一個不能代表無罪。有時候不抓鬼佬可以，但那得是爲了更好的做事，而不是因爲鬼佬不能抓！
可麥理斯展現出來的態度，完全就是不動鬼佬！簡直是要把華人活活打死，對鬼佬輕輕放過！
這讓嚴國樑頓時感覺自己淪爲統治者打壓擁抱的工具……
可這並不是ICAC成立的真正意義……
“你出去吧。”
麥理斯擺擺手，重新坐下。
嚴國樑失魂落魄的走出港督府大門，心情產生一些新的想法。
下午，韓志邦正在廉署內寫着一份口供。
當他把口供寫完，放下筆，拿着口供走出審訊室後，坐在他對面的小警員們滿頭問號，滿臉懵逼。
怎麼回事？現在廉署寫口供都不用問話的嗎！
小警員感覺到些不妥，張嘴喊道：“喂！你都不審我一下嗎？”
“不好意思，我審完了。”韓志邦抓着審訊室門把，嘴角不屑輕笑，轉身把門帶上，走向嚴國樑的辦公室。
一路上，他加快腳步，調整好心態，最後興沖沖的推開辦公室玻璃門，滿臉喜色朝嚴國樑喊道：“嚴sir！有人說了！”
“有一名警員親口指證莊世楷僱兇殺人，收黑錢！我們可以申請凍結莊世楷的資產，並且控告莊世楷貪污，進行徹查！”
下午剛從港督府回來的嚴國樑猛然站起身，接過韓志邦手中的供詞，手指也些顫抖，一字一句的閱讀供詞內容。
可當他將供詞全部讀完後，卻恢復冷靜，放下供詞冷酷的講道：“僞造證詞有意思嗎？”
“而且你膽子也太小了，控告莊世楷算什麼？要搞這件事情膽子就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