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雙手插袋,離開水潭。
“喂。”
“你去哪裡。”
嚴國樑突然站起身叫道。
“我找署長辭職。”
“你要不要去呀?”
火麒麟擡起一下手臂示意,並沒有停下腳步。
嚴國樑扭頭看向湖面:“這裡有大魚嗎?“
“廢話!”
“水塘裡大魚最多!“
這時火麒麟的身影徹底不見,不過嚴國樑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
火麒麟終於鬆口,正式答應加入ICAC,他沒有白來一趟。
而他面前的魚竿突然一抖,嚴國樑猛然握住竿把,大力收線,大聲喊道:“明天上午十點,和記大廈等你!”
聲音飄向遠方,火麒麟面露輕笑。
而嚴國樑真的又釣到一條大魚,比先前那頭黑蓮更大的一隻草魚。
不過,可能由於十幾斤的草魚太大、太兇,他在收線時不小心被劃破手掌,導致手掌劃破一條傷疤,刺眼的將他生命線斬斷。
可惜,嚴國樑壓根就不信這些,絲毫沒注意到手相上的變化,不認爲傷疤有什麼問題。他只知道放長線就一定能釣大魚!
儘管有被勒傷的風險!但魚頭湯不香嗎?
嚴國樑收拾好東西,拿着的漁具和魚上車回家。
火麒麟則是連辭職信都不用打,回到船灣警署以後,直接走進鬼佬辦公室,一屁股坐在鬼佬署長的辦公桌上。
“嘿,沾母死,我要辭職。”火麒麟扣着鼻孔,將長出頭的兩根鼻毛拔掉。
而他嘴裡半洋不土的話出來,既有中文,有又英文,鬼佬署長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
好吧,火麒麟必須承認,他的英文很差。
僅限於會喊名字的水平。
而且連名字都喊不準,音調怪里怪氣,說出口很容易討打。
船灣署好歹是個正式轄區,負責看管具有戰略意義的船灣水庫。
雖然這在警隊當中是一個不受重視的邊緣轄區,也就是發配邊疆用的冷板凳。可鬼佬該派的人也有派,還是有鬼佬署長負責管理。
而船灣署的鬼佬署長,應該是全港各轄區當中,最好說話的一位鬼佬署長。船灣署的工作氣氛,大概也是全港各轄區中最友好的一個地方。
畢竟,大家都是鹹魚嘛,你曬太陽我釣魚,你種地來我煲湯,一個個簡直是革命友情。
可脾氣再好的鬼佬署長,也見不得有人如此囂張,敢不敲門就進辦公室,並且大搖大擺的坐在桌子上,摳鼻子給他看。
“FUCK!你給我下來!”鬼佬署長憤怒的一拍桌面,站起身,大聲怒吼。
“老子就要坐,你想怎樣?”火麒麟的屁股一動不動,還在極爲張狂的弄鼻毛。
今天的火麒麟異常硬氣!簡直硬氣到令人不敢相信!
就像公司每一位唯唯諾諾的打工仔,找好下家,向老闆提出辭職時一樣硬氣!
大家都是要恰飯的嘛…
當初我爲了飯碗可以唯唯諾諾,現在我離開公司必將重拳出拳!
此刻,鬼佬署長雖然聽不大懂火麒麟在講什麼,但卻滿臉鐵青,怒火中燒,不斷的大聲咆哮。
“發生什麼事了?”
正好路過的警署沙展李樹堂連忙走進辦公室,立正敬禮,用英文向長官道歉,並且詢問長官事情的經過。
他在用英文詢問時,目光掃過辦公桌上的火麒麟,心頭一跳,暗道:”這傢伙該不是不想幹了吧?”
果然,互相詢問過後,火麒麟真是來辭職的。
只見火麒麟將鼻毛彈飛到空中,毫不在意的說道:“老子不幹了!”
“滾!給我馬上滾出去!”李樹堂翻譯後,鬼佬署長的回答也很乾脆。
這個火麒麟就是看中船灣署的鬼佬署長鹹魚,整個船灣署從上到下都很閒魚。
否則,換一個大轄區的署長,火麒麟就算想辭職也不敢耍威風。
這是一個鹹魚和鹹魚間的鬥爭。
“切。”
“吼什麼吼。”
“顯你聲音啊!”
“聲音大怎麼樣不去當交通警?”火麒麟不屑的撇撇嘴,跳下辦公桌,離開辦公室。
李樹堂再度和鬼佬署長道歉,等到鬼佬署長揮揮手,便把門關上,跟在火麒麟後面。
他敏銳的發現,今天的火麒麟,好像和昨天的火麒麟有點不一樣。
這就像是銅塊和金條放在一起,明明都是黃色的,但給人感覺就很不一樣,並且很直接。
昨天的火麒麟可不會辭職,更不敢在署長面前耍威風。
怎麼回事?火麒麟該不會找到靠山,要重新崛起了吧?
不對啊,他如果有靠山,爲什麼還辭職?應該直接調出船灣署纔對。
李樹堂有些納悶,而對於火麒麟來說,今天則是找會尊嚴的第一天。
如果,嚴國樑想用報仇之類的理由說服火麒麟,不好意思,想都不要想。火麒麟又不是傻子,怎麼敢去和洛哥、莊爺、整個警隊掰手腕?
而且兩年水塘旁的垂釣,他早就想清楚了。自己走到這一步,好賭、酗酒、居功自傲、一切都是怪自己,怨不得別人。
可如果是找回男人尊嚴的話,那就算死!也死的無悔!
只要將接下來的每一天都過成有意義。
那麼纔有生命的意義。
“火麒麟,你怎麼會想要辭職?”李樹堂跟在旁邊,最終還是打算用側旁敲記的方式問問。
畢竟,船灣署的每一名警員,都很關心其他警員的去向。
因爲誰都不希望,只有自己混的最慘。
火麒麟則側頭看他一眼,語氣敷衍的講道:“我想去死行不行?要不要一起去啊?”
李樹堂面色一僵,不再和火麒麟搭話。
當天,火麒麟辭職消息,就在船灣署傳開了。
其實,這年頭很難找到比警員還好的工作,所以船灣署的警員們,就算明知道坐冷板凳,也幾乎不會有人辭職。
除了中彩發財,繼承遠親鉅額遺產,辭職經商等選項。火麒麟這種毫無本事,還敢辭職的爛人,倒是史上頭一個。
第二天。
辭職批准。
火麒麟收拾好東西,抱着紙箱離開警署。
李樹堂望着他的背影,有點羨慕,但卻又能預感到,火麒麟恐怕是重新開始賭了。
只是以前賭錢,現在開始賭前途,賭命。
贏了升官發財,輸了萬事皆休。
早上十點。
火麒麟拿着東西來到和記大廈,駐足在大廈樓底,盯着ICAC廉政公署的牌子,久久看上十幾瞄。
隨後,他才深吸口氣,大步走進和記大廈內。
“大家歡迎鄧長官。”
“鄧長官以前是警隊的沙展,現在我將委任正鄧長官爲A組調查主任,帶領大家一起工作。”嘩啦啦,嚴國樑帶着A組成員,站在辦公室列隊歡迎,大力鼓掌。
火麒麟表情有些不適應,而A組成員們也表現的很狐疑、猶豫,顯然是對這位名聲在外的新長官有些畏懼與不信任。
同時。
早上十點。
兒童福利院。
莊世楷作爲慈善基金的創始人,兒童福利院的大老闆,受邀在建院一週年之際,前來福利院參觀和發言。
令人意外的是,即將上任的赤柱新監督陳長官,也對慈善非常熱衷,主動打電話給莊探長,表示想要一起去福利院參觀聊天室。
莊世楷自然不會拒絕,帶着陳長官一起來到位於九龍區的福利院。
兩人剛剛各自發言完,正在草坪旁的一顆蘋果樹下聊天、抽雪茄。福利院的老師、教工們則在組織孩子們拍照,打算給今天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