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取捨,禮物
李安說的是實話。
這碼頭白天靠港的是正常跑遠洋的貨輪,凌晨則是一些做走私,人蛇的小型船隻。
即使是之前和三江水發生過沖突的聯公樂,依舊和以前一樣在碼頭上做人蛇生意,這事李安也心知肚明。
李安一向的原則,井水不犯河水。
差佬都不關心的事,他哪有閒情操這份心。
工頭乾的是白天的活,凌晨自己早就收工睡大覺了,只要對方不自找沒趣,李安自然也就當看不見。
寇宏勝沉默了一會,才幹澀地說:
“從今天起,我們和勝義的人不會再來你地盤找麻煩。”
“那就謝謝了。”李安語氣平淡。
站在一旁的張延看到兩人談妥,也鬆了口氣。
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上卸貨的問題,讓船舶正常出港,自是不希望兩方起衝突而橫生枝節。
張延臉上帶着笑,客氣說道:“寇宏勝,你把賬單給我,貨款我現在就給你。”
“不用了。”
寇宏勝擺手打斷張延。
“又沒多少貨物,你一起結給李安就可以了。”
說完,他看向李安:
“至於這些苦力的工錢?反正他們也會繼續在碼頭上幹活,你說是吧?”
“那是自然。”李安淡淡地迴應了一句。
“.我們走!”
寇宏勝深吸口氣,倒也乾脆,沒有多說些什麼,招呼了一聲,轉身離開。
只是臉上難免有些唏噓。
江湖代有人才出!
雖說從長樂社和李安的衝突過後,以李安一向表現的這般強勢的手段來看,寇宏勝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而且心裡也早有決斷。
可當他這個混跡了十多年的社團大佬,真的被一個年輕人逼得狼狽退出碼頭這一刻,寇宏勝心裡依舊難免有些蕭索。
“走啊!還愣在這幹什麼!”
雞腳黑扭頭衝站在一旁的手下四九怒喊出聲,不甘地瞪了眼李安,跟上了寇宏勝。
“安哥!”
這時候,細威也臉色興奮地帶着三百名苦力走了過來,和麪色不甘的雞腳黑交錯而過。
張延看見過來的苦力,頓時眼前一亮,滿臉笑容:“那就拜託你了。”
“張經理這話就太見外了,以後我們還要仰仗你呢。”李安客套道。
“客氣了!”
張經理顯然很是受用,至少眼前這個年輕人對待他的態度很是客氣,沒有如同剛纔面對寇宏勝那般桀驁。
“你去安排工人們做事。”
送走了張延,李安對細威交代了一句。
又看了一眼隨着寇宏勝離開而聚集在一起,一臉忐忑的苦力,又說:
“還有,這些人也安排一下。”
“好的。”細威點頭應是。
大威和伍世豪結伴來到碼頭,兩人手中提着打包好的飯菜。
把碼頭上兩張長木桌一拼,飯菜擺好,大威喊道:
“安哥,吃飯了。”
李安走過來瞧了一眼桌上的菜餚。
幾樣小點心,燒臘、牛腩、青椒土豆絲、清炒小青菜
色澤濃厚、香味撲鼻。
“挺豐盛的嘛。”
“在上次我們吃的和記酒樓買的,他家味道還不錯。”大威遞過來碗筷。
“都坐。”
李安一邊招呼李建軍他們坐下,一邊說:
“大威,你去六十一號泊位喊你弟弟過來吃飯。”
“哦,好。”
“寇宏勝的地盤這麼快就拿下了。”伍世豪卻是有些驚訝,沒有擺明車馬,他還以爲對方會掙扎一下的。
人沒坐全,李安也不急着動筷,他拿起一塊蝴蝶酥,笑出了聲:
“船東經理心急火燎的,能不快嘛。寇宏勝是聰明人,每天大把的港鈔揣進兜裡,自然不可能如那些一心只想搏出位的小四九一般,敢打、敢拼!”
剛入社團的小四九遇事敢打、敢拼,那是要搏富貴,搏出位!
社團大佬有事就是喝茶講數、那叫講江湖規矩,審時度勢!
相對的,也就印證了“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句話。
人都一樣,一旦學會了審時度勢,那顧慮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
頓了一下,李安笑着說:“這些社團大佬說白了,早已過了搏命的階段了,就如同寇宏勝一樣,對他們來講撈錢纔是第一位。如果有事發生,他們首先想的也是審時度勢,如何取捨,值不值得的問題。
要知道社團裡做主的永遠是這種聰明人,那種腦子一根筋的四九,其實在社團是最沒前途的,因爲從他們一進社團就已經到頭了,就算好運沒有橫屍街頭,混到頭也就是個紅棍。可紅棍依舊只是個打仔。”
“哦,我明白了。”
伍世豪琢磨着李安這番話,若有所思。
雖說李安年齡比他小,但自從跟着李安做事,他就覺得自己也跟着學了不少東西。
李安把蝴蝶酥放進嘴裡,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問道:
“對了,先前細威講,有船東經理找你,事情忙完了麼?”
“忙完了。”伍世豪點頭。
“那你就在碼頭上幫忙,寇宏勝的地盤剛拿下來,船東經理又急着上貨,細威一個人顧着,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
“沒問題的,你有事就先去忙。”
伍世豪連忙說道。
兩人閒聊的這會功夫,大威兩兄弟也過來了。
等他們圍坐在桌前,李安招呼了一聲。
“來,吃飯。”
“哇,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
見李安過來,三江水錶情誇張的打趣了一句。
李安報以微笑,拉了個凳子坐三江水對面。
“師兄,吃飯了沒有?”
三江水拿過茶壺給李安沏了一杯涼茶,語氣揶揄:
“怎麼?拿下了寇宏勝的地盤,想着請我吃頓飯?”
李安瞥嘴:
“應該是你請我吃飯纔對的嘛,你這甩手掌櫃坐起,直接分錢。我就命苦,還要在碼頭上操心這個,忙那個的。”
三江水舊事重提:“上次跟你講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之前是一兩個泊位,沒多少錢,那就無所謂。可現在你自己打生打死的攤子鋪這麼大,我那份”
“打住!這個事就不要再講了。”
李安開口打斷三江水。
六號貨運碼頭賺的錢,二成給伍世豪他們自己分配,也是他們打理碼頭的辛苦錢。剩下八成他和三江水一人四成。
李安也知道自己師兄的意思,不想佔他的便宜,之前就爲這個事和他講過幾次。
可有時候,人不能眼光狹義,太看重眼前的利益。
雖說三江水很少操心那邊碼頭上的事,但不可否認的是,李安能在碼頭上站穩腳跟,三江水出力不少。 還有掮客的生意,也是大方的照樣分他一份。擔心他在碼頭吃虧,又把侯世傑安排給他幫手.
只這份師兄弟之間的情誼,就遠不是這點小錢能衡量的。
還有周升
有時候,李安也慶幸自己能跟着一線天學拳,讓孤身一人的他能收穫一份純粹的師兄弟情誼。
“好了,好了。”
見李安面色嚴肅,三江水只好作罷。
他啜了一口茶水:“說吧,你現在這麼忙,找我有什麼事?”
“周升升職探長,他那位昌叔特地給他安排了一個升職宴,前天他和我說起這事,讓我順道和你講一聲。你把碼頭上的事安排一下,我們就過去。”
“升職宴不都是晚上?現在才中午,我們去這麼早幹嘛。”
“當然是去買點禮物啊!我們倆和他好歹也是師兄弟,自然要撐撐場子,要是空着手過去不就被那些前來慶賀的人看輕?”
“說的也是。”三江水點頭:“那你等一下啊。”
說完,起身離開涼棚。
也就兩杯茶下肚的功夫,三江水折轉回來:“走吧。”
晚上八點,夜幕降臨。
界限街,福臨門大酒樓。
“滴滴~”
街上摩肩接踵,一輛嶄新的黑色福特轎車緩緩駛來,停在門口。
一身西裝的李安推開車門下車。
三江水隨後從副駕駛下來,繞過車頭來到他面前。
“在車店我還以爲你吹牛來的,沒想到你還會開車?”
“你這不是太小瞧我了。車這玩意,不都是上手就能開?這麼簡單的東西還用學的麼?”
李安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見三江水有些驚訝,他想起什麼似的,笑嘻嘻地說:“師兄,這你都不會啊?要不哪天有空我教你?”
三江水一巴掌揮了過來,嘴硬道:
“去你的!我還用你教?車給我,我不是一樣的開。”
李安輕盈地後撤半步,嘴裡說着:“講好的啊,車錢從你分成裡面扣。三萬八千八!替你湊個整數,我就算你二萬了。”
“還有你這樣湊整數的?意思是我還要多出是吧?”
三江水瞥嘴,又回頭打量了一眼嶄新的轎車,滿意點頭。
“送車!還別說,確實有點別出心裁。”
“那是自然,送黃金多老土啊!人靠衣裝馬配鞍,周升不大不小好歹也是個探長,沒車也說不過去,送他一輛也能配的上他探長的身份。”
頓了一下,李安臉帶笑容地說:“師兄,等你和嫂子結婚那天,我保準送你一輛更豪華的,必須得配得上師兄你的身份。”
“我就算了,你還是自己買一輛吧。”
三江水嘁了一聲,往酒樓走去。
“樓上請!”有侍應生伸手示意。
來到二樓,眼前展開的是一個風格奢華的闊大空間,中西格調,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斑斕的彩光。
廳內高朋滿座,一片觥籌交錯的喧譁之聲!
正在招待賓客的周升放下酒杯,和身旁西裝筆挺的中年低聲說了幾句,快步走了過來。
“師兄,阿安,你們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安,打趣着:“沒想到你這一打扮,這般靚仔。”
李安故作不滿:“哇,我哪天不靚仔啦!”
“對不住啦,師兄說錯話,等會自罰三杯。”周升哈哈一笑。
“這還差不多。”
李安滿意點頭,從口袋掏出車鑰匙拍在周升手裡。
“我和師兄送你的,車子就停在酒樓外面。”
“來就來了,哪用得着這麼破費?”
周升臉上頓時有些不滿,伸手就準備還回去。
三江水把他手推回,語氣不悅:
“行了,一點小禮物,送你的就拿着。”
“.好吧。”周升看了眼兩人,眼見推辭不過,只得收起來。
三江水的臉色和緩了許多:“這纔對嘛。”
“周探長,你好呀!”
一道掩不住風情的聲音傳了過來。
噠噠地高跟聲音由遠及近,花曼穿着一身繡花的黑色玫瑰裙,踩着一雙黑色高跟鞋,性感妖嬈。
她滿面春風地走上前來,把手裡玻璃禮盒包裝的純金貔貅遞過去。
“恭喜呀,這是送你的禮物!”
說完,餘光忽然看到一旁的李安,她明顯愣了一下。
扭頭直勾勾的盯住李安,似乎想起什麼羞澀的事,臉上升騰起一大團紅暈!
周升和三江水看到這一幕,目光狐疑地盯着兩人。
“咳咳!”
李安咳嗽兩聲:“.花曼小姐,你好。”
花曼臉上的紅暈轉眼間退散,語氣平靜地說:“你好。”
“那我就謝謝了。花曼小姐請裡面坐,恕我招待不週。”
周升不動聲色的接過禮物。
如果是之前,一個舞廳老闆,他或許不會這麼客氣。可現在看到花曼和自己師弟的神情,他總感覺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貓膩,語氣也不由客氣了許多。
“客氣了,周探長先忙。”
花曼瞥了一眼李安,似乎也沒有和李安說話的意思,一個人朝一旁的桌子走去。
周升張嘴想問些什麼,李安一把拿過他手裡的禮物。
面朝抱着金飾往這邊走過來的客人努了努嘴,嘴裡說道:
“升哥,禮物放哪裡,我去幫你放好,你先招待賓客。”
也不急着追問,周升衝右手邊指了指。
“那邊。”
“好。”
李安轉身離開。
三江水跟在他身後:“喂,阿安。這個花曼不是我們那天看拳賽時認識的嘛,你們倆怎麼回事?”
李安臉色一滯,但還是不露聲色地說:“什麼怎麼回事?”
“你當我眼瞎啊,這女人看你的神情以爲我沒看到。”
三江水在後面喋喋不休。
李安把手中的禮物放好,指着堆滿桌子的金飾,扯開話題:
“師兄,你看這些金飾!難怪一個個都惦記着當探長,隨便一次宴會收的禮物都可以開金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