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龍潭
夜幕下，江年放完煙花，環顧四周。
鄉下一般兩三戶人家挨着住，與其他人隔得遠。秋天這個點睡得早，他已經看見好幾家人亮燈了。
燈亮了，他的血條也亮了。
他趕忙下樓吃了點帶來的東西，燒水洗了個澡，就匆匆睡下了。
翌日，陰天。
江年是被手機震鈴吵醒的，光線昏暗的房間裡充斥着淡淡的黴味。他伸手去摸手機，啪啪啪砸了好幾下。
終於摸到了，眯着眼睛去看手機發出的強光。
徐淺淺打來的。
“喂？”他聲音困頓，並不打算起牀。
徐淺淺的聲音一如既往，“開院門，送溫暖來了。”
“一定要現在嗎？”江年困得要命，不太想起牀，“你看看現在幾點，好不容易不用上課，你能不能”
“勞資蜀道山，不開就拿去喂狗了。”
“牛牛牛，你牛。”江年服了。
他住在二樓外面前間，猛地拉開窗戶，果然看到了院門外的少女。已是深秋，石牆院門外的小路芳草萋萋。
來不及洗漱，他下樓開門，再開不鏽鋼院門。
南方秋雨綿綿，木門都刷了特質的防腐油漆。但若是長時間沒住，刷什麼油漆都沒用，依舊快速老化。
“你帶的什麼？”江年瞥了一眼
徐淺淺手上提着兩個不鏽鋼飯盒，那種鄉下小學很常見的圓形方形的飯盒。有兩卡扣，防止脫落。
“你的早飯，從二大爺豬圈裡弄的。”徐淺淺哼了一聲，提着往裡走，“你昨天什麼時候到的？”
“晚上八點吧。”江年跟在她身後。
一樓早就不住人了，一個廚房和客房外加兩個雜物間。徐淺淺對於江家老房子並不陌生，輕車熟路上二樓。
陰天光線黯淡，她站在樓梯口那僵了一下。
“你不擦一下桌子嗎？”
“擦毛，就住兩天。”江年打着哈欠去洗漱了，扔出一句，“你看不下去的話，可以幫我抹一下。”
“去死吧。”
江年出來的時候，桌子是乾淨的。
兩人坐在那吃早餐，豬肉空心粉加煎蛋，灑了一點小蔥花。一看就是徐淺淺的手藝，老徐不會做飯。
鄉下沒外賣，早餐得去出小龍潭村，騎車五里地去鄉上買。
鄉上也沒什麼早餐，不過是包子豆漿油條，或是煎魚包。鄉里規模不大，沒有集市只有小圩，兩天一圩。
買菜也是兩天一買，兩天一賣，規矩向來如此。
“你房間一股黴味，怎麼睡？”徐淺淺皺眉。
“湊合睡唄，你還想讓我搞衛生啊。”江年並不在意，“我中午可以去你那蹭飯嗎？我很好養活的。”
徐淺淺無語，瞥了他一眼。
“我爸讓我過來，就是問你要不要搬去我們那住？”
與江家老房子不同，徐淺淺家一直有人住着。她爺爺奶奶身體還算是康健，沒病沒災的，在老家住着。
“不用哈，太麻煩了。”江年婉拒了。
“愛來不來，看你晚上怎麼睡。”徐淺淺嘟嘟囔囔，低頭吃粉，偶爾看他一眼，忽然又沒那麼氣了。
“總盯我幹嘛，我不夠吃的。”江年應激護食。
“誰跟你搶了！”
中午，江年蹲在家把那輛服役了十來年的摩托車給打着火了。頓時又是一陣狂喜，像個嗎嘍一樣在院子裡搓手。
小龍潭，進村了，怎麼能不去水庫釣魚呢！
哥們的技能卡攢了兩天了。
燒紙上香不能獨自去，得等老徐有時間。不過徐淺淺提了一句老徐去走親戚了，估計下午才能回來。
上午時間空出來了，也只能去釣魚了。沒有魚竿有竹竿，釣線和魚鉤都能在商店現買，魚餌用不着那玩意。
深藍！讓我看看你的極限！
鎖上門。
臨行前，他邀了徐淺淺，不出意外的被拒絕了。但她說如果真能釣上魚，中午可以做小魚湯，撒幾把蔥花的那種。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一個字就是小！
大大大！
一定要做最大的那個！
江年抽出了一根軟硬適中的竹子，掛在老摩托上。一邊搖頭踩啓動杆，電瓶早就名存實亡，每次都要手動點火。
“等哥哥大大的魚塞進你小小的鍋裡，看你狼狽去腥的時候。你就會後悔說出這句話，徐淺淺。”
“莫欺少年窮！”
嘟嘟嘟！！發動機如同心臟被人猛踹了幾腳，終於咳咳咳的發動了起來。
江年抓住機會，輕輕旋轉着油門把手。用上了三淺一深的手法，不斷將油門加了起來，避免意外熄火。
排氣管冒出一陣黑煙，老式摩托車終於動了起來。
張檸枝坐在三班大本營觀衆席，仰頭看了一眼天色。
運動會第二天，是陰天。
廣播放着《花海》，整個運動場都回蕩着【天鬱悶，愛卻更喜歡不要你離開，距離隔不開。思念變成海，在窗外進不來。】
姚貝貝從遠處拎着手機小跑着過來，神神秘秘道。
“枝枝，平行班有個男生好帥啊！”
“哦。”張檸枝提不起勁。
“你不去看看嗎？真的超級好看！”姚貝貝一臉興奮，“你不知道，我讓他給個聯繫方式，他家竟然窮得沒門。”
張檸枝：“.”
“說個冷笑話，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姚貝貝癟了癟嘴，手撐着下巴看着運動場，“人這麼少，我們班的男生呢？”
“去打球了。”張檸枝道。
“啊，難怪都沒人給我們班的人加油。”姚貝貝咦了一聲，運動會是這樣的，第二天基本沒什麼人在意了。
第三天，那更是擺中擺，閉幕式都沒什麼人看。
“我們班項目比較少，都比得差不多了。”張檸枝解釋了一句，“男生問班長能不能去打球，然後.”
“班長這麼好說話？”姚貝貝愣了一瞬。
張檸枝對班長了解不深，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看了看四周，應該也可以直接走了，於是轉頭道。
“貝貝，我們去教室寫作業吧？”
“啊？”姚貝貝有些傻眼，“寶寶，好不容易開運動會，你讓我寫作業？在上學和上進之間，我寧可上吊。”
“跟我去看看學弟吧，比我們班那羣男生水靈多了。笑容陽光還有腹肌，還沒有進化成理科基佬！”
“不了，我回教室吧。”
張檸枝不知道爲什麼，感覺運動會好像沒什麼意思。
“還有作業沒寫完。”
姚貝貝歪頭，不是，姐們。
想了想，她突然衝着張檸枝身後招手。
“哎，江年！”
張檸枝瞳孔頓時微擴，眼神頓時就明亮了幾度。整個人身體緊繃，心像是汽水糖一樣遇水冒着小氣泡。
幾乎是下意識轉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
“呦呦呦，寶寶.”姚貝貝直接貼臉，露出了阿尼亞同款笑容，“你的反應好強烈啊，眼睛撲靈撲靈的呢。”
張檸枝抿嘴，臉瞬間紅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沒有！都是你亂喊才”
“沒有嗎？真的？”姚貝貝嘴角咧起，臉貼着她的臉，“說實話，剛剛聽到名字什麼感覺？有沒有心跳加速？”
張檸枝臉上那一抹霞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紅脖子。
“你別亂說，我.”
眼看着張檸枝要生氣，姚貝貝立刻舉手投降。
“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好啦好啦，陪你上樓寫作業還不行嗎，別生氣了。我就是讓你心情好點才逗逗你的。”
姚貝貝說了一堆好話，半推半拉着往教室帶。
張檸枝不說話，別過頭去，繼續裝生氣。實則有些心虛，回頭的那一刻，確實有一種構築玫瑰花房的感覺。
兩女剛上四樓，正巧碰見馬國俊和李華打完球回來，兩人一胖一瘦看着有些莫名的喜感。
由於都是小團體中的一員，張檸枝順勢和他們打了招呼。姚貝貝則切了一聲，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豈不料馬國俊忽然問道，“哎，江年什麼時候回來？”
張檸枝頓時心亂了兩秒，爲什麼問自己雖然她確實知道答案，但那種事情.她只好極力保持鎮定。
擡頭，假裝遲疑了一瞬間，道。
“好像是後天吧。”
“草！”馬國俊和李華離開了，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李華的談論聲很大，隔着半個教室能聽見。
“不騙你，這書你真得看看，不看包你後悔一輩子。好兄弟能有什麼壞心思，你就放心大膽看吧。”
“我怎麼聽別人說很刀？”
“結尾刀了一個配角而已，那幫人就喜歡整天嗶嗶。試試吧，冒險故事，誰看書的重點在一個小配角身上？”
“好吧.我看書快，今天下午應該就能看完。”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過了半小時，數學課代表林棟進了教室，走到多媒體設備前打開蓋子。從裡面取出了手機，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似乎有什麼急事，腳步如飛。
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十幾個做卷子的同學伏案。
張檸枝將酸甜的汽水心情換成了白開水心情，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十分，深吸一口氣後開始執筆做卷子。
與此同時，小龍潭水庫。
江年掏出了手機，拎着簡陋的裝備上了河堤。找位置之前先給水庫拍個照，直接發到了班級羣裡。
釣魚前先打窩，這是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