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老頭子氣急敗壞的樣子,韓武的心情就會變得非常愉快。
他還專門從老頭子手裡要了一個公寓樓,把這些帶孩子的單親媽媽,都遷入進去,也不要她們的房租。
美其名曰,方便老頭子給孫孫們生活費,畢竟集中到了一起嘛!
結果他無心插柳,這棟公寓樓漸漸的在社區出了名,很多單身媽媽都帶着孩子來這邊租房子。
大家心照不宣,這棟公寓樓,算是四爺的私產,也就沒有混混敢來打攪這些單身母親,這直接讓她們的安全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她們又成立了互助會,有幾個孩子太小,不方便出門工作的,幫忙照看所有的幼兒,其他出去工作的單身母親,會付薪水給她們。
於是,皆大歡喜。
只有他,漸漸的覺得無趣起來,畢竟這些女人,不是自己真正的愛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腳上被拴了鐵鏈的鷹,渴望翱翔萬里,卻只能被迫留在老頭子周身3米之內。
每天都不知道做什麼,他小時候見多了被惡習毀掉的人,他們跪在父親面前苦苦的哀求,希望父親能放他們一馬。
轉身卻對孩子和妻子拳打腳踢,搶走辛苦工作的妻子錢包裡的最後一分錢,緊接着就進了銷魂窟。
看的次數多了,他對這些人深惡痛絕,對毀滅掉他們的惡習,也深以爲戒。
再加上,他上學的時候就沒什麼朋友——就算交上一兩個新朋友,到了他家以後,也很快會被對方的父母告誡不要再和他來往。
父親的手下對他恭恭敬敬,韓武心裡卻十分清楚,他們不過是看父敬子。
他漸漸迷茫,不知人生的意義何在。
後來,偶爾看到了一張電影的宣傳海報,他記得很清楚,是榮昌影業的曼波女郎,海報上,葛嵐青春又活潑,一羣年輕男女,衆星捧月般把她圍在中間。
吸引他的,是海報上的宣傳語,校園偶像發現自己並非父母親生,她該何去何從?!
韓武立刻來了興趣,他有時候真希望自己不是韓四爺的親生子。
可父子倆個一模一樣的高山根的鼻子,看上去有些無情的薄脣,以及同樣的濃眉大眼,讓他一點懷疑的餘地都沒有。
韓武就此走進了電影院。
從那以後,他沒事就去電影院,彼時工作日的白天場次上座率很低,電影院紛紛地推出了各種優惠套餐,經常花上幾塊錢,就可以從早看到晚。
可惜的是,電影院上新電影的速度,遠遠的追不上他看電影的速度。
主要是他也並非什麼電影都看,比如當前主流的黃梅調,韓武就很不喜歡。
咿咿呀呀,劇情又老套。
韓武就這樣,靠着電影打發了很多時間,只是電影也不是每一部都很好看,電影公司又喜歡跟風拍片子,什麼火了,同類型的就一部接一部的冒出來。
比如之前大火的江山美人,影院就開始上什麼昭君出塞,西廂記之類的了。
電影不足以打發時間,他乾脆又看起了小說——不都說電影的源頭其實是小說嗎?
追起了各大報紙副刊的連載,可恨這些筆桿子們一個個就像是牙膏成精,每天擠出來一點點,當個零食塞牙縫都不夠,更不用說是正餐了。
每天看完都斷崖式失落,完全沒有心滿意足的感覺!
他開始嘗試尋找新的愛好,諸如網球,游泳,旁的沒有,有意無意,找他問路的靚女多了些。
漸漸運動也成了習慣,他又開始覺得無聊。
然後,他就在明報的娛樂新聞版面,看到了那張令他驚豔不已的異域美人的照片!
那雙濃妝重彩的眼,彷彿有魔力一樣,他只不過隨意的一瞥,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像是兩個漩渦,把他吸入了無底深淵。
韓武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
他要成爲一名演員,他要去演戲!和這個魔幻般的美人兒搭戲!
剛好父親準備投拍阿拉伯背景的一千零一夜,韓武立刻向他舉薦了這位異域美人,並表達了自己想要成爲男主角的願望。
對於後者,父親不置可否,對於前者,他立刻同意了。
並讓他和大哥分頭去打探這個少女的消息。
不知爲何,從新聞裡看,這個少女,應該是裴氏兄弟影業的藝人,可他們卻打探不到半點消息,報社那邊,也是一句無可奉告。
最後,父親就把主意打到了陸興邦身上。
對於陸興邦,父子二人的看法倒是一致:如果連陸興邦都找不到報紙上的美人,那她一定已經離開了港城。
相信很快,他就能見到這位讓他魂牽夢縈的美人兒了!
韓武收回思緒,專注的欣賞着報紙上的美人——
父親不想讓他演男一號,他就自己爭取!
錢或力,總有一樣,可以讓那位內定的男一號屈服。
不巧的是,這兩樣,他都有。
……
與此同時,樓下的書房中,韓四爺坐在書桌後面,看向長子:“要喝紅茶還是綠茶?”
說着,他就起身走向了茶水櫃。
韓長愚立刻道:“父親,讓我來吧!”
四爺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輪椅坐了一天,再不活動活動,真要成殘廢了!”
韓長愚嘆氣道:“您當初對陸興邦有大恩,直接吩咐他就行了,何必還要演一出苦肉計!”
韓四爺端了茶具過來,先燒起了水,又不緊不慢地夾了一撮綠茶出來。
纔回長子道:“恩?我是生了他還是養了他?”
“不過幾碗飯,就想人家賣命?”
“要是這麼簡單,我手下現在豈非全是死士?”
“我坐一會兒輪椅,就少用一點陸興邦的人情,難道不是很划算?”
韓長愚啞口無言,韓四爺嘆了口氣,“你啊,就是不知變通。”
“幸好,你現在如願以償,倒是不用再走我這條路了。”
韓長愚立時笑了起來,又有些慚愧:“我這麼大年齡,才考上法學預科,還是候補,揀了人家退出來的名額,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成畢業。”
四爺立刻瞪圓眼睛:“候補不也是你憑本事考上的?!”
“怕什麼!記住,你是我韓四的兒子!”
韓長愚笑着應了,心裡卻想,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法學的預科,也是說棄就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