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麼?”
白朔愣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誠懇的嘆了口氣:“說實話,有點,不過看到你那麼慘之後,就沒感覺了。”
“最後一個問題了,你連欺騙一下我都不肯麼?”女媧看着他的眼睛:“真是令人無奈的誠懇啊。”
並沒有等白朔回答,她一隻手挽起垂下的頭髮,低下頭。
冰冷的脣瓣貼在白朔的嘴上,白朔瞪大了眼睛,而銀髮的女人已經羞澀的閉上了眼。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女媧笨拙的吮吸着他的脣瓣,然後將靈活而柔軟的舌頭一點點的探入了他的口中。
良久之後,她終於擡起頭,舔了舔脣角的一絲水跡,露出白朔從沒有見過的嫵媚笑容:“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親手將他交給你……”
她雙手握着白朔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帶着決斷而留戀的笑容:“天之叢雲……”
在女媧手掌的牽引之下,白朔的手掌沒入了那一片雪白之中。
一瞬間,像是從高空墜落,在白朔的眼中,產生了無數雲層撲面而來,整個世界旋轉着露出了它的另一面。
他在靈魂在向下墜落,無止境的飛翔,沿着風和雲的軌跡向前飄飛。
到最後,被無邊無際的雲層淹沒。
而就在無邊無際的荒野中,風從兩人的身上吹出,卷着絲絲的雲霧,形成了突破黑色雲層的純白雲卷。
正在向着兩人所在狂奔的蒼老道士和道裝的少年停下了腳步。
“來遲了麼。”左慈黯然的發出了嘆息。
太公望的眼瞳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道突破天空的光芒。
“女媧,你究竟……”
——
白朔從最深的夢境中驚醒,然後看到黑色的夜空,還有閃爍的羣星。
燃燒的篝火在他的身旁不遠處劈啪作響,他有些遲滯的從地上爬起來,揭開身上蓋着的毯子。
感覺不到胸口傷痕的痛苦,他疑惑的舉起手,按在胸口上。
透過前襟的破口,白朔沒有感覺到傷痕被觸動的痛苦,呆滯的低下頭,卻發現傷痕早已經消失無蹤。
就連這些日子以來,身上出現的傷口都已經消失無蹤了。
身體之中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神力已經消散,涌動在血液中的光流包含着前所未有的生機。
而女媧卻躺在他的身邊,像是陷入沉睡,無比的安嫺寧靜,呼吸悠長到像是再也不會醒來。
他扭過頭,看着周圍的情況,卻在火光的周圍看到兩個人。
曾經傲慢無比的太公望,還有未曾見過,但是裝束奇特到只要看過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的道士。
左慈。
這是白朔第一次見到這個一直在天下奔走的地仙,卻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之下。
“你醒了?”左慈擡頭,用溫和的聲音說道,脣邊兩撇及富特色的鬍子隨着他嘴脣的張合而顫動着。
“左慈道長?”白朔試探性的說道。
左慈點了點頭:“正是老朽。”
白朔看着身旁的昏睡的女媧,又看着胸前消失無蹤的傷口:“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有怎麼回事?”太公望擡起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怒火,一字一頓的說道:“當然是因爲天之從雲”
白朔眯起了眼睛:“有話好好說,我最討厭別人莫名其妙的衝我發火。”
“你這個……”太公望猛然起身,表情抽動着,像是壓抑着即將爆發的憤怒,一根沉重的鐵鞭出現在他的手中,鞭梢因使用者即將爆發的心情而顫動着。
就像是一座已經壓抑到極點的活火山,下一刻毀滅的熔岩就將噴薄而出。
“先冷靜下來吧。”左慈緩緩的擋在太公望的面前:“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白朔從地上站起來,將自己身上的毯子小心的蓋在女媧的身上,回頭說道:“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至少要讓我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左慈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她將封印在自己身體中的力量,給了你、”
“天之叢雲?”白朔想到太公望的怒火,走到火堆的旁邊,盤腿坐在篝火的旁邊:“素盞明尊從八歧大蛇身體中得到的武器?”
“你知道的太少了。”左慈低頭看着火堆:“天之叢雲,可不是僅僅是一件兵器那麼簡單,它是曾經遠呂智曾經仗以爲神的力量。”
白朔從地上撿起一支枯枝,思考着左慈畫中泄露出來的信息:“請繼續。”
“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說麼?”左慈看向了太公望,眼神中帶着詢問的意味。
眼神傲慢的太公望隔着火堆,坐在白朔的對面,看了一眼白朔身後昏睡的女媧,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無妨,他既然被女媧選擇,就有知情的全力,他必須知道女媧爲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左慈沉吟了一下之後,緩緩說道:“那麼,就從遠呂智說起吧。”
“從素盞明尊在付出巨大代價,擊敗八歧大蛇之後,曾經在仙界的典籍中仔細的翻閱過他的來歷,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過,它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在耗費了漫長的時間後,他找到大禹留下的一本筆記,終於發現了那個令人恐懼的秘密。”
早在沒有歷史可言的時候,它就已經在大地深處孕育,在數千年之前,它汲取着整個世界的黑暗和邪惡終於甦醒。
遠呂智、八歧大蛇、相柳、九嬰,這都只是它曾經用過的名字……再更久之前,它尚未來到中土的時候,它就在西方擁有過數個代表着災難的名字。
西方的神明最早發現了它,認爲它是大地之母孕育的怪物,稱呼它爲提豐。
爲了擊敗他,那些神靈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卻發現無法將它殺死,便將它封印在火山之下。”
當提豐從封印中掙脫而出的時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記得它原本的名字,便稱呼它爲海德拉。
這一次,它的敵人是衆神的使者,半神血脈的傳承者赫拉克勒斯。
有了黃金獅的皮保護自己,赫拉克勒斯和海德拉之間展開了漫長的戰鬥,而這一場戰鬥的結果是,重創未愈的許德拉假死脫身而告終。
在大地上游蕩的巨蛇在數十個文明中留下了自己的傳說,波斯人叫它阿茲達哈希,聖經中稱呼它爲多頭古蛇……
千年的時光之後,它終於來到了中土,被人稱爲九嬰。
這一次,它的敵人是曾經射下九個太陽的後裔,結果是它再一次受到了重創。
從一開始匯聚了整個世界邪惡和陰暗而生的大地之子,再到九嬰,每一次在他實力尚未恢復的時候,總有比它強一點點的人站出來,將它擊敗。
原本它就是秉持整個世界邪惡和黑暗而生,心中只有永無窮盡的毀滅
爲了守護這個世界,數不清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將它戰勝,卻無法將它殺死。
直到它從中土來到日本,成爲了八歧大蛇。
使用毒酒和詭計僥倖將它擊敗的素盞明尊明白,或許在自己死後,當這一隻妖魔再次肆虐大地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擊敗它了。
曾經的過往讓素盞明尊明白,封印根本不可能解決掉匯聚了整個世界的陰暗和邪惡的蛇魔,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
在篝火之旁,左慈苦笑着:“這或許就是我們的幸運,我們所要面對的遠呂智,根本就不是全盛時期的它,但就算是這樣,也讓我們費盡了心血,陷入絕望。”
白朔沉默的聽着左慈說完,最後厥斷了手中燃燒的樹枝,低聲的說道:“這就是,遠呂智?你們早知道它擁有的可怕力量,卻只派了區區三個人來追捕他?”
白朔看向沉默的太公望:“別告訴我仙界也有政治這玩意,你們就心甘情願被人當炮灰使?”
太公望沉默了良久之後,纔回答:“這次來的,並不是我們三個,還有素盞明尊。可是我們沒有想到,就連素盞明尊也被遠呂智擊敗。”
白朔看着太公望,毫不客氣的戳着他們的傷疤:“也就是說,你們除了依仗素盞明尊曾經的戰績之外,根本毫無辦法,對吧?”
太公望出奇的沒有憤怒,眼神複雜:“有的,擊敗遠呂智最大的王牌,不是素盞明尊……而是女媧。”
咔吧
白朔手中的枯枝被他收緊的五指捏成粉碎,他低頭看着手中粉碎的枯枝,問道:“什麼意思?”
太公望失落而悲傷的看向女媧:“因爲剋制遠呂智最強的力量,天之叢雲,就在她的身上。”
千年之前的素盞明尊在八歧大蛇飲下毒酒昏睡的時候,用十拳劍拋開了它的腹部,從它的心臟中取出它仗以爲神明的力量,並且將神力徹底的從遠呂智身體中剝離,封印到煉妖壺中。最後,素盞明尊將失去了神明之位的蛇魔封印到仙界。
而從蛇魔身體中取出的力量,被人稱爲:天之叢雲。
剝奪了遠呂智的神位:天之叢雲,讓它墮入塵埃,從魔神成爲魔物;剝奪它的神力,令它再也沒有恢復原本實力的希望。
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爲代價,將它封印到仙界中。而素盞明尊自己,則守護着‘天之叢雲’的力量。
素盞明尊的機關算盡,手段不可謂不惡毒、不果斷,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遠呂智再也不會有興風作浪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異變出現——天之叢雲的力量中,誕生出一名銀髮的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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