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格尼維爾的背叛使他痛苦、蘭斯洛特的背叛使他憎恨,那麼高文的“背叛”給他帶來的只有絕望,以及徹底的不再相信任何人。
“說話啊,高文卿。”亞瑟王冷笑着:“有勇氣站立在我的前面,卻沒有勇氣開口麼?”
“因爲,沒有什麼好說的。”
高文看着亞瑟王的眼睛,如是回答:“說什麼也沒有必要了。”
騎士是不需要個人意志和人格的,主君的命令就是騎士的意志。
所謂騎士精神這種東西,其實才是最大逆不道的存在;騎士心底裡潛藏的叛逆心,想以此對抗主君的命令。
合格的騎士不應該有所謂的精神,更不應該有所謂的自我。
從一開始,高文就是這樣的人——遵從命令,然後進行戰鬥,浴血歸來之後繼續守護在主君的背後。
既然已遵從蓋亞的意志,化爲抑止力的刀劍,那麼就無需在多言什麼了,哪怕敵人是亞瑟王也一樣。
這是命運的選擇,也是最後的戰鬥,不需要再說些什麼。剩下的,也只有最簡單的規則。
“就連理由都不需要了麼?”亞瑟王看着面前的敵人,『露』出像是在嘲諷自己的笑容:“是啊,還需要什麼理由呢。”
“來啊,高文!”
他揮劍上前,斬碎了往日最後的一絲羈絆,終於還是一個人走在孤獨的理想道路上了。
“如果能殺死我的話,就由你來中斷這種不切實際的理想吧!”
在怒喝之中,必勝黃金之劍的光芒閃耀,宛如整個世界上唯一的真實。
縱使傷痕累累,整個世界阻擋在前方,亞瑟王也絕對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道路的盡頭是金髮銀甲的年輕騎士,曾經亞瑟王所選定的繼承者。
看着暴怒的王者引領着毀滅向自己走來,高文的臉上依舊目無表情,雙瞳之中的堅定不曾退卻分毫,哪怕敵人是曾經的主君也絕不會退讓!
漆黑的夜幕猛然被一縷耀眼的陽光所穿透,輝耀於那把劍身之上的是如同烈日般的光芒。
那到不容直視的陽光將天空之中陰鬱的黑雲切裂,於是如水的月光從洞口中傾瀉而下。
此刻,冰冷的月光彷彿也被高文所點燃。
在這一片黑暗中,被光芒環繞的高文化爲煌煌烈日,釋放出如同熔爐一般熾熱的無盡光輝。
如果說誓約勝利之劍凝聚的星光,是星辰柔和的象徵。那麼輪迴勝利之劍所發散的就是熾熱耀眼的強烈『射』線。絕不妥協絕不留情,劍鋒所指只有毀滅,這就是太陽的正義,高文的正義。
在萬丈的光芒之中,技能‘聖者的數字’發動。
令人心悸的龐大魔力從高文的身體中散發出來,輪迴勝利之劍的光芒越發刺眼。
此刻高文所有能力數值都在技能的影響之下暴增了三倍,哪怕是和手持必勝黃金之劍的亞瑟王相比也絕對不遜『色』的龐大力量。
在星辰和太陽、冰冷和熾熱的光芒接觸的瞬間,撕裂整個夜空的巨響終於發出。
在兩人戰鬥的最中心處,已經無法看清楚具體的人影,只剩下了兩道彷彿將自己所有都燃燒殆盡之後所放出的劇烈光芒。
大地在光芒的灼燒之下化爲了焦土,夜空在長劍的照耀之下如同白晝。
天穹之上的羣星閃耀,而在大地上高文的光芒如同烈日。
低沉的呼嘯風聲隨着兩柄長劍不斷的斬切和轟擊發出,僅僅是從戰圈中散逸出來的餘波就令整個未遠川的脆弱的地殼結構顫抖了起來。
黑夜被英靈所綻放的光輝所撕碎,孤獨的王者正在和堅守使命的騎士進行着往我的搏殺。
昔日種種,悉數斬斷;友愛和仇恨、痛苦和磨難都隨着劍刃交擊的鳴響而被塵封的時光所捲走。
再也沒有複雜的愛恨,只剩下最簡單和最殘酷的搏殺。
鮮血的『色』彩不斷的從戰鬥的中心噴涌出來,在大地之上蜿蜒流淌,
淒厲的金鐵交鳴之聲不斷的響起,亞瑟王和高文的決意揮動着自己的兵器,一次又一次的瘋狂着撞擊在一起。
直到最後淒厲的尖銳聲音同時響起,遍體鱗傷的兩個人身不由己的在撞擊的力量之下退了一步。
然後咆哮的聲音再一次發出。
寶具在這一刻同時解放,必勝黃金之劍和輪迴勝利之劍的光芒交相輝映,刺穿夜空。
在瞬間的閃耀過後,漆黑的夜幕重新降臨。
羣星在他們的頭頂靜謐的旋轉着,彷彿永不停歇。
而在億萬星辰的照耀之下,憤怒的英倫之主已經被輪迴勝利之劍貫穿的胸口。
而亞瑟王手中的必勝黃金之劍也將高文的靈核刺穿。
最後一場戰鬥,如此忘我的搏殺,到最後迎來了結局。
死在騎士手中的王者,被王者奪走『性』命的騎士。
同時被貫穿要害的兩個人就這麼保持着最後的姿態,直到低着頭的亞瑟王發出複雜的笑聲。
“哈哈……這就是吾之終結麼?”他接近全力的昂起頭,任由星辰的光芒映入雙瞳,無奈而無悔的笑着:“和劍欄之戰相同的結局,命運的輪迴啊……”
緩緩的抽出將亞瑟王貫穿的轉輪勝利之劍,垂死的高文向着曾經的主君俯首。
在臨死之前,他終於完成了蓋亞的任務,此刻站在亞瑟王前方的再也不是蓋亞的利刃,而是他的騎士——高文
仰視着英倫之主,他發出了聲音:“陛下,往日種種早已經不可追逐,捨棄這些毫無意義的堅持吧。”
“愚昧……”亞瑟王佇立在大地之上,微笑着仰望羣星:“王者的堅持,你終究是不會懂的。你也不曾做過不列顛的主宰啊,高文……”
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回答,高文微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論如何,臣等將在時光的盡頭等待您的到來。”
“不需要等待,仰望吧!”亞瑟王發出了嘶啞的笑聲,必勝黃金之劍的劍鋒指着閃耀的星辰:“吾將於無盡羣星中馳騁,哪怕是一無所有,我也將獨自前行!”
在羣星照耀之下,亞瑟王落寞的笑着,緩緩的化爲了飄飛的光點,消失在夜幕之中。
英倫之主,在此重返英靈之殿。
高文恭謹的目送着王者的歸去,最後『露』出複雜的笑容,最後的聲音緩緩飄散:“能夠與您再次相見,真的太好了……”
銀『色』的身影跟隨亞瑟王消散在夜空之下。
完美騎士高文,戰死。
——
親眼目睹了亞瑟王和高文之間的戰鬥,白朔目送着兩個英靈的歸去,充滿讚歎和僥倖的感嘆:“終究還是離開了啊,如果saber沒有和高文同歸於盡,而是獲得勝利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會發出挑戰麼?”他背後追隨者她身影的奧托莉亞問道。
“大概會吧?”白朔沉思了片刻之後說道,驟然之間他反應過來:“誒?你看見長孫武了麼?”
當他們找到那個被遺忘的大叔的時候,渾身上下佈滿傷痕的長孫武正坐在地上,靠着一塊斷壁的抽着不知道從哪裡找到香菸。
“肺部受損很嚴重,小心傷勢惡化。”
白朔毫不留情的從長孫武嘴邊搶走菸頭,然後在泥土中熄滅:“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衛宮切嗣居然這麼厲害?”
“那貨開掛了啊……”長孫武嘆息着,配合白朔去處理自己嚴重的外傷:“而且後面居然有人!”
“有人?誰?”白朔一邊替他處理傷口,一邊好奇的問道:“難道他還能把他爹從根源裡撈出來?”
“他爹到是不可能……”長孫武無奈的嘆息:“可是來的人是寶石翁……”
被長孫武嚇了一跳,白朔差點將繃帶勒在長孫武的脖子上,有些不大確信的問:“誰?”
長孫武越發的無奈了,怨念的說道:“修拜因奧古,第二魔法師,寶石翁啊。”
白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怎麼活下來的?”
“誰知道……”長孫武從白朔手裡拿過了繃帶自己給自己包紮,嘴裡沒頭沒尾的碎碎念:“簡直是神經病……”
在五分鐘之前,那個從陰影中走出的老人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和藹而柔和的說道“我是第二魔法師:寶石翁……”
長孫武的臉『色』抽動着,還是沒法接受這個現實:“你怎麼不乾脆說你是朱月?”
“月之姬君的名諱有誰敢於去冒充?不過我是寶石翁,這倒是沒人敢假冒的。”自成爲寶石翁的老人的手裡忽然出現一柄純淨寶石所構成的怪異短劍:“需要我證明一下麼?”
看着那一柄一次轟擊就可以毀掉半個街區的第二法結晶‘寶石劍’,長孫武果斷的搖頭。
腦殘纔想去嚐嚐寶石劍的味道呢,僅僅是感覺其中散發的龐大魔力,長孫武就已經快要站不穩了。
接下來,寶石翁所說的話讓長孫武更加的吃驚:“雖然很唐突,但是能不能把你背後的那個人交給我呢?”
“哈?”長孫武扭頭看了一眼背後已經離死不遠的衛宮切嗣,果斷搖頭:“你是他親戚?”
喂喂,這算是怎麼回事?打了小的出來了老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傢伙,居然是型月世界屈指可數的魔法使。
按道理說,就算是有人撐腰,也應該是衛宮切嗣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親爹衛宮矩賢啊……難道寶石翁跟衛宮切嗣……
一連串經典肥皂劇的劇情在長孫武的腦中被套在了寶石翁和衛宮切嗣的身上,結果越想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