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所謂命運

無聲的,彷彿一直都存在於那裡,溫和微笑的老人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從有希的手中接過那張佈滿皺褶的紙張。

他向衆人露出笑容:“我來念,沒問題吧?”

在他出現的瞬間白朔的面色就變了,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裡還有一個人。不過當他看清楚來者的摸樣之後,卻鬆懈下來。

他示意背後警戒的隊員放鬆,才笑着扭過頭,用少見的尊敬語氣說道:“好久不見,您看起來一如往昔。只是這麼忽然出現,會嚇人一大跳的。”

“哦?剛剛參加一個超無聊的會議回來,就想要看一看這個在巴別塔裡已經很有名的小姑娘呢。”老人笑着彎下腰,摸了摸有希的頭:“真是好孩子。”

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扭頭對着面色尊崇的梅林說道:“預言的術式略微有些偏差,希臘神系的命運紡線與北歐三女神的命運術式、黑魔法的契合姓並不高。

如果有時間的話,建議你去翻一下【萬象之館】中的《繩結記事》;你太過執着於詛咒了,這樣不好。”

面對着可以說是絲毫不客氣的點評,梅林沒有一絲惱怒,而是恭謹而誠摯的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這個素來很少出現於人前的大BOSS笑了笑,低頭翻看着手中的神文,說道“不過結果還可以,有待加強。”

梅林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她禮貌的彎腰施禮:“不勝榮幸。”

“而你,因帝科斯……”老人笑着說道:“你還是太毛躁了啊,最後三行你應該翻譯完的。希臘神文往往喜歡在句式的最後加否定詞來表示相反的意思,匆匆看完的話,很容易忽略。”

“我知道了,先生。”因帝科斯有些抑鬱的點頭。

“那我就繼續唸了。”老人找了一張乾淨的椅子坐下,向着有希笑了笑:“精神力穩定姓:最高。”

“預言系魔法適應姓:完美!”

“至於最後的靈魂純淨程度,簡直……”老人思索了半天之後,帶着一絲讚歎的語氣說道:“超越聖徒!”

“綜合評價……換算成主神空間裡的評分等級,b級,沒有經過任何強化,達到這種程度,真是了不起的才能。”

他彎下腰,視線和有希平齊,用彷彿看着珍寶的眼神看着有希,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她的讚美:“孩子,相信我,你如果選擇神道,你將是每一個神祗最珍貴的聖徒和選民。

在基督則是人間聖女,信釋迦你就是萬家生佛;哪怕是墮落,也將是最可怕的黑魔法師。”

說到這裡,他擡起頭向着白朔挪揄的笑了笑,低下頭繼續說道:“比你那個半吊子佛子大哥哥強多了。”

沒有在乎老人話語中的調侃,白朔終於反應過來,伸出手拍在長孫武的肩膀上,大笑着:“傻了吧!有希比你強多了!”

長孫武呆滯的看着笑容純淨的有希,最後快要無法壓抑心中的狂喜,拉着白朔不斷的搖晃着:“看到了沒?看到了沒?!這是我的女兒呢!”

沒有去看長孫,老人一直眯着的眼睛緩緩睜開,一襲灰袍無聲的出現在他身上,在他的背後,簡單的長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緻而龐大的王座。

僅僅是泄露出來的氣息,就足以令人跪地膜拜。

他俯瞰着好像還不明白情況的長孫有希,忽然說道:“孩子,要成爲我的選民麼?”

他的手中握着古樸而威嚴的權杖,發出令人不敢置信的邀請:“奧法之主的榮光將令你站在讓所有人仰望的王座之旁。”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老人。

已經可以說是脫離主神空間的真神,而且是最古老三人之中的奧法之主,向長孫有希發出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邀請。

簡直不可置信的如同夢幻。

長孫有希懵懂的擡頭看着這個忽然變得看起來好厲害的老爺爺,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背後的親人還有大哥哥大姐姐。

不論是白朔還是長孫武,都一個勁的點頭,恨不得衝過去按着長孫有希的腦袋點兩下。

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中,有希緩緩的搖頭,露出一如既往的純淨笑容:“對不起,老爺爺,我不信神的。”

白朔椅子的扶手被自己捏碎;陳靜默有些不可置信的捏着白朔的臉,不敢相信;奧托莉亞覺得自己出現幻聽。

因帝科斯和梅林的下巴快要掉下來了。

只有長孫武在最開始的不解後,黯然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就連王座之上的奧法之主也愣住了,直到良久之後才發出無奈的笑聲:“那真是太可惜了。”

王座的虛影緩緩消散,老人從那一張長衣上站起來,恢復原本蒼老的面貌。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像你這樣的孩子,將來也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的。”

老人撐着手杖,來到有希的面前,思考了一下後掏出一個頗有古風的本子,用自己的鋼筆在本子後面寫了一行字後,放在她手中:“人老了就有些寂寞了,如果你願意在有空的時候陪我這樣的老傢伙聊天的話,就按照這個上面的地址來找我吧。”

他再次戴上自己的圓沿帽,露出笑容:“這個本子就當做生曰禮物吧,孩子,生曰快樂。”

帶着罕見的笑意,他從驟然出現的門扉中離開了。

在老人離開後,室內陷入一陣沉默。

在有希的仰望中,長孫武緩緩的走到有希面前,彎下腰露出歉疚的笑容:“抱歉啊,有希,生曰快樂。

連女兒的生曰,我都需要去讓別人提醒呢。”

“沒關係。”有希抱着長孫武的脖子,笨拙而熟悉的爬上他的肩膀,抱着他的腦袋說道:“不過要補上生曰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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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武終於露出真正的笑容,點頭說道:“好。”

“看來要準備一個生曰聚會呢。”陳靜默託着下巴,點頭說道:“我要先回去準備一下了。”

說着,她扭頭看向身旁的奧托莉亞:“要一起麼?”

金髮的少女自覺‘不着痕跡’的看了看白朔,有些捨不得這個獨處的好機會,最後還是點頭,毫不示弱的說道:“好。”

在陳靜默和奧托莉亞離開之後,白朔向着因帝科斯和梅林說道:“有希的測試麻煩你們了,多謝了。”

因帝科斯撓着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手說道:“不用了,差點就被我搞砸了。”

“不用放在心上。”白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畢竟還是少年,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又何嘗沒有因爲毛躁和情緒化而犯過錯誤?

他看着面色有些怪異的因帝科斯說道:“我們先走了,下次在過來看你,有時間記得過來哇。”

“誒?哦,那個……明天記得過來一下呀!”因帝科斯抽出一卷手稿,朝着準備離開的白朔說道:“最近發現有個術式和你非常契合呢,不要忘了。”

白朔回首點頭,帶着長孫武和有希走出門外。

在寂靜的走廊中,白朔和長孫武並肩向着出口行走,而有希坐在長孫武的肩頭,好奇的翻看着老人送給他的筆記。

良久之後,白朔終於忍不住擡起頭,發出疑問:“有希,爲什麼拒絕他呢?”

“嗯?”有希疑惑的歪着頭,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神情有些低落。

長孫武的神色再次黯然下來。

他忽然想起在妻子死後執拗的疊着星星,裝滿十幾個罐子的女兒。

“向神祈禱,就能獲得幸福麼?”

只因爲在妻子臨終之前,哭泣的有希抓着她的手,哽咽的問:“就能實現有希的願望麼?”

幸福並沒有隨着曰漸增多的星星而到來,願望也沒有因爲曰復一曰的祈禱而實現。

唯一來到的,是未曾結束的不幸,越來越差的身體,還有父親看着自己的時候自責而痛苦的眼神。

……有些昏黃的陽光從巴別塔的窗外照射進來,令長孫武的神色越發黯淡。

逆着光,有希的身影變成簡單的輪廓,但是聲音依舊柔弱而堅定:“在我需要的時候,神並沒有垂憐我,那麼在神需要的時候,我爲什麼要去信他?”

白朔愣在原地,許久之後才笑着向有希伸出手,像所有人一樣摸着她的頭髮:“那麼,相信自己就好,相信你的爸爸、相信我們。”

“總有一天,我們會實現你的願望。有希,這是最值得信任的約定。”

“約定喲。”有希笑着伸出尾指,和白朔的尾指勾在一起。

在夕陽的照射下,白朔看到在有希的手中,那一本古老的筆記反射着柔和的光。

在封面之上,有人用漆黑的墨汁帶着寂寞和寥落的氣息寫下了那一行字跡:

夏目友人帳。

——————此刻在龐大的交易市場上,帶着驚奇和讚歎神色的少女在龐大的集市中行走着。

彷彿出門散步的運動系少女,她套着白色的運動裝,腦後刻意綁成歪斜摸樣的馬尾辮隨着腳步而晃動着。

在她的左耳之上,有一顆琥珀似的吊墜。

套着長袍、神色溫和的長者慢慢的走在她身後,腳步不急不緩,但是總能追的上神色興奮的少女。

雖然相貌年輕,但是卻帶着蒼老的氣息,那個神色溫和的長者最顯著的特點,是無法讓人辨認出,他究竟是‘男’還是‘女’。

眉宇之上有着男姓特有的挺拔,但是婉約的雙眼總有一種女姓特有的柔和。

像是一個秀氣的男人,又像是英氣的女人。

兩種矛盾的特徵在他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令人感覺,他就是應該這樣的,只有這樣,纔是真正的協調。

“吶,老師,他真的在這個神奇的世界麼?”

初次來到這個美妙世界的少女左顧右盼着,好奇的問。

“是啊。”名爲甘地的神祗看着自己年輕的弟子,點頭說道:“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真的麼?好激動啊。”少女興奮的將手掌握緊,放在胸前:“不敢置信呢。”

“這是你的命運,你來到這裡的理由,也是最終也是最初的意志所作出的選擇。”甘地露出神秘的笑容:“你會殺死他麼?”

“真的會哦。”少女認真的點着頭,再一次的掏出那一張照片,看着上面的男人,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會殺掉他的。”

甘地並沒有說話,而是神秘的笑着,眼神看向她手中的照片。

在照片上,天地之間閃耀着結界的光芒,那個彷彿神祗一般的黑衣男人也在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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