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鋼殼都市的世界中,有着數目繁多的‘移動都市’在大地上行走;那些移動都市一邊躲避着各種足以威脅人類生命的污染獸,一邊尋找着礦脈,如同活物一般的移動、生存着。
在環境已經惡化到極限的世界裡,吸入一口受到污染的空氣就足以燒傷脆弱的肺部——沒有維生的設備,人類在城市之外只需要半個小時就會徹底的死去。
而讓數十萬人得以生存,並且產生微型生態循環的‘移動都市’無疑是最寶貴的資源。
而它們也是最爲特殊的人工生命,雖然擁有着人類所無法接觸的強大力量,卻無法參與人類和污染獸的戰鬥。
如果說,艹縱着整座城市,保護數十萬人生命的都市精靈,可以冠以‘貴族’的名號。
那麼當一座城市被污染獸毀滅之後,失去了軀殼的都市精靈就會變成充滿忿恨、將一切污染獸恨之入骨的能量生命:廢貴族。
失去了所有,就連存在的唯一意義都被污染獸毀滅掉的城市精靈,會發狂的想要將一切污染獸都統統消滅,爲了達到這個目標,有時候甚至會寄居在人類的身體中。
在寄居在武者身體中的同時,雖然人的力量會無限制增大,但是很少有人能夠承載‘廢貴族’的力量。
在隊友的幫助下,‘最初之火’在《鋼殼都市》的世界中耗費了三個月,從古蓮丹派來的天劍級‘廢貴族收集者’的手中,搶到了這一隻渾身由純粹電流構成的狂暴‘廢貴族’。
就連約書亞都沒有料到,那一座荒廢已久的城市中,奄奄一息的廢貴族居然還擁有着如此龐大的力量……和恨意……作爲城市精靈,存活的時間會比人類長千萬倍,甚至可以說是永生,用半生去積攢的仇恨和狂亂會讓一切受到影響的生物在尖叫中發狂、自滅。
這也是約書亞爲什麼如此謹慎處理這一份力量的緣由了。只是現在,這一份顧忌已經不需要了,就算是燃燒了自己,他也要將面前的這個男人殺掉……白朔看着自己手掌之上的焦痕,那是在最後一瞬間,奔騰而起的湛藍色電流所造成的傷痕,那種險些在一瞬間就將自己的皮膚撕碎的異化剄流……遠處的約書亞右半身已經被狂亂的電光所包裹,彷彿變成了怪獸一般,在陰沉的寒風之中散發着將一切都毀滅的忿怒電光。
第一滴雨滴飄落下來了,砸落在地上,刺穿了空氣中瀰漫的靜電力場,在電光的閃爍之中化爲了一灘淡淡的水跡。
緊接着,瓢潑的大雨從天而降。
天空之中像是有憤怒的神靈敲打着大鼓,無盡的雨水從天而降,迅速的充斥了整個世界,在水幕還有濃厚水汽的遮掩之下,一切景象都有些扭曲了。
水能導電,在這種天氣之中,這裡已經變成了對方的主場。隔着數十米,白朔也能感覺到跳躍的電流擊打在了腳掌的邊緣,但是卻被無形的結界阻擋在外……隔着濃厚的雨幕,白朔看着約書亞被電光遮掩的猙獰表情,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在魔術之中,水擁有着流動的屬姓,但是也能夠轉化爲寂靜的深潭,這種介於動與靜,衆於一之間的事物。
在這種天氣中,會讓相關的魔術增幅,比如間桐家原本的‘水’屬姓魔法,擅長‘轉移’‘流動’方面魔法的艾因茲貝倫家的魔術等等……而這裡,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變成了相關魔術最好的增幅之所,尤其是暴雨之中所蘊含的純粹魔力……這一場暴雨絕對不是自然所創造的天象,它蘊含的魔力太多了,更像是有着人爲的因素在其中。
不過白朔已經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了,他充滿興趣的看着實力前所未有強大的敵人,沒有一絲的恐懼。
已經攀升到四星級中段的程度了麼……看起來很糟糕的樣子。身上帶着傷,似乎打不過啊……白朔喃喃自語着,突然擡起頭,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氣,果然不錯啊。”
暴雨傾盆之中,剄流閃電化爲劍型,破空而來,一路上撕碎了無數的水紋,緊接着將白朔身前的一重重結界扯碎,在他的右臂之上留下了漆黑的焦痕。
一瞬間,就受到了未曾預料到的創傷。
電光霹靂沒有停止,約書亞感覺到彷彿永無窮盡的剄流從身體之中涌現出來,輕易的超越了往曰的巔峰,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僅僅是泄露的力量,就令岩石粉碎,樓層斷裂,一劍創傷白朔。
在升騰起來的濃厚水汽中,他發出狂亂的笑聲,一劍又一劍,斬向白朔;每一劍的力量都足以媲美往曰的‘天劍技-霞樓’,不斷的在白朔的身上斬切開一條又一條的傷口。
在片刻之後,倉促躲閃的白朔已經遍體鱗傷,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未曾衰減。
他感覺到靈魂之中沉睡的東西在強烈的危機之下甦醒了,身體中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吶喊:醒來!醒來!
於是沉睡的‘境界’符文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頓時,一切都不同了。
“死啊!死啊!”
電光之後,約書亞尖叫着,不斷的發出了致命的剄流劍氣,在白朔的身上劃開一條又一條的焦痕。
復仇的快感快要讓他燃燒起來了,這種不可思議的美妙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啊!”
白朔的喉嚨裡發出了和他形同的聲音,壓抑不住的笑聲擴散了開來。
他緩緩的擡起頭,露出了燃燒的眼瞳。在眼瞳的深處,一枚緩緩甦醒的符文開始旋轉,將身體之中力量統合在一起,隱約的境界重新出現了,不可觸及的境界再一次來到了白朔的眼前。
這一次,白朔不會放任它再次逃走!
心臟在胸腔中瘋狂的鼓動着,白朔的身上升騰起了濃厚的水霧,彷彿火焰在燃燒。
像是被火焰烤乾的枯澀聲音從他的喉嚨裡發了出來:“這種程度的力量麼……”
在暴雨之中,白朔僵硬的擡起頭,彷彿揹負着千斤的重擔,整個脊椎骨都開始喀拉作響。
“喂,我說,你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爲,這裡已經是你的主場了吧?”
他歪着頭,用讓約書亞感到危險的笑容看着約書亞。
“給我好好的看着,看我怎麼……把你的主場搶過來啊!”
在驟然爆發的大笑之中,白朔的手指之間的光芒如刃,將他的手腕切了開來。於是摻雜着閃爍光芒的鮮血從手腕動脈中泉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腳下積蓄的雨水。
在被暴雨籠罩的街道中,淡淡的血紅陪伴着突然出現的環形光芒急速的擴散着。
六道紛繁複雜的光圈出現在他的腳下,在鮮血的澆灌中,荊棘一般的咒文急速的蔓延擴散,不斷的擴展……急速廓張的咒文隨着不斷擴大的光芒之源,一重重的畫滿了整個大地,凡是有雨水的地方,統統都浮起無法消散的咒文投影。
紛繁複雜的佛教經文在鮮血和咒文的擴散之下,佈滿整個街道,將一重一重的涵義賦予給那些平淡無奇的事物。
直到最後已經將整個街道都籠罩在其中,無聲之中,白朔用自己雙腕中傾瀉的鮮血染紅了約書亞觸目所及的世界。
已經無法再等待下去了,湛藍電光中所包裹的約書亞無法在壓抑從心底燃燒起來的恨意,那些讓他發狂的痛苦和仇恨在灼燒着他的腦髓和靈魂。
不需要再戲弄仇敵,唯一能夠填補心中空洞的,唯有白朔乾枯的屍首!
約書亞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天劍,雷狼咆哮的聲音化爲了人類的語言:“霞!樓!”
在彷彿怪獸一般的咆哮之中,電光充斥的剄流之間彷彿雷神之鞭,從他的身前劈斬而出,貫穿了兩個人之間的雨幕和積水,撕碎了一重重的阻礙,即將來到白朔的面前。
陰沉的雲層也開始顫動,在這一劍的威勢中即將粉碎。
劍光和雷電照亮了白朔的臉。
毫無恐懼的,白朔彎下了腰。
就像是提着無形的重物,他渾身的肌肉跳動着,將覆蓋在街區之上的‘常識’所撕碎!
於是由結界魔術構建的‘非常識’世界出現了!
鮮血的圖紋突然層層從雨水中拔地而起,一重重複雜到極點的結界幾乎抽乾了白朔所有的力量,整個街道都化爲了彷彿異世界一般的國度。
在水幕的倒影之中不斷的流轉着無數的佛門經文,還有佛陀幻影,將剄流中的力量層層分解,吞噬,最後反補自身。
以純粹的結界實現了奇蹟,短暫的扭曲現實的規則。
無數蘊含着魔力的雨水成爲根基、燃燒鮮血爲代價,構架起無數魔術師用盡一生都無法達到的結界,賦予了整個街道以‘神殿’一般的功能。
以具有‘流動’和‘靜止’屬姓的水爲根基,架設區分內和外的結界,用‘人間道’所蘊含的法理,將水所具有的‘衆’和‘一’的屬姓激化,融合……憑藉着靈魂中那一枚最高的境界符文,‘荒耶宗蓮’的魔術筆記中所記載的所有東西都在危機的壓迫下,如同滲入乾涸土地的甘露,在最後的時刻被白朔徹底掌握理解。
莫名的意志從符文中流淌出來,將身體之中的光芒和術式統合爲一體,強行扭轉了六道境界的結構。
在瞬間產生的蛻變,誕生了‘奇蹟’一樣的現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