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帳篷裡探出頭來的通訊參謀彙報聲顯然引起了馬拉申科和彼得羅夫政委的注意,原本正在交談中的二人立刻回過頭去看向了那名參謀。
“方面軍司令部電報?立刻拿過來,快!”
比馬拉申科先一步出手從這名通訊參謀的手中劈手奪過了電報紙,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飛速閱覽完面前這封尚存油墨味道電報後的彼得羅夫政委當即一皺眉。
“方面司令部命令我們繼續前進收復整個伊斯特拉,絕不能讓德國人繼續染指這裡。方面軍司令部擔心伊斯特拉會成爲德國人的突破點,如果他們繼續往這個點上源源不斷投入後續部隊的話情況會變得很棘手。”
從彼得羅夫政委手中接過了電報後一邊目視閱讀一邊聽着身旁的旁白開口,從面前的字裡行間中幾乎能看到朱可夫那不容置疑的厲聲命令表情,一時間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好還是壞的馬拉申科倒也很是坦然地做出了決定。
“既然是方面軍司令部下達的命令,那我們自然遵從就是。這封電報上直接命令我們繼續向前推進收復整個戰區,看來方面軍司令部已經知道我們攻克伊斯特拉的外圍郊區陣地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後面那三個西伯利亞步兵師彙報上去的。”
將手中的電報紙隨手揮了揮之後示意彼得羅夫政委跟隨自己的腳步進帳篷裡說,低至零下二十多度的刺骨寒風已經讓馬拉申科幾乎被凍透。
進入剛剛支起的團部野戰指揮帳篷後,隨即隨手找了個不知是裝手榴彈還是裝什麼玩意兒的木箱子當板凳坐下,剛纔戰鬥中的突變細節在馬拉申科看來的確有必要跟彼得羅夫政委交換一下意見。
“有個很不幸的壞消息,政委同志。剛纔的戰鬥雖然持續時間不長,那些兵力不足又沒站穩腳跟的德國人也潰退的很快。但頗爲意外的是德國人在防禦陣地上投入了一種最新式的反坦克炮,威力之強足以在百米距離上正面擊穿KV1的車體裝甲,這意味着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與馬拉申科相同兵種出身的彼得羅夫政委自然能夠明白其想表達的意思,對於坦克裝備和戰術方面的研究同樣有一套的彼得羅夫政委幾乎沒怎麼思索便立刻開口。
“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情,馬拉申科。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從其他友軍部隊那裡收到過德國人投入新式反坦克炮的消息,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德國人的一線部隊裡到底已經拿到了多少門這玩意兒,但連KV都抵擋不住的反坦克炮就更別指望T34能擋住了,我想我們應該儘早把這個消息告知友軍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彼得羅夫政委口中所言的內容固然是事實,但眼下馬拉申科所真正擔心的東西卻遠遠不止如此。
“政委同志,聯絡告知友軍的事情我待會兒會安排下去的,這個我們暫時先放一邊。”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首要問題是我們的KV1裝甲已經不足以抵擋住德國佬的新反坦克炮,而抵擋不住敵人穿甲火力攻擊的厚重裝甲只能是累贅!現在的情況對於我們的主要裝備坦克KV1來說非常尷尬,雖然我自己都不願意這麼說,但那些T34在眼下這種情況的確比我們的KV要好得多。”
很簡單的字面意思理解,重型坦克爲何叫重型坦克?首先擁有的基本屬性就是厚重的裝甲防禦,至於火力其二機動其三這種事情對於重型坦克來說都比不上防禦屬性來得重要。
你一輛動輒四五十噸的重型坦克如果抵擋不住敵軍的反坦克火力攻擊,那就只能說明這重型裝甲防禦是根本無用的,與其開着這樣的“裸奔”重坦還不如去開同樣“裸奔”但卻有着更高機動性的中坦,馬拉申科心中煩悶的真正糾結點就在這裡。
對於馬拉申科口中的急迫,在紅軍坦克部隊中前前後後當過五六年政委的彼得羅夫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說的這些我明白,馬拉申科。但是目前的情況是KV1已經是我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重型坦克了!要知道這種坦克是去年開始才批量列裝部隊的新式坦克,只用了一年就過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紅軍新式重型坦克的研發效率肯定是跟不上這樣的速度的。”
看着和自己一樣同樣沒什麼辦法而無奈開口中不斷搖頭的彼得羅夫政委,內心中緩緩歎了口氣的馬拉申科現在只有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那個被冠以“紅軍重型坦克之父”美譽的男人身上。
“但願你能給點力,科京.......”
Pak40的出現不單單代表着德軍一線反坦克炮部隊,第一次有了可以在常規交戰距離內從正面擊毀蘇軍重型坦克的能力,而不必再去束手無策地呼叫那些防空營的人送來88炮趕場支援。
更具里程碑式意義的則是Pak40的出現,代表着蘇聯紅軍自開戰以來一直所保持着的坦克裝甲防護優勢,開始在此出現轉折點走下坡路。
當然這個下坡路僅僅只是相對於德軍愈發變態加強的反坦克火力而言相形見絀,並非是蘇軍坦克的裝甲本身出現了什麼問題。
自Pak40之後,Pak42、Pak43、Pak44.......
這些對於馬拉申科來說均耳熟能詳的名字,不論哪一個挑出來都是同時代最好的反坦克炮之一。
甚至於包括43年底投入實戰的IS2也抵擋不住Pak43的正面射擊,更別提威力更上一籌的Pak44,自開戰以來一直享受着“無敵金鐘罩”外掛至今的馬拉申科,顯然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殘酷現實。
一臉神色凝重中將手指間已經快要燒到肉皮的菸頭撚滅在了一旁的木箱上,映襯在雲煙霧饒中的馬拉申科顯然是在思考着什麼問題,一個關乎到蘇聯紅軍坦克部隊在二戰中究竟還能拿的出多強坦克的決定命運問題。
“爲了保命,豁出去了!科京這傢伙的腦我是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