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發85毫米高爆彈而慘死當場的幾名戰友給了在場其他德軍以極大的震懾,這種耳朵發鳴又被鮮血淋了滿身的感覺完全不是尋常的輕武器對射所能體驗到的,儘快把蘇軍的坦克阻擋在陣地前便成了眼下德軍的首要當務之急。
駐守沃馬諾村的這支德軍部隊手中並沒有太過值得一提的重武器裝備,其手中僅有同時也是最好的反坦克武器,僅僅只是8門pak38型50毫米反坦克炮,這種連對付T34中型坦克都無比費力的玩意兒,在對付kv1時會是怎樣的一副情形自然是可想而知。
有些時候即便明知是無用之功也要因爲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硬着頭皮去做,對於眼下的德軍來說使用50毫米PAK38去對付堅甲利炮的kv1便是如此。
幾名被凍的渾身涼透的德軍士兵按照其長官的命令,將安置於靠後防炮洞中的50毫米反坦克炮使出吃奶的力氣緩緩推了出來。
在西歐戰場時的絕大多數時候,戰線一路推進順利的德軍即便是暫時處於守勢時,也是將反坦克炮堂而皇之地擺在一線防禦陣地的炮位之上隨時待命。那些在德軍狂飆猛進之下只顧敗退逃竄的英法聯軍幾乎無須掛齒,即便是剛剛補充到一線上的德軍新兵都知道那些孬弱的法國人幾乎是不可能反戈一擊的。
但當巴巴羅薩行動發起後將戰線推進到幅員廣闊的蘇聯土地上時,起初還使用對付法國人那一套戰術來對付布爾什維克的德軍,很快便發現這麼做行不通了。
那些口中高呼着烏拉的蘇聯人即便被打退九十九次,留下的屍體在陣地前足以形成一汪血色的紅湖泊,這些好死根本不在乎傷亡的俄國人依舊會第一百次地繼續反撲回來,用手中的武器乃至於前赴後繼的生命讓德軍對既有的戰爭形態產生一次次懷疑和顫抖。
更爲要命的則是原以爲法國人大炮已經夠厲害的德軍,在遇到了蘇軍的野戰炮兵集團以後才真正發現自己此前的可笑認知錯的有多麼離譜。
蘇聯人的炮兵不但進攻時會用,防守時會用,打黑槍時會用,最變態的情況下德軍士兵半夜裡出來撒尿順帶抽根菸,都能召來幾十門152榴彈炮的山呼海嘯轟擊,簡直比古代帝王撒尿羣僕伺候的場景還要更講排場。
如此這番折騰下吃過幾次大虧的德軍自此以後幾乎很少把反坦克炮擺在明面上,至於更加金貴且機動困難的88炮就更不用提了,這些反坦克神器因爲蘇軍反撲兇猛隨時可能丟掉第一道陣地的關係,一般來說部署的位置都要比普通的反坦克炮更加靠後。
爲了躲避蘇聯人炮擊而將反坦克炮提前送進防炮洞裡便是德軍的常用做法,儘管這麼做會耽誤一些戰場反應時間,但比起一波正義152落下來就被炸成零件的悽慘結果卻是顯然要好的多。
被德軍勉強推上了炮位之後的反坦克炮立刻開始在炮組的操作下調轉準備起來,率領着部隊一馬當先衝在了整個坦克羣靠前位置的馬拉申科,隨即便在自己的車長潛望鏡中注意到瞭如此情況,趕在這些德軍開火之前將其先手敲掉無疑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基里爾,高爆彈裝填!伊烏什金,看到正前方那些德國佬的反坦克炮沒有?瞄準他們隨意開火!”
“已經在做了,車長同志!”
包括基里爾裝填炮彈和伊烏什金操炮瞄準在內的一連串配合動作堪稱行雲流水,右眼湊到了主炮瞄準鏡前手握着方向機與高低機的伊烏什金幾乎達到了人炮合一,第一門正在裝填穿甲彈的50毫米反坦克炮隨之被其牢牢鎖死在了瞄準鏡之中。
“車不能停下來,你得移動中開火,伊烏什金!記得瞄準點!”
“我知道該怎麼做,車長同志!”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全速行進在越野雪地上的KV85重型坦克要想真正瞄準目標又談何容易,劇烈抖動個不停的主炮瞄準鏡簡直就像一路狂奔的狙擊手射擊目標一樣困難。
儘管有着種種難以克服的障礙,當手中操持着方向機與高低機以及右眼瞄準同時進行的伊烏什金卻沒有絲毫的動搖,瞄準德軍的反坦克炮再將之一炮報銷便是伊烏什金此刻心中所唯一存在的東西。
“該死的,俄國佬在瞄準我們!開炮,快開炮打掉他!”
手舉着雙筒望遠鏡頂着嚴寒風雪負責指揮整個炮組的德軍炮長,望着自己眼前望遠鏡裡的這極爲恐怖一幕幾乎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輛緩緩轉動炮塔中依舊保持飛速前行狀態的蘇軍重型坦克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怕,明顯有別於周邊其他重型坦克的迥異炮塔和更粗更長主炮是那樣的突兀,但眼下已經被死神鐮刀架在脖頸上的德軍炮長,卻已經全然顧不得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了。
伴隨着德軍炮長那幾欲聲嘶力竭的大聲吼叫,竭盡全力使出最快速度將瞄準點套在蘇軍坦克上的德軍炮手同樣是緊張無比,在以往的戰鬥中已經見識過皮糙肉厚的蘇軍重型坦克到底有多麼耐打,壓力山大的德軍炮手幾乎連自己暫停了呼吸都已然忘記而拋之腦後。
“一定要幹掉他!就這一發!”
轟——
自PAK38型50毫米反坦克炮炮管內脫膛而出的40型鎢芯穿甲彈破風尖嘯,露天敞開式的作戰環境說到底還是要比在移動中坦克炮塔內的環境好上不少,有着瞄準速度加持優勢的德軍炮手終於趕在伊烏什金之前先手發出了攻擊。
對垂直裝甲有着極其強力穿深威力的40型鎢芯穿甲彈在轉瞬而逝之間,便以極其準確的彈着點精準地打在了馬拉申科座車的炮塔正前端邊緣位置。
因瞄準時間實在過於倉促的德軍炮手,剛一把馬拉申科座車套入瞄準環之後就陡然開火,這一髮帶着巨大心理壓力的40型鎢芯穿甲彈緊接着便打在了原型炮塔的炮盾邊緣位置,巨大的炮彈撞擊聲和衝擊力讓正準備踩下發射踏板的伊烏什金當即猛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