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過舒服的熱水澡,魏斯在鬆軟乾淨的牀上躺了下來,倦意如此濃烈,眼睛沒眨幾下就睡了過去,醒來時竟然已是黃昏。
走出房間,走過幽靜的走廊,來到空無一人的大廳,正要出門,冷不丁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少爺,您起來了!”
魏斯差點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黑禮服”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
“你是在這等我麼?”
“算是,也不算是。”“黑禮服”給出了一個頗爲奇怪的回答。
魏斯也沒客氣:“什麼意思?”
“黑禮服”不急不忙地解釋道:“我送勳爵去了槍坊,他讓我回來聽候您的差遣。我本以爲您會一覺睡到明天早上,所以就在院子裡轉圈,剛好轉到第60圈,就碰到您出來了。”
魏斯擡眼看了看門前的院子,它比標準的足球場略大,一圈大概是500米,60圈可是30公里啊!即便是以每公里5-6公里的較快步速計算,這傢伙也已經在院子裡走了五六個小時?
想到這裡,魏斯不動聲色地將“黑禮服”上下打量了一遍。他長着不太標準的國字臉,膚色是黃偏褐,年齡約莫在四十左右,眉毛較濃,眼神很穩,不似奸詐之人;身高約莫有一米九,按地球人的標準算是比較高的,而在這裡只是普通個頭;他雖然像穿工作制服似的整天穿着那套黑禮服,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他肩寬、臂粗、掌厚,這“戰五渣”的實際武力值,也許沒有想象的那麼差吧!
大概是被魏斯盯得有點不自在,“黑禮服”擡眼道:“噢,對了,少爺,夫人讓廚房準備了肉排和肉羹,您餓了隨時可以吩咐開餐。”
魏斯還不習慣與之對視,因而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還不餓,如果來得及的話,去一趟槍坊如何?”
“當然可以。”
“那就出發吧!”魏斯吩咐道。他本以爲“黑禮服”會召來先前那輛馬車,卻不想他從馬廄裡牽來一棕一白兩匹馬。
好吧,這個世界的生物,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高級還是低級,統統要比地球上的同類型生物大。“黑禮服”牽來的馬,馬背就差不多到了他腦袋高度,馬腿更是又長又結實。
出於好奇,魏斯眯眼盯着白馬,視線中彈出了綠色虛框:
生物機能5.1/5.1
精神活力4/4
戰鬥潛能3.2-5.5
等效防護6.9-9.4
行動速度12.6-44
大馬的生命值、防護力以及速度的數據略強於大狼,精神強度相對遜色,而戰鬥戰力相去甚遠,這是完全符合邏輯的——就魏斯所知,他腦袋裡的這套敵我識別系統主要針對生物但又不侷限於生物,通過前期大量理論計算和實體試驗的積累,數據體系的設定和讀取似乎已經達到了令人滿意的程度,而最大的問題在於腦波探測的消耗是常人難以承受的。以往的測試中,魏斯每啓動一次敵我識別系統,接下來幾天都會出現明顯的眩暈、疲乏、嗜睡症狀,而且隨着測試次數的增加,他的精神和生理狀態每況愈下,無論藥補食療、化學刺激還是生物強化都無濟於事,但在這個世界,他此前多次啓動敵我識別系統,居然沒有明顯感覺到以往的反噬效應。
這算是因禍得福麼?
一旁的“黑禮服”,見自家少爺看着馬發愣,遂慎言道:“怎麼,您今天不想騎馬?”
魏斯沒有急於回答,而是伸出手摸了摸白馬的額頭和麪頰。白馬不但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撫摸,還主動把鼻子湊到他面前,像是在嗅他的氣息,然後,它揚起頭,非常惶恐地連連後退,“黑禮服”一隻手拉拽不住,居然被它掙脫了繮繩。
“嘿,‘追風’!‘追風’!你怎麼了?快回來啊!”“黑禮服”高聲叫道,也就這麼一轉眼功夫,白馬跑出了院門,一溜煙地逃出了視線。
“黑禮服”一臉詫異地看了看魏斯:“在您離開的這幾天,‘追風’每天都悶悶不樂,看到您回來應該很高興纔是啊!真搞不懂它這是怎麼了。”
魏斯隱約知道箇中緣由,卻不便於表現出來,他皺起眉頭:“這樣吧!你先送我去槍坊,再去尋‘追風’回來,怎麼樣?”
“黑禮服”似乎對這樣的安排有些意外,但那僅僅是一秒鐘的遲疑。
“好的,少爺,只要您不介意!”
說罷,“黑禮服”翻身上馬,然後伸出手,俯下身,一把將魏斯拽上馬背,不緊不慢地縱馬前行。
儘管“黑禮服”沒有明言,魏斯能夠感覺得到,他對發生在自家少爺身上的變化心存疑惑,特別是經過剛剛這一幕,就更是滿腹狐疑了。
魏斯本以爲腦海裡會或多或少地留有“前身”的記憶,可是這麼好幾天下來,無論他緊張或是放鬆,都沒有記憶的碎片浮現眼前,彷彿龍-克倫伯-海森的精神意識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了,留給自己的只有這副軀體以及生物的某些本能。
兩人一馬離開城堡之後,並沒有循着來時的道路返回城鎮,而是走了一條山間的崎嶇小路。除了這條蜿蜒的幽徑,這片山林仍保留着原始的自然風貌,穿過樹梢的風捎帶山野的氣息,受到馬蹄聲驚擾的小型動物接二連三地跳進灌木叢。
“少爺,您先前說路上遇到盧克,那後來呢?”“黑禮服”問。
“後來?”魏斯嘆了口氣,“這是個充滿悲傷的故事,等到恰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但不是現在。”
“哦!”“黑禮服”應了一聲。
“小姐去哪了?”魏斯問,“之前冒冒失失地跑進我房間裡,之後又不容分說地跑開,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小姐不是一貫如此麼?”“黑禮服”的反問,讓魏斯的問詢無果而終。
不多會兒,“黑禮服”一副突然想起來的口吻:“噢,對了,您不在的這些天,雪恩家的大小姐差人來問過幾次有關您的情況,我不清楚您當時的情況,不便於回答,只好含糊其辭地搪塞過去。”
“你說誰?洛麗塔?”魏斯假裝沒聽清。
“黑禮服”拔高音量回答:“不是韋爾夫家的洛麗塔,是雪恩家的阿蘇塞娜!”
呃……這小子果然是到處拈花惹草的種!
魏斯想了想,大聲說道:“你做的很對!接下來,我要專心研發槍械,所以,也請你繼續幫我打發他們!”
“無論是韋爾夫家還是雪恩家來的僕從,都一概打發了?”“黑禮服”問。
“是的,一概如此!”魏斯斬釘截鐵地回答。
一來,他需要一些時間搞清楚“自己”的情況,在此之前,接觸的人越多,越會露出的馬腳,招來的質疑,那絕不是什麼好事情。二來,沒有物質基礎的愛情,有可能只是鏡花水月。往大了說,家族產業每況愈下,國家安全受到威脅,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作出一番貢獻來;往小了說,要想得到人們的認可,受到人們的尊敬,就必須要幹出一番事業來。三來,若是真心鍾情自己的妹子,自然不會受這搪塞之言所阻,至於那些露水情緣,正好藉此機會清理乾淨。
“如您所願,少爺!”“黑禮服”以高亢的聲音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