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布圖雅是拜爾丁伯爵領的首府,去年九月份,統治拜爾丁的加納德伯爵遭遇了封臣叛亂,但是領主的盟兄弟——隔壁阿爾達的格萊曼伯爵——親自率領軍隊一舉粉碎了四個叛臣的野心,戰鬥就是在布圖雅城外發生的,不少人都聽到轟隆隆的一陣響,然後布圖雅就易主了。
自從那以後,阿爾達軍隊便接管了這座城市,互爲盟兄弟的兩位領主達成了協議,由阿爾達的政務院總攬兩個領地的政務。
或許有人心裡會產生“拜爾丁被阿爾達吞併了”這種想法,但是大部分拜爾丁人在一開始對此沒什麼壞的感覺,反正都是幹活交稅的命,換誰當領主不都一個樣嗎?
但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出拜爾丁和以前不一樣了。
先是從湖心鎮派來了一批政務官,在駐守的阿爾達軍隊的配合下進行了“嚴打”,大批的地痞流氓被抓起來送到礦裡幹活。
緊接着一大批苛捐雜稅被廢除,官方說法是以前的苛捐雜稅都是前政務總管安其羅——參與叛亂的封臣之一——揹着加納德伯爵偷偷設立的,而加納德伯爵和他去世的父親都被這個壞種給矇蔽了。
這下布圖雅的居民可高興壞了,以前他們結婚要交稅、喪葬要交稅、多帶點東西出入城門要交稅等等等等……甚至連鬍子留長一點也要交稅,雖然每次交的稅不至於掏空你的錢袋,但是架不住名目繁多啊。現在好了,手頭終於能寬裕點了。
在新的行政體系建立起來後,大大小小的商人富戶都往領主府跑,傳出來的消息說是要搞振興工商,大力發展貿易。
之後城裡貼出了招工啓事,據說要開辦什麼工廠,上面給出的薪酬十分誘人,吸引了不少人踊躍報名。
加納德家族名下的鐵礦和煤礦也都擴大了生產規模,又吸收了一大波勞動力。
由於稅收方面的整改,布圖雅小城也漸漸地開始吸引外地商人了,他們帶來了豐富的外地商品,又從拜爾丁帶走罐頭、紙等本地特產,其實也不能說是本地特產,因爲隔壁的阿爾達也在生產這些東西,不過顯然那裡的產能無法滿足這些外地商人。
而隨着外來商品的豐富,同類物品之間的競爭使得價格日趨降低,讓布圖雅的居民生活質量上了一個檔次。
總會上述變化都是民衆們喜聞樂見的。
要說讓人不怎麼舒服的變化,也有那麼幾個。例如出臺了一系列被人們認爲管得太寬的新法規,特別是亂扔垃圾和隨地大小便會被重罰,城裡有大批的人因爲這樣的禁令倒了大黴。
但是總體而言,變化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
在拜爾丁領主府內的大廳裡,有兩個人正坐在寬大的桌子邊享用晚餐。
坐在主位的,是拜爾丁的領主——麥隆·加納德伯爵,坐在他旁邊的,是最近剛剛返回領地的安德魯男爵,也是加納德家族現在唯一的封臣。
安德魯男爵於去年率領拜爾丁的武裝力量南下勤王,加入到大公主凱瑟琳殿下討伐叛軍的隊伍中,由於在收復王都一戰中表現突出,在糧倉失火、勤王軍隊解散時,他和他麾下的士兵被留下來。
湖心鎮在剛剛接管拜爾丁的時候,由於掌控力度不大,十分擔心這位上過沙場的男爵領兵回來後會鬧出什麼亂子,於是在保羅的“授意”下,麥隆給安德魯男爵寫了一封信。
信中簡要地提了提四名無恥封臣的叛亂,並強調這次叛亂簡直就是笑話,不用半天就被粉碎,讓安德魯絲毫不用擔心,信的結尾麥隆還以領主的名義要求他協助王室直到叛亂平定爲止,以展現加納德家族對王室的忠心耿耿。
安德魯這才明白,當時安其羅等人極力推薦自己領兵南下,恐怕有幾分調虎離山的意味在內,讓自己這個忠於加納德家族的封臣領着加納德家族的士兵走得遠遠的,他們這些陰謀家就方便動手了。
那麼是繼續留在公主麾下還是回去護佑主君呢?安德魯的內心掙扎起來,他的內心頗有一番抱負,渴望在沙場上建立功業,可是主君在遭遇危險時,自己竟然不在身邊,這讓他十分愧疚。雖說叛亂已經在伯爵大人盟兄弟的幫助下背粉碎了,但是難免以後還會出現什麼事。
安德魯左思右想後,決定還是先留下來,他不甘心剛剛展露頭角的自己繼續回到西北海灣窩着。
在與前來王都辦事的漢塞爾見了一面後,安德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根據這位王室代表的描述,伯爵大人最近過的挺舒坦的,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然而就在他準備隨公主殿下南下平叛的時候,從西北傳來了肯特家族與反肯特聯盟開打的消息,拜爾丁隨阿爾達加入了反肯特聯盟。
安德魯自然知道肯特家族是什麼貨色,不由得爲故鄉和自己的主君擔憂起來。
上次安其羅等人叛亂,他自我感覺已經是很失職了,西北海灣戰事再起的消息讓他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於是男爵拜別公主,和他麾下的拜爾丁士兵踏上了返鄉之路。
回到拜爾丁後才發現,隔壁的保羅·格萊美可不僅僅是幫助自己盟兄弟粉碎了叛亂……
……
麥隆和安德魯默默地吃飯,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大廳裡的氣氛一直很沉悶。
“伯爵大人!”
安德魯突然擡起頭,看着自己的主君。
“有什麼事情嗎?”
“我回來後,覺得有許多不妥的地方。”
“哦?說來讓我聽聽。”
安德魯頓了頓,說道:“讓阿爾達的【政務院】統領兩地,這個就十分不妥。伯爵大人,請原諒我說話難聽,現在這個局面與讓您成爲格萊曼家族的附庸有什麼不同?”
“還有嗎?”
“還有就是我們拜爾丁的防務問題,讓其他領地的士兵來看守自己的領地,您晚上能睡得着覺嗎?”
說到這條時,安德魯睜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