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衣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迎上南宮夜那冰冷的眸子,眼中卻是毫無懼意。
兩人便是這般的對峙着,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極爲的異常,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頃刻間,穆輕衣笑了笑便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再次落在了牀上的人身上,開口道:
“我只是想確認此人之於王爺的重要性,想着若是醫不好能否活着回去罷了。”
聞此言,南宮夜眼中的凌厲不由得收斂了幾分,但是眸子裡卻也更顯深沉,隨即開口帶着微微嘲諷的道:“神醫怪叟的徒弟,難不成連這區區小病也不能醫治不成?”
穆輕衣聞言,強自忍下了翻白眼的衝動,若眼前這人只是區區小病,那估計也是不用犧牲雪蟾而請她來醫治的吧。
除此之外,對於南宮夜知道自己是怪叟的徒弟這件事表示微微的訝異,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她也清楚以南宮夜的勢力,倘若是要查她的身份,也不是什麼難事。
見穆輕衣不再說話,南宮夜的眉頭不由得再次擰起來,開口問道:“莫非真的治不好?”
問出這話的時候,南宮夜心中多少有些失望的,畢竟爲了得到這個人他費了不少的精力......
“王爺方纔不是說了這是區區小病麼?”穆輕衣反問道,眼中有着幾絲的譏諷。
一旁站着的林澤此時早已是驚訝的無以言表,他可曾不從見過有人竟然敢跟主子這般的說話,要知道這無意於虎口拔毛啊。
可是瞧着眼前的穆輕衣,竟然沒有絲毫的懼意,眼中甚至還有着譏諷,這這這......實在是讓他有些大開眼界,眼中不由得有些許的佩服之色,但也很快的便斂去了。
對於穆輕衣的譏諷,南宮夜卻並沒有氣怒,反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穆輕衣,隨即問道:“不知他是何狀況?”
“中毒之相!”穆輕衣簡單的答道。
隨後穆輕衣直接拿起暗袖中的銀針,素手一飛,刷刷的三下,六根銀針飛向病人的胸膛,精準的刺中了六個穴位。
接着穆輕衣從袖子裡掏出一粒藥丸便塞入男子的乾枯而又蒼白的嘴裡,微微施力,讓他將藥丸給吞嚥了下去。
“中毒?”南宮夜擰眉,看着穆輕衣道:“我也訪過名醫,卻從不曾有人說他這是中毒之相。”
當然那些進來醫治的名醫都是林澤矇眼帶進來的,直到出去,也無人知曉他們治的病人是何人,甚至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來過京城便被送回去了。
“若是他們能夠查探出,王爺如今還用得着我?”穆輕衣說着,便直起腰來看向南宮墨。
南宮夜聞言不語,只是看着穆輕衣。
“他所中之毒名爲抑食散,與其他毒不同,中此毒者並無其他中毒現象,只不過會不喜吃食,厭食,長久不進食自是危及生命了。”說着,穆輕衣頓了頓,又問道:
“不知他多久不曾進食了?”
聞言,南宮夜眉頭微微一皺,想了想,才道:“約摸一個半月......之前還能吃些流食,半個月前便什麼也沒吃,只堪堪喝了一些的水。”
穆輕衣聞言,略略想了一番,才十分確定的道:“如此說來,他食用抑食散應當在兩個月前。”
說完穆輕衣便走到一旁開藥方,並沒有注意到她說出兩個月前的時候南宮墨的眼神暗了暗。
手中的筆落,穆輕衣拿起藥方便走向林澤,交代道:“這幾味藥加上一點小米,兩碗水熬成一碗水便拿來。”
林澤聞言,這一次並沒有請示南宮夜,便拿着方子離開,半個時辰後便端着棕色的濃米汁走了進來,穆輕衣看也沒看,便讓林澤想辦法給病人灌下去。
待所有濃汁入腹之後,穆輕衣很明顯的察覺到原本還處於無意識狀態的病人有了很細微的動靜,看着應該是要嘔吐。
穆輕衣見狀,拿起銀針直接刺向病人的肚腹,這才讓他安靜了一些,卻也能夠瞧見他那難受的神色。
接着穆輕衣又是手執銀針往男子手腕上一劃,便是低落了幾滴帶着腥臭的血。
南宮夜和林澤兩人一直在旁邊看着穆輕衣嫺熟的動作,原本眼中便有些震驚,在聞到了那腥臭的血之後,眼中更是驚訝了幾分。
又過了半個時辰,穆輕衣這才收了針,此時她的額間已有些細密的汗珠。
“這樣便好了?”林澤看着穆輕衣忍不住的問道,話一出口,林澤便下意識的看了看南宮夜,見南宮夜並未有責怪之意,這才鬆了口氣。
“毒已經逼出大半,剩下的毒日後調理即可,現在他身子太弱,不能一蹴而就。”穆輕衣如實的說道。
其實要將毒逼出也很簡單,只是牀上那人枯槁的身子怕是也承受不住再多放些血了,他的身子實在太弱。
“這樣說來,他身上那毒還得仰仗穆姑娘一些時日了。”南宮夜道,眼中有着一些思量。
穆輕衣聽南宮夜這話,心間不由得一驚,總覺得南宮夜的言外之意是要將自己留下直到那毒全清爲止,只是,若真是那般,全清之後怕也不一定能夠讓自己離開了。
幾番思量之後,穆輕衣的心裡反倒是平靜了些許,這才笑着道:“他身上的餘毒並無大礙,我自會找個時日送藥過來。”
穆輕衣說道這裡,瞧見南宮夜眼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心下了然,不由得再道:“今日出來久了,禹王爺看不見我怕是又得鬧起來了,我也該回去了。”
穆輕衣此話一出,林澤便上前一步,卻被南宮夜不動聲色的給攔了下來。
南宮夜打量了一番穆輕衣,隨即目光看向牀上的病人,但是卻對着穆輕衣道:“穆姑娘來這裡,想必發現了這裡的異處吧?”
穆輕衣一聽,很清楚南宮夜所說的異處是指這所宅子的外面和裡面的異同,以及在這宅子裡,一路走來都靜悄悄的,根本沒有瞧見下人。
不過穆輕衣自是不會以爲南宮夜想說的只是如此,他想說的其實是牀上那人吧,如今南宮夜這般的謹慎,這人的來頭,更是值得人去探究了。
只是如今怕也不是探究此事的時候,南宮夜此時的意思便是不想讓自己帶着他的秘密離開。
不過幸好,她事先便已經給自己留了一手,否則,怕是今日說什麼也無法出去了。
想到這裡,穆輕衣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