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道:“你做主就行了,這些事情不必問我!”她也不需要什麼人伺候,小舒和粉兒已經足夠,但是小舒既然認爲有必要,那就要吧。
菈威連連道謝,小舒道:“行了,你先回去,就說此事姨奶奶準了,回去跟你的頭兒交代一聲,明日收拾東西過來吧!”
菈威歡天喜地地謝過毛樂言,便走了。
本來要一個小廝,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菈威回去跟頭兒一說,剛好有一個靈髻苑的小廝在這邊,回去也跟雲妃說了,靈髻苑這邊本來不缺人,但是雲妃卻偏說不夠人用,當夜慶王來的時候,她便委婉地跟慶王說看中了一個機靈的小廝,問慶王要了。
慶王爺不知道其中底蘊,便準了,鈴兒便連夜去找菈威,讓菈威去靈髻苑。
菈威知道雲妃御下嚴格,連鈴兒是她的陪嫁,她都半點情面不留,菈威哪裡願意去?
但是毛樂言到底只是一個姨奶奶,而云妃則是側妃,怎麼說她也比毛樂言大。雲妃叫他去,他若是不去,只怕得罪了她以後也沒好日子過。
雲妃和十八小主的恩怨他多少知道一些,尤其這一次姨奶奶離府出走,也是因爲雲妃落水一事。之前小主也因爲說了雲妃一句不怎麼好的話,讓王爺責打禁足,兩人嫌隙在前,又有落水一事在後,若是讓雲妃知道自己本來是想去靈香苑,只怕會爲難他。
小舒也得知了菈威被靈髻苑那邊叫了過去,不由得在靈香苑這邊大道:“也不知道要臉不要,分明是得知咱們要菈威,她便提前搶走了。府內這麼多小廝,她怎麼都不找偏找了菈威?”
毛樂言倒是沒有生氣,她沒有想得這麼複雜,興許那邊真缺人用,而又剛好看上了菈威,說真的,這麼機靈的小廝,那個主人不想用?至於她這邊,也真的沒有必要用這麼多人,外面的花花草草,她自己也可以幫着料理,而且穿衣沐浴上妝,其實都可以自己做,她又不是廢人,實在不能接受連洗澡都要人伺候。之前是因爲不清楚這些繁複的衣服怎麼穿,現在她都駕輕就熟了。
菈威連夜被叫了過去,安排了住處,地方倒是好,幾個小廝擠在一間房內,大家都用仇視的眼光看他。鈴兒早下了命令,不必給他好臉色。只是第一夜,也沒有人敢爲難他。
這一晚,慶王鬱悶地留宿在靈髻苑,起了個大早去上朝。那女人既然這麼不識時務,就晾涼她,看她還囂張不。
菈威早上端水給鈴兒,讓鈴兒端進去伺候雲妃,他則站在院子外面等候。過了一會,便聽到雲妃痛叫一聲,他一驚,連忙衝進去,驚惶地問道:“雲妃娘娘,怎麼了?”
雲妃擡起頭,眸光蘊含着怒火,端起那盤水便朝菈威臉上潑過去,怒道:“你怎麼幹活的?這水溫你不試試嗎?這麼燙是不是要燙死我?”
菈威被一盤熱水照面淋過來,人便怔在那裡,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那水溫分明適合的。鈴兒也上前拿起板子劈頭就打了他兩個耳光,菈威那張圓圓的臉頓時便腫起老高,菈威家裡窮,十三歲便被賣入王府做小廝,開始燒火,後來大點兒來了便去挑水,最近幾個月才升爲送菜的小廝,只是他入王府這麼久,還未曾被人打過,如今一來便被熱水潑臉再被鈴兒打耳光,他到底還是個十四五的孩子,當下便哭了出來。
鈴兒擡腳便踢過去,正中他的小腹,菈威到底在府中當差一兩年了,知道些厲害,加上被賣之時,爹爹曾經含淚教導,無論什麼受了什麼委屈,都得咬牙撐住,不要得罪人,更不要開罪主子。方纔也是一時忍不住,等鈴兒再度發怒,他當下停止了哭泣,哀求道:“奴才知道錯了,奴才馬上就去再打水!”
鈴兒呸了一聲:“犯賤,在雲妃娘娘這裡還不好好地幹活,莫非還想着去靈香苑伺候那賤婢?你狗眼得看仔細了,娘娘怎麼說,也是王府的側妃,那羣賤婢,也是看娘娘臉色吃飯的人,不過,你心若是不在這裡,大可以去靈香苑,想來靈髻苑的人,多了去了!”
菈威豈會不知道鈴兒所說叫他過去靈香苑,但若他真去了,只怕下場會更悽慘,所以立刻道:“奴才不想去靈香苑,奴才只想留在這裡伺候雲妃娘娘!”
雲妃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冷冷地道:“下去,再打一盤水來,然後去聚香園採些牡丹回來!”
菈威含淚點點頭,應聲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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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口,他摸着紅腫的臉,眼淚不斷地往下滴,爹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是他真的忍不住。他知道自己被打是因爲曾說過要去靈香苑,他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衝動,這靈髻苑的日子,第一天已經這樣了,以後還怎麼過下去?
他重新打了水,這一次的水溫和之前的差不多,雲妃卻淡淡地道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他恭謹地道了聲謝,便告退下去爲雲妃採牡丹。
在聚香園裡,菈威遇到了粉兒,粉兒見他一臉的指印痕跡,不由得追問,菈威本不願意說,被粉兒追問着,最後還是道出了實情。
粉兒聽得勃然大怒,道:“王爺王妃對待下人一向和善,從不主張主子打下人的,她還真是敢啊?仗着王爺的寵愛,倒無法無天起來了。”
菈威連忙伸手摁住粉兒的嘴巴,驚恐地看看四周:“你瘋了?竟然這樣說,被人聽了去,可就不得了拉!”
粉兒拉開他的手,憤憤地道:“走,跟我去見姨奶奶!”
菈威擺擺手:“可不敢去的,我要馬上拿牡丹回去,今日太妃回府,雲妃娘娘要梳妝打扮去拜見太妃娘娘,遲了回去,我可要吃苦頭了。”說罷,菈威一溜煙般跑了。
粉兒回去把此事告知了毛樂言,毛樂言驚愕地道:“當真看見他被打了?”
粉兒道:“那臉都腫起老高了,指印痕跡清晰着呢。”
毛樂言有些氣憤,“這雲妃也太不像話了吧?再這麼說菈威也還是個孩子啊!”
“她啊,不是衝菈威,而是衝您!”小舒指出道,“因爲菈威之前毛遂自薦想來咱們靈香苑,被那邊得知了,便連夜問了王爺要菈威過去,她哪裡是缺人用了?一屋子的下人丫頭,莫說伺候她一個,就是伺候一大家子,都綽綽有餘。她要菈威,無非是要羞辱虐待他,好出出心頭那口惡氣!”
小舒說的毛樂言知道,雲妃本來想陷害她,最後卻被她逃過一劫,心中自然憤憤不平,如今毒打菈威,大概只是一個開始吧。毛樂言頓時豎起渾身的毛髮,讓戰爭來得更猛烈些吧!她在心底吼道。
“等慶王接了太妃回來,我直接問太妃要人,太妃不是很寵愛我麼?我要一個小廝,斷不會爲難吧?”毛樂言其實也有點虛,太妃喜歡的是以前的毛雪蓮,不是她,也不知道太妃會不會看出端倪。
“姨奶奶好計謀,讓太妃出面,又避免了與雲妃正式交鋒,妙!”小舒與粉兒讚賞道。
府中的人整裝待發,等到黃昏日落,也沒看到太妃回來,連慶王都不見。
最後,慶王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太妃卻沒有跟着回來,這可讓大家都有些意外。
王妃上前問道:“王爺,母妃呢?”
慶王看了王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道:“她暫時不回來了,你們不用等了,去用膳吧!”
毛樂言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其實心裡還是有些害怕見到那個聽說比較潑辣的老太婆。
剛想走,後領被人一拎,她雙腳便離地了,由於多人在此,她也不好還手,只得強裝笑臉看看那個從她身後轉出來的人,她笑意盈盈地問道:“王爺,何事?”
慶王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你跟本王到書房去!”
王妃擔憂地看着毛樂言,上前道:“王爺,是不是十八做錯了什麼事?”
慶王不語,拉着毛樂言便走了,毛樂言看了王妃一眼,她失落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沒人的地方,毛樂言掙脫他的手,生氣地道:“王妃問你話你爲什麼不理她?”
慶王蹙眉粗聲道:“每個人問的話本王都要應答的話,本王每日得花多少時間去應付這些無謂的問題?”
毛樂言一副鄙視的樣子,“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貌?”
“等你學會了什麼叫禮貌纔來教本王吧!”慶王淡淡地道,推開書房的門,拉着毛樂言進去了。
書房裡昏暗不已,小廝們也不敢進來亮燈,外面一片死寂,房間內也沉靜一片。
這是毛樂言第一次來這家書房,所謂書房,自然有書,案上對着的位置,有三排書架,排滿了厚厚的裝線書,毛樂言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其中竟然有一排是醫書,她大喜過望,連忙抽出其中一本,封面大大地寫着是食物療法的秘方。她立刻翻開陳舊的書頁,光線不足字太小了,沒帶眼鏡她看不清。不由得有些無趣地放下,擡頭碰上慶王的眸光,慶王以爲她不認識字,不由得鄙視地哼了一聲。
毛樂言有些莫名其妙,便問道:“你來我來到底什麼事啊?”
慶王糾結地道:“母妃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