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吃吃地笑起來,“她?她就更不用擔心了。她空有側妃之位,但是王爺早就不去她屋裡,就算她想指證我,也得要王爺相信纔是啊。更何況,她卻未必敢指證我,你以爲她傻啊,她不怕我會秋後算賬嗎?這件事情就算挑開了是我的錯,王爺也不會過多地責罰我。不是因爲他寵愛我,而是因爲太妃即將回府,他一向敬畏太妃,在這個時候更不敢挑我的刺,否則太妃豈不是更恨我,然後多責難他?再說,我從來沒有親口說過是她推我下去的,這事兒,總還是有迴旋的餘地,我不會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的。”當然,她底氣這麼足,也是有道理的,王爺這段時間都留宿在她屋裡,證明她對他而言,是多麼不可缺。就算林妃看到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王爺會相信林妃還是相信她?這個不難猜想,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姬妾爲她作證。
無論一個女人多麼聰明,都很容易犯一個錯誤,那就是男人和你做,是因爲愛你,其實,男人不愛你,一樣會和你做,他們的構造和女人不一樣,我們卻用女性的角度去看待他們,這怎麼會不出錯?
鈴兒點點頭,“若是這樣,只怕那女人便再也回不來了。”
“回得來也好,回不來也罷,她是無法撼動我的地位,聽說那女人深得太妃喜歡,是因爲太妃的狗喜歡她,說白了,她就是一個抱狗的。只要我略施手段,太妃也會喜歡我。”想在青樓裡,無論是老是少,哪個對她不是又寵又愛?一個老女人的心有多難?連那些官場的大老爺們,敗在她的手裡,在她裙下供她使喚,她既然有這個本事叫得動王爺娶她,自然就有辦法應付餘下的事情。
鈴兒見她如此神定氣閒,也就略略放心。
想起那日的情形,她還是很害怕,畢竟在青樓裡,小惡常做,殺人卻是從不敢的,要是那女人那天死掉了,那該多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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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裡的女人縱然爭鬥,終究還是像小孩子打打鬧鬧,真要出人命,還是有人不願意的。不像皇宮裡,不見血,不收手。
雲妃所言並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她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樣,那就是林妃的人品。她在青樓多年,見慣勾心鬥角,料想王府應該比起青樓更甚,所有人都是存着私心,沒有人會爲其他人的生死着想,所以,她也不怕林妃會出賣她。
林妃生性是懦弱,可她家教好,爲人慈善,連一隻螞蟻尚且捨不得踩死,更何況人命?這已經和林妃喜不喜歡毛樂言無關了。
所以,當這夜慶王來到靈髻苑的時候,她還以爲她的所謂計謀沒有被識破。不過,她看慣臉色,從慶王不悅的面容也可以猜測了幾分。
所以,當慶王問她是否確定是十八推她下湖的,她微微側頭想了一下,道:“妾身記得當時是腳下一滑,十八立刻伸手過來,妾身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拉妾身還是要推一把,總之,慌亂中,妾身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她推的。”他會再度問她,證明已經起了疑心。雲妃也不是笨人,她自然知道這個時候繼續模棱兩可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最好法子。
慶王臉色微微和緩,“那個時候慌亂起來,也確實很難分辨,只是林妃說她親眼目睹你是自己掉下去的,十八是伸手想拉你,結果沒拉住。”
雲妃恨得咬牙切齒,沒想到果真是林妃壞了事。只是她面容上還是帶着微笑,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因着這件事情,昨夜妾身一夜都沒睡,一直反覆思索着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她,讓她如此恨極要痛下殺手。妾身也不想剛來,便鬧得府中不得安寧。若果十八妹妹果真沒有存着害妾身的心,那妾身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慶王將信將疑地看着她,“你果真不知道她是救你還是害你?”
雲妃笑了,“王爺,妾身當時自顧不暇,又嚇得要緊,哪裡還會去留意這個,只求穩住身子不掉下去就算是萬幸了,可到底還是滑了下去,還害得十八妹妹差點溺斃。真真是妾身的罪過了。”
慶王沉吟了一下,忽然想起鈴兒曾經一口咬定是十八推雲妃下湖的,他轉過頭看着鈴兒,厲聲問道:“那你爲何如此肯定是她推雲妃下湖?連你家主子都不能確定,你爲何一來就叫囂着是十八行兇?不對,你斷沒有理由看錯,你是跟在你家主子身後的。”
鈴兒連忙跪下,驚惶地解釋道:“王爺,當時奴婢確實是跟在雲妃娘娘身後,可當時奴婢的衣衫被樹枝勾住了,奴婢低頭去解開,當聽到噗通一聲的時候擡頭,便看到十八小主伸出手,便以爲是她推了娘娘下湖。是奴婢的錯,奴婢一時沒看清。”
慶王知道再追問下去也得不到真相,其實真相不外乎是三個。第一個,確實是十八推雲妃下湖;第二,是雲妃自導自演的戲;第三,則是如雲妃所言,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而十八是爲了救她,卻被人誤會是推她下去。
其實這三種版本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當時即便知道是十八推她下去,他生氣也不是因爲她心腸歹毒,而是因爲她不會游泳而硬要跳下水去。至於後來勃然大怒,是因爲她竟然出手傷他,半點面子都不給,他是惱羞成怒。
如今想起她單身一人,身無分文在外,據她所言,外面還有殺手等着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怎麼了。
雲妃見他神色有異,便試探地問道:“王爺莫非不相信妾身所言?”
慶王回過神來,看着雲妃,道:“本王自然相信你,你一向不在本王面前撒謊,當日本王也是欣賞你的坦誠和直爽,你不像是那種背後害人的女子!”
雲妃羞澀一笑,“有王爺相信,那妾身就無懼了,總之妾身對得住天地良心,沒有做過半點虧心事。”
慶王見她信誓旦旦,神情懇切,不由得深信了幾分,安慰幾句,便要走了。
雲妃聽他說要走,不由得一愣,“如今天色已晚,王爺還要走?”
慶王點頭道:“嗯,是的,玉兒身體有些不適,本王要過去瞧瞧她!”玉兒,是林妃的閨名,今日林妃的舉動讓慶王十分感激,也覺得自己太過忽略她了。
雲妃臉色一變,隨即關心地問:“是不是因妾身落水一時嚇着了?可不能大意,命大夫看了沒有?”
“看過了,是偶感風寒,如今天氣漸漸冷了,她身子原就比旁人虛弱,一時不注意,竟病了也不知道。好了,你先睡吧,本王今晚不過來了!”慶王說罷,便提步離去。
雲妃倚在門邊,笑容漸漸地凝固在脣邊,她眼底怒氣驟然騰起,轉身狠狠地給你了鈴兒一個耳光,怒道:“蠢材,我說不是她推,你就不能站定立場,一口咬定是她嗎?你就在我身後,林妃卻是在你身後的,只要你咬定是她,王爺定然是相信你不相信林妃。”
鈴兒捂住臉頰,委屈地道:“是奴婢會錯意了,奴婢見娘娘這樣說,也不敢隱瞞,只得胡亂編造了說辭搪塞過去。那要不,奴婢再去找王爺,就說奴婢沒有看錯,確實是她推娘娘下水的!”
雲妃又一個耳光揮過去,啪的一聲,鈴兒兩邊臉頰都腫起了老高,五根指印痕跡清晰可辨,鈴兒噗通一聲跪下,嚶嚶地哭起來了。
雲妃盛氣凌人地怒道:“你現在去找王爺說有什麼用啊?用用你的腦子吧。我真懷疑當初這麼多人不帶,就帶你入宮了,不會爲人來事不說,連眼色都不會看。氣死我了你!”
鈴兒抹去眼淚,可憐兮兮地道:“娘娘,奴婢以後會精明些的,您不要趕奴婢走。”
雲妃嘆了一口氣,伸手拉她起來,“你跟我從一個地方出來的,我如何捨得罵你打你?實在是你太過不懂事了,在這王府裡,咱們要是行差踏錯一步,可就不能翻身了。”
鈴兒乖巧地道:“奴婢懂得的,奴婢也不想再過以前賣笑的生活。”她之前雖然是侍女,但是經常被客人騷擾,上下其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偶爾有些喝醉的客人,硬拉進房間,她也是呼叫不得,只能是吃了啞巴虧了。
所以,相對如今只受雲妃的氣,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雲妃和她不一樣,雲妃本來是出身富貴之家,十五歲那年跟一個書生私奔,書生卻只能給她清貧的生活,後來,那書生在科舉落敗之後便自盡了,她變賣了書生家裡所有的錢財田產,不出一年便敗光了錢,繼而賣身入青樓。她賣書生房產田地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插曲,書生的父母死活不願意,她卻串通了員外郎,硬是把地給賣了,拿到銀子一文不給書生的父母,自己攜款逃了。後來她也聽說那書生的父母很慘,住在一所破爛的泥屋裡,靠人施捨過日子。
當然,書生的父母她是不會在乎的,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她也從來不回去看。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當初既然選擇離開,無論自己在外面混成什麼樣子,也不會回去了。
當日慶王到青樓裡,她一眼便看上了他,但是卻欲擒故縱,故意多番刁難他,他果真便留了心,經常送些小禮物什麼的,她與他來往許久才慢慢地對他好,他便視若珍寶,男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因爲她的故意刁難,他便以爲她難得可貴,這種看似是愛但事實上是遊戲的感覺,最能麻痹一個人的理智了。所以後來她又串通他的好友,一同用激將法逼他娶她,他也果真上當,當衆宣佈娶她。這一步步走來,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