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潔霞家，別墅。
“布朗先生，我小女的事情務必請你多費心，她年輕氣盛，經驗不足，還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抱歉，她已經認識到錯誤了……”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方潔霞的父親正在打電話給警務處的上級布政司的一個高層打電話。
他是警隊高層，不過前幾年已經退休了，在警隊、布政司都有一定的關係網。這也是她能夠年紀輕輕火速升級到警司的原因。（ps：97之後，布政司改爲政務司，司長就是宰相，港督/特首之下第一人。）
這一次，方潔霞捅了大簍子，他自然要給女兒善後。
隨後，他又打了幾個電話。
鬆了一口氣。
還好以前送出去的錢，還是起作用的，都願意給他一個面子。
然而，就在這時，客廳裡的電視屏幕上，亞視新聞主持人文慧心正播報着立法局會議關祖的提議。
“……關議員對警隊昨日的指揮團隊表示強烈不滿，爲什麼一個什麼行動經驗都沒有的人去指揮一場戰鬥？”
“這次行動傷亡這麼慘重，到底誰應該負責？”
“同時，關議員還提議修改警隊條例……有經驗的一線行動警員、長官……”
方潔霞的父親直接色變！
死死盯着電視，嘴裡喃喃自語：
“完了，這下全完了。”
他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被立法會盯上，這種場合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重如泰山，這次女兒別說保住職位警銜，恐怕降職都算輕了，甚至有可能會直接革職！
而且這還不止，關祖的提議一旦通過，那些警隊高層，尤其是那些即將失去一線指揮權的人，難保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
女兒捅出這麼大簍子，那些人豈會輕易放過他？
此刻的他，心中滿是懊悔，早知道就該多教教她官場的深淺，不該任由她憑藉關係一路順遂地晉升。
很快，方潔霞洗完澡，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
表情還比較輕鬆。
“爸，怎麼樣了？”
她覺得昨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有人罩着，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再找機會升職加薪就行了。
至於一線警員的傷亡，她感觸不是很深，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說出‘big show’這種話來。
此時亞視新聞已經播完了。
方父神色低沉：“這次有點麻煩，你可能要有心理準備。”
方潔霞：“啊？出什麼事了？”
方父把事情說了一遍。
方潔霞頓時惱怒了：“那個關祖怎麼能這樣，是，我是有過錯，但我已經知道錯了，他還想怎麼樣！”
方父：“？？？”
詫異看着自己女兒。
……
……
新的一天，
今天12月5日，天氣寒冷，港島平均室外氣溫14度。
8點，金燦燦的陽光落在港島，讓市民多了些暖意。
一大早，
方潔霞就開着她的紅色奔馳，離開了別墅，前往警務處總部大樓。
路上，她在一個報攤20米外一個可以停車的空位，停下車，下車去報攤買報紙。
不遠處，
衛英姿正騎着鐵騎，停在了不遠處。
目光正好看到了方潔霞將紅色奔馳停在了路邊，她一下子就認出了大名鼎鼎的‘不把一線人命當人命’的方潔霞警司。
而這條路，正好是禁停區。
衛英姿冷笑一聲，騎着車來到了紅色奔馳的邊上，開始抄牌……
方潔霞沒有發現這個，來到報攤前。
《正義：關議員立法會怒斥警隊！》
《喪心病狂：警隊一哥被當衆口爆！》
《關議員怒噴TVB傻嗨，吃人血饅頭！》
《……》
今天買報紙的人特別多，因爲精彩內容太多了，紛紛化身吃瓜羣衆。
方潔霞買了2份報紙，付了錢，剛轉身，就看見衛英姿正站在她的紅色奔馳車旁，手中握着罰單本，筆在上面刷刷地寫着。
她心頭一緊，快步走過去，語氣冷冷，帶着幾分高高在上：“你這是幹什麼？”
衛英姿擡眼：“你違規停車，這裡是禁停區，沒看到標識嗎？”
說着，示意不遠處醒目的禁停標誌。
方潔霞惱怒冷聲：“我就停一會兒，買份報紙而已，你至於這麼較真嗎？”
衛英姿：“不好意思，我也是按警隊條例辦事！”
方潔霞：“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衛英姿：“知道，方警司了嗎……不過，警司又如何？這是交通規則，不管是誰都得遵守。別說是買報紙，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在這違規停車。你身爲警司，更應該以身作則，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可以凌駕於法規之上？”
一頂大帽直接扣在方潔霞頭上。
周圍的市民一聽，紛紛看過來，吃瓜羣衆+1+1+1+1。
“她就是那個指揮官啊？”
“真的是她，新聞上跟她一樣！”
“哇~~~就是廢柴警司啊！”
“廢柴？人家是靠關係上去的，你們沒關係就只能怪出身不好！”
“madam，這牌抄得漂亮！”
紛紛擁護。
方潔霞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沒想到這個小警員如此不給面子，而且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羣，還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着。
她咬咬牙，深知此時若是大鬧一場，傳出去只會讓自己處境更糟，畢竟這兩天她本就處於輿論風口浪尖。
“好，算你狠！”
方潔霞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一把奪過衛英姿遞來的罰單，把衛英姿的警員編號給狠狠記住，坐進車裡，“砰”地關上車門，啓動車子，疾馳而去。
她憤怒無比。
“我搞不定關祖，還踏馬搞不定你一個小小的警員？”
“你給我等着！”
一路上，方潔霞握着方向盤的手因爲憤怒而青筋暴起，她滿心懊惱。
車子很快駛到警務處總部大樓前，她陰沉着臉，大步走進大樓，每一步都彷彿帶着火氣，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發出的聲響在走廊裡迴盪。
路過的警員們見她這副模樣，都識趣地避讓開來，生怕觸了黴頭，當然，厭惡是免不了的了。
方潔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迅速登陸警務系統，輸入警員編號，很快衛英姿的詳細資料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一看……父親是爛仔，沒有任何背景。
呵，小癟三！
看我不整死你！
方潔霞很快打了個交通總部的一個叔叔，不是親戚，不過是父親的好朋友。
“叔叔，有一個小警員竟敢對我抄牌罰單，你幫幫我好不好……好的，謝謝叔叔……她的警號是……”
果然，叔叔非常痛快答應了，說要好好整治一下交通部的風氣。
一晃5分鐘過去了。
叔叔打電話回來了。
方潔霞心中驚訝：這麼快就懲罰了？叔叔給力啊？！
接通！
“小霞啊，對不起啊，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啊？爲什麼？”
“因爲那個女警員的男朋友是立法議員高晉，五星集團的。這口氣，就算了吧！”
叔叔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因爲他剛剛打電話給灣仔警署的署長，然後被那署長直接吊了一分鐘。
立法議員，我可不敢惹啊！
萬一我被噴了，我豈不是變小丑？
別提多懵逼了！
方潔霞：“…………”
還想靠背景打擊一下那個小警員，結果對方背景比自己更強。
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掛斷電話。
這時候，副署長的助理打電話過來、
“方潔霞警司，副處長叫你過來一趟。”
“好的，我馬上去。”
方潔霞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來到副處長辦公室門前，擡手敲門。
“進來。”
方潔霞推開門，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副處長，你找我？”
副處長臉色同樣陰沉，瞪了方潔霞一眼：“方潔霞，你知道我爲什麼叫你來嗎？”
方潔霞心裡“咯噔”一下。
“不太清楚，副處長，還請你明示。”
副處長憤怒冷聲：“昨天那場‘big show’，你知道捅了多大簍子嗎？現在輿論譁然，立法會施壓，甚至港督大人都親自過問，一哥約翰斯大發雷霆，一定要追究責任人。”
方潔霞一聽，急切地辯解道：“副處長，我只是執行命令……”
副處長一聽，直接臉色黑了，你的意思是我批准的，我背鍋？
他猛地一拍桌子，罵道：“我批准你去做事，沒讓你搞成那樣！”
副處長重新坐下，決絕道：“方潔霞，經過高層一致決定：由於你在行動中，犯重大過錯，導致警隊傷亡慘重，同時社會負面輿論對警隊非常不利，所以，決定將對你進行革職處理。”
“什麼？！”方潔霞瞪大了眼睛，“我被革職？就因爲這一次失誤？我爲警隊付出這麼多……”
副處長冷聲：“你也別怨我，你回去收拾東西吧。”
其實副處長的處罰，更大！
直接被降職爲高級助理處長！
降了一級！
而且，以後這一級可能都追不回來。
他是英國人，還有6年就回歸了。
“我被革職了……”
方潔霞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心中滿是不甘，卻又無力迴天。
很快，
公共關係科開始消息傳開。
而方潔霞開始收拾東西，在衆同事異樣的目光中，離開了公共關係科，離開了警務處大樓！
“做錯事，就要認！”
……
……
TVB這邊，
TVB大樓，一個個TVB員工一大早，就感受到了整棟大樓的壓抑氣氛。
新聞他們都看了。
關祖是指着他們TVB罵，TVB做得不對。
總裁辦公室裡，方姨太坐在那張寬大的真皮座椅上，臉色鐵青，手中緊握着一份報紙，上面有關關祖批評 TVB的報道格外刺目。
“砰！”
她猛地將報紙拍在桌上，桌上的文件被震得散落一地，
“這個關祖，就這麼如此公然指責我們 TVB！”
“他以爲是立法議員就了不起啊！”
“假公濟私！”
方姨太生氣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急促的聲響，
“我們 TVB向來秉持新聞自由，報道事實，他倒好，給我們扣上這麼大頂帽子。那個警員下跪本就是事實，民衆有知情權，我們怎麼就不能報了？”
方姨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樑淑儀，感覺非常不滿。
“你不是立法議員嗎？”
“爲什麼當時不反駁她？”
樑淑儀：“…………”
說得輕鬆，你根本不知道那時候關祖在立法會議上，氣勢是多麼強。
草擬稿1981年開始，她就當上了立法議員。
以前她覺得立法議員都一個樣，出了席主之外，其他都不會有多大的差距。
而前天開始，她才恍然意識到：
立法議員也分兩種： щщщ＿ttka n＿￠O
一種是關祖，一種是其他立法議員。
……
……
西九總警署。
重案組。
陳家駒等人正在分享着報紙。
“張sir，恭喜啊上報紙了！”
“對啊，關先生直接在立法會議上，直接對你表揚了！”
整個重案組，一個個都熱烈地恭喜張志恆，無比羨慕。
那可是立法會議上啊！
陳家駒羨慕勾搭着張志恆肩膀：“如果我能登上報紙，那該多好啊。”
張志恆也有點暈乎乎。
自己只是履行本分而已，沒想到竟然能被關祖表揚，被報紙報道，這是他覺得‘滑稽’的。
不過還是非常感激關祖，竟然能記住他的名字。
張志恆是剛調到西九龍沒幾個月，這融入還是有點艱難的，不過經過這個案子之後，他明顯感受到了整個重案組都對自己非常敬佩，認同了，是‘自己人’。
“張志恆！署長叫你！”
這時候，署長秘書在門口敲了敲辦公室門板。
“啊？”
“啊什麼啊？趕緊去，好事~”
“哦哦哦！”
張志恆在衆夥計羨慕的目光中，離開了重案組辦公室，然後來到了署長辦公室。
“志恆……來來來，坐！”
雷蒙署長開心地招待着張志恆坐在沙發。
這一次案子，西九龍可以說是揚眉吐氣！
他雷蒙，也臉上有光！
“署長，你找我是？”
“哈哈……好消息……你現在是總督察……這一次表現不錯，一哥也提到了你。”
“你也看到昨晚的新聞、今天的報紙了，關祖先生建議警隊進行改革，升職優先考慮一線工作的警員……”
張志恆臉色激動：“署長你的意思是？”
雷蒙：“哈哈哈，沒錯，是晉升警司！”
張志恆這一刻，呼吸都急促了。
雷蒙：“你也知道以前升職警司的難度有多大，特別是你們這種很少在辦公室經常跑案子的人，特別難……”
這一次，張志恆實在是太幸運了，恰當的時間，做了恰當的事，得到了恰當的人看重。
雷蒙拍了拍張志恆的肩膀：“準備一下，下星期一去總部大樓，接受警司升職面試！”
張志恆猛地站起來，立正行禮：“是！署長！謝謝署長！”
雷蒙笑道：“你還需要多謝關議員。”
張志恆點頭。
他確實非常感謝關祖。
特別是提議警隊升職優先考慮一線警員的，更是對他們這些一線警員有大恩。
平時升職，都是辦公室的那些人升職得快。
現在，輪到我們一線行動隊伍升職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