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儷君住的這層洋樓,寬闊舒適。
就連廚房也特別的空闊,廚具一應俱全,讓人可以大展身手。
盧東傑把一些中草藥洗乾淨,放進去藥煲加水,然後慢火去煎。
他望着窗外的風景,沒有焦點。
在鄧媽媽的睡房內,兩母女正在說着悄悄話。
鄧儷君倒了些跌打酒在手心,把鄧媽媽受傷的腳關節輕輕搓揉起來。
她有些心疼,也有埋怨,“媽,你怎麼不報案呀?”
鄧媽媽搖搖頭“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鄧儷君猶是不忿,“那我們也不能平白給人欺負了呀。”
鄧媽媽反而笑了起來,“那兩個傢伙,被阿杰打得鼻青臉腫,算是教訓了。”
鄧儷君手一停,笑容展開,“真的呀,那還差不多。”
“你剛纔見到他,怎麼冒冒失失的。”鄧媽媽忍不住問,“你們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鄧儷君眼睛閃爍了一下,“我只是驚訝而已,沒想到他找上門了。”
鄧媽媽似不經意地問:“那你覺得這個他這個人怎麼樣?”
鄧儷君佯裝很敷衍地回答:“什麼怎麼樣,就是年輕一些,高大一些了。”
鄧媽媽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不錯呀,我還打算介紹給你表妹呢。”
鄧儷君下意識地衝口而出,“表妹已經有男友了,人家感情不知多好。”
鄧媽媽有些可惜,搖搖頭,“那也是,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鄧儷君似鬆出一口氣,沒一刻神經又再度繃緊起來。
鄧媽媽細細打量她,忽然露出笑容,“丫頭,那你覺他適不適合當你男朋友呀?”
鄧儷君一怔,聲音有絲苦澀,“人家有女朋友的,怎麼可能和我一起呢。”
有的,估計還不止一個呢,想到這裡,她不由暗暗悶氣。
“我覺得你有事瞞住我。”鄧媽媽看她一眼,感慨地說:“你不打算告訴媽媽?”
鄧儷君擡起頭,略略不安,“哪有,就是之前在香港開演唱會,我們有合作過。”
半晌,鄧媽媽湊過她的面孔,“你的條件這麼好,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鄧儷君拉着她的手臂央求,“哎哎呀,媽媽,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了。”
鄧媽媽看她那樣子,心中暗歎了口氣,也適可而止了。
盧東傑除了煎藥,也沒閒着下來。
他打開了雪櫃仔細打量了一下,在考慮用什麼食材。
鄧媽媽腳受傷了,也下不了廚房。
鄧儷君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剛纔的那鍋綠豆粥,看樣子就是她畢生廚藝的顛峰之作了。
他如果不幫忙的話,估計兩母女今晚就是要吃齋了。
他捲起衣袖,繫上圍裙,從雪櫃取出食材,準備開工。
該解凍的解凍,該沖洗的沖洗。
盧東傑雙手忙碌起來,切肉洗菜,起鍋熱油,一切輕車熟路。
大概半個小時,上菜裝碟端去飯廳,然後把廚房收拾打掃乾淨。
盧東傑轉過頭,微微一怔。
鄧儷君靜靜倚在門口,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想着什麼。
盧東傑故意自嘲的說:“我看你好像對我的廚藝沒信心呀。”
鄧儷君微微漲紅臉,“我沒有這個意思。”
盧東傑笑了笑,“準備開飯了。”
鄧儷君努力鎮靜下來,掠掠頭髮,“我去喊媽媽出來。”
鄧媽媽出來的時候,大吃一驚,“阿杰,你的廚藝不錯呀。”
盧東傑開着玩笑道:“都是生活艱難所迫,所以才鍛煉出來的生存技能。”
這個年代除了真正的富家子弟,哪個不會下廚動手整幾味。
今晚這簡單三味,涼瓜炒蛋、紅燒鯉魚,煎釀豆腐。
她們這一頓飯,吃得津津有味。
鄧媽媽吃着飯,閒閒地問起,“阿杰,你來曰本是旅遊的吧?”
盧東傑略有猶疑,點點頭,“算是吧。”
鄧儷君白他一眼,咻咻嘴,“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盧東傑有點尷尬,訕訕笑了笑。
鄧媽媽沒好氣瞪她一眼,“丫頭,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
鄧儷君也知道自己放肆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繼續低頭吃飯。
盧東傑笑着說:“我這次來是和華納先鋒談一下合作,順便過來玩幾天。”
他當然識趣沒說,主要是陪女朋友來工作的,他的事只是其次。
“哦,阿杰你也是歌星吧。”鄧媽媽看他一眼,“不過曰本的歌壇,我們港臺歌星很難發展。”
鄧儷君臉紅了紅,解釋道:“媽,人家早就揚名國際了,你不用擔心這個。”
“咦,是嗎?”鄧媽媽笑一笑,“看來我平時新聞都少看,見識果然落後了。”
鄧儷君小聲抱怨,“我每次託人帶回來的中文報紙,你都拿去當廢紙了。”
盧東傑簡單的說:“我在香港有間唱片公司,這次有業務找華納公司合作的。”
鄧媽媽不由笑了起來,“哦,那你真的是厲害了。”
飯後,鄧儷君帶他參觀了一下這層洋樓,這裡說是豪華公寓,一點不過分。
這裡生活和娛樂的空間,足夠呼朋喚友,開一場派對了。
渡邊機構對旗下藝人大方,當然前提是她能爲公司創造價值了。
鄧儷君如今是在曰本歌壇闖蕩的第四個年頭,已經站穩了她前列歌手的位置上。
在曰本歌壇上百位知名度甚高的歌手中,她可排名在女歌星的前十五之一。
她作爲一箇中國女歌手,已經相當不簡單了。
尤其是她的歌唱以純歌藝取勝,並不靠什麼特別形象綽頭。
而像她這一類唱抒情歌曲的歌手在曰本是最多的,表現稍差便會遭受淘汰。
盧東傑在練歌房參觀時,發現這裡不少樂器都備齊,確實很專業。
鄧儷君突發奇想地說:“不如我們現在來合作一首。”
“現在?”盧東傑看了看手錶,略有猶豫,“會不會吵到人家?”
鄧儷君搖搖頭,“不怕,樓上樓下都是華僑,他們平時都不在家的。”
盧東傑試探地看着她,“要不要下次?”
鄧儷君擡起頭來看牢他,她那股倔強之意爬上眉梢眼角。
盧東傑聳聳肩,“好吧,你的地盤聽你的。”
他坐下鋼琴座,隨手拿起一本琴譜翻閱,卻沒有一首合適。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便把琴譜合上放一旁。
鄧麗珺就站在他身邊,不知爲何心底忽然有一絲緊張。
盧東傑輕輕按下琴鍵,一段叮咚優美旋律,開始從指尖躍出。
他來回試了一段音,才找到感覺。
鄧麗珺大眼睛來回轉動,仔細聽着他的伴奏旋律,忽然笑了起來。
盧東傑擡頭對她笑笑,“好了,現在開始咯。”
他手指再次按動琴鍵,一段旋律清脆響起,室內氣氛開始變得輕鬆活潑起來。
鄧儷君一隻手虛空點點,漸漸找準了調子,輕輕開口唱着:
那南風吹來清涼
那夜鶯啼聲細唱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
只有那夜來香
.......
鄧媽媽安靜坐在客廳沙發,聽着傳來的歌聲,臉上有一種擔憂的神情。
她是鄧儷君的媽媽,自家女兒的什麼的脾性,她自然一清二楚。
丫頭的眼睛最瞞不過人,她心裡想的唸的,都在眼神裡。
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不同之處,竟然讓自己女兒如此失魂落魄。
鄧媽媽表情複雜,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