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過後,幾乎已經沒有人逃竄了,只傳來一聲聲慘叫和呼喊。
緋月緩緩飄落,屍體的燒焦味聞得她有點噁心,活着的人看她如瘟神一般拖着殘缺的肢體拼命地想往後跑。
“鬼滅斬!”一道漆黑的月牙直奔緋月後頸,她幾乎是同時仰身想躲過一擊,卻不料這是個假動作,另一道無色的劍氣帶着尖銳的破空聲襲來。
緋月躲閃不及擡刀斬斷劍氣,卻還是被劃傷了肩膀,如果再偏一點恐怕整個人都會被攔腰斬斷。
望着滴血的肩膀緋月呆呆出神,這還是她第一次受傷,這次的敵人不能掉以輕心了。
張昊手持長劍,一身燒焦的衣服顯得十分的狼狽,緋月擺出架勢準備速戰速決,不然太多的人看到就不好收場了。
“你殺我,是生是死的都接着.....”緋月一楞,張昊拿着長劍緩慢地走着邊走邊說起了話
“但是,他們只是一羣普通人,他們也只是混口飯吃,你爲何要趕盡殺絕呢?你這也算正義嗎!?”
正義啊.....
“好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就講完了,大家課後預習一下,誰還有不懂得問題嗎?”市立愛心初級中學內,老師放下書本問道。
這所中學是政府和企業家出資建造的,所有費用全免,專門接收那些社會上讀不起書貧苦人家和孤兒院的孩子。
“老師,爲什麼同樣是戰爭,同盟國就叫做正義的戰爭呢?”一臉呆萌的小姑娘皺着豆豆眉舉手問道。
老師一愣,似乎沒想到還有人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馬上給出了答案:
“因爲是德意日法西斯率先發動的侵略戰爭,讓那些愛好和平的國家遭受了無妄之災,所以他們抵抗法西斯的戰爭就被稱爲正義的戰爭。”
“可是老師,蘇聯是和德國一起瓜分的波蘭啊,還去打了芬蘭。
書上也寫,是因爲凡爾賽條約導致德國經濟崩潰才誘發的世界大戰,明明他們已經夠富有了,爲什麼還要榨取已經遭受重創的德國呢?這些也都算正義嗎?
文化大......”
"行了,這些不是你該想的"老師打斷道:“張緋月同學,這些是考試會考的嗎?書上寫是正義戰爭,考試你就這麼答就夠了。好好複習,馬上就要中考了,不要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國家供你們上學是爲了讓你們更好的建設國家!”
“鈴鈴鈴....”下課的鈴聲響起,衆人都收拾書包回家去了,空蕩的教師只剩下了緋月一個人在那發呆。
她是個孤兒,從記事起就在福利院。
因爲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所以倒也沒有太多感覺。所以提起家這個詞更多想到的還是福利院。
他也不知道父母應該幹什麼,護工的叔叔阿姨都很嚴厲,讓他們這些同齡人進一個小黑屋,每人給一把小刀,只能有一個出來。
直到她的13歲那年,福利院突然來了大量的警察,他們抓走了所有的護工,福利院也關閉了。
這個少女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居然能這麼大,也第一次知道在外邊吃飯不給一種叫“錢”的東西是要捱打的,第一次知道有些人是能笑着被父母抱起的。
緋月像一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小鳥,沿着公路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人,一個老人。
“媽的,哪來的沒爸沒媽的野孩子,吃白食吃我頭上了!”飯館老闆擡手一巴掌就要打下來,緋月閉上眼睛等着他巴掌落下。
她已經習慣了,她沒有他們要的那種叫做“錢”的東西,雖然大部分老闆都叫她走,但還是會有脾氣不好的吃完飯一聽說她沒錢動手打一頓,挨一頓打換一頓飽飯也不虧。
顯然這個老闆也是個脾氣不好的,緋月等着挨完一巴掌再走,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巴掌落下,只見老闆那手被另一隻手攔下來了。
“你這老叫花子,管哪門子閒事?”老闆用力掙脫開來。
“不就一頓飯前嗎,我給了。這還是個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就你這老叫花子,自己吃都舍吃飽,還管一個野孩子。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別再吃白食!”
老人沒管沒理他付完飯錢轉頭望向緋月露出一個笑容:“孩子,有去處嗎?”
緋月搖搖頭。
“那你跟着我吧,他打人不對,但你吃白食也不對。”老人說道,擡手摸摸緋月的頭,嘆了口氣。
“你這老叫花子不會臨死還給自己討個黃花大閨女當個伴吧!”老闆一番話惹得其餘食客哈哈大笑。
老人沒理他們,拎着緋月的手走了出去。
緋月感覺那兩雙手就像銼刀一樣夾着自己得手,她連忙抽出手只是默默地跟着老人走。
“哎呀,對不起啦,我這雙糙手弄疼你了吧?”
緋月沒回答,老人也沒怪只是自言自語道:“這雙手天生及時勞碌的命啊!你這妮子手倒是細滑,只可惜命不好年級輕輕就沒了爹媽.....不過長的倒是俊俏,將來找個好婆家也能享福。”
緋月還是沒說話,只聽老人一個人說。
老人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這妮子有名字嗎?”
緋月搖搖頭,以前在福利院都是編號,也沒用到過名字。
“起名啊......”老人這輩子都沒上過學,這一輩子的事還真得想想。老人擡頭看了看天空,突然發現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而且還是血紅色。
“我老頭子姓張,你就和我姓吧,叫緋月,怎麼樣?我聽人說緋有紅的意思,你看着月亮多紅啊。”
她擡起頭看着那暗紅色的月亮,嘀咕道:“緋月啊.....名字....嗎”
前邊就是咱家了,地方不大,等老爺子我給你收拾收拾。
緋月跟着老人進了一個小屋,門口過道兩個麻袋子裝着一堆瓶瓶罐罐,推門進裡屋,只有一張用兩個馬札上放兩個木板撐起來的簡易單人牀。
“你小妮子身子骨弱,你睡牀上,我打地鋪。”
老人很快收拾好了屋子,其實本來也沒啥東西,無非是一些沒來得及賣的瓶瓶罐罐。
只有一牀被子,緋月蓋着被側躺在牀上望着地上那沒脫衣服的老人漸漸的睡着了。
這是她自福利院關閉後半年以來第一次睡到牀上。
一無所有的緋月從此刻起有了兩樣東西
名字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