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邊陳樹沒有說話,孟慶樑拿着手機也沒有放下,就這樣靜靜的等着。
“孟總,在庫存上你跟韓博民說一聲,無論是成品還是原材料夠用就可以,儘可能的不要做大庫存。”
“至於生產上,如果可以生產的話就儘可能生產,畢竟工人的工資和產量掛鉤,要麼一家子就沒飯吃了。”
“庫存大了就早點停,等庫存下來了再生產。這種市場行情下停產,算不上什麼丟人的事。”陳樹說道。
“明白了董事長,也就是說後面的市場依然還是不太好,價格還有繼續走低的可能是麼?”孟慶樑說道。
“恩!05年底06年初的價格,當時咱們就覺得幾個夠低的,不少人抄底發家了,包括咱們家也不例外,但那個時候的價格比現在還高的多。”
“如果現在這個價格有人敢抄底,肯定還要死上一批才能嚇住一部分人。”陳樹說道。
“一波更比一波低,終有一波掉坑裡。明白了,董事長還有別的事麼?”孟慶樑說道。
“沒有了,停產期間讓員工們注意安全,尤其是出去玩的,務必把自身安全放在首位,千萬別出去放鬆去了出什麼事。”陳樹說道。
“好的董事長!”孟慶樑迴應了一聲才掛斷電話。
雖然只是孟慶樑問了問,但陳樹也已經看出來了,現在各分公司的領導也不太淡定了,尤其是現在鋼坯的價格破開了2000元這個關口。
陳樹考慮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給蔡明理打個電話,讓他把各個分公司都通知到了,最近不要因爲價格下跌恐慌,同樣也不要以爲價格落了而嘗試抄底補庫,過幾天會跟大家統一開會商議。
接了陳樹的電話之後,蔡明理趕緊通知下去,畢竟下面不少分公司,要是真的通知不到而出現了差錯,領導該追究責任了。
6月2號陳樹發短信告訴蔡明理,各分公司領導5號早上全部到榮偉鼎盛開會。雖然現在開平還頂着集團的名頭,但很多部門已經都到這邊辦公了。
時間確定了,陳樹不可能當天再往樂亭趕,從北京到樂亭有不短的距離,怎麼可能及時趕到,所以只能提前一天出發。
榮偉鼎盛高大的辦公樓裡面由陳樹專門辦公的地方,並且還安置了住宿的地方,這一點陳樹沒有什麼擔心的。
6月4號早上陳樹吃完早飯之後,原本打算過一會兒就出發去唐山,沒先到手機此時響了起來。
“你好!哪位?”陳樹看這手機上的號碼,確實沒有什麼印象。
“你好!是陳樹陳總麼?我是山西鑫海實業的黎滄海,還有印象麼?”對方問道。
“黎總,有印象,呵呵!這麼一說話都好多年過去了,當年還是我們一塊參加鋼鐵削減產能研討會的時候,是吧?”陳樹說道。
“陳總記性真好,咱們見面的確是那時候,不知道陳總現在有空麼?我現在在太原去唐山的火車上,中午11點44到唐山。”黎滄海說道。
“哦!我真準備去唐山,現在我們一家都在北京住,這還不是考慮到孩子上學的問題。幸好你打了個電話,要麼我還真有可能不在,我現在就出發在唐山站等你。”陳樹說道。
“好!到時候我們再細聊。”黎滄海說道。
然而陳樹開車出來上了告訴之後,心裡就開始琢磨這事,他大老遠的從山西來唐山,不可能僅僅是爲了見面。
照目前的形勢看,最大的可能是奔着自己的榮偉實業集團來的,更確切的說是奔着自己的錢來的。
公司的發展有目共睹,尤其是在民營企業中,現在自己幾乎是不遜色於國內的一流民營鋼企。
當前形勢下恐怕盈利的鋼企找不到幾個,而榮偉鼎盛雖然虧損,但關聯企業榮盛汽車板卻利潤豐厚,源源不斷的在給公司注入血液,保證公司依然強盛不衰。
這幾年陳樹也在關注着全國其它民企的發展,尤其是像山西鑫海鋼鐵這樣的大企業,今天黎滄海過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資金。
具體什麼情況只有見面之後才知道,至於接待問題,到時候接上之後徵求一下他的意見。既然對方是抱着目的來的,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談就擋在了門外,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當然是不是還有待確認。
陳樹下了告訴之後直接把車開進了火車站停車場,如果沒有來過確實有點彆扭,主要是底下停車場好幾層,如果記不好位置恐怕找車還有點難度。
現在火車站出站做了調整,不用再像原來一樣在外面等着,現在直接到底下通道里面等就可以了。這樣出站之後就可以從地下直接去停車場,而不用再繞出來。
把車停好後車數並且着急出來,把座椅的靠背調低了之後躺在上面,這麼遠開過來確實也有點累,剛好這個時候先休息一會兒,設定好鬧鈴之後才放心的躺下。
當手機鬧鈴響了以後,陳樹按了一下側鍵,然後把座椅靠背調整好下了車,經過衛生間的時候將臉洗了一下,這纔去了出站口。
下車的旅客已經開始陸續出站,陳樹等的時間並不長就看到了拎着行李箱下電梯的黎滄海。真個人看起來蒼老的很多,尤其是頭上的白髮,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歡迎黎總來唐山!這一路過來也夠累的,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再考慮主色的問題,你看怎麼樣?”陳樹問道。
“沒問題,你看着安排就行了。”黎滄海說道。
“那行,咱們先去吃飯,然後我再開車找地方住下,因爲明天早上我還要到樂亭開會,咱們直接去樂亭找地方住怎麼樣?”陳樹徵求黎滄海的意見。
“好!我出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想看看唐山的鋼廠現在什麼情況,你看着安排就行了。”黎滄海說道。
然而吃飯的時候陳樹特意避開了想知道的話題,打算等車上往樂亭走的時候再問,免得攪了吃飯的興致。
“黎總,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唐山這邊可是倒了不少廠子了。我是慶幸把產業鏈拉長了,同時項目也選對了,要麼恐怕我也免不了關停的命運。”陳樹說道。
“都挺難的,我現在也處於生死的邊緣,要麼怎麼會出來尋找機會。”黎滄海無奈的說道。
“哦!看來你們那邊的境況和我們這邊差不多,我們公司的榮偉鼎盛鋼鐵投產之後,就開始上線精密薄板,主要是彩塗板和鍍鋅卷,同時我們還賣冷軋板。”
“去年上的汽車板,這兩個分公司徹底養活了我們的整個集團。如果沒有這兩個企業,恐怕我們也會被推到生死邊緣上。”陳樹說道。
“你的情況要比我好的多,這些年我們公司一直在擴張,幾乎每年都有新公司開工,同時也有新公司投產。”
“市場好的時候顯不出什麼來,整個集團都是一步一步向上發展,可市場一旦走下坡路,日子就沒辦法過了。”
“除了彌補生產企業的虧損之外,還要拿出一部分資金來維持新廠建設。就現在的形勢,我拿什麼維持公司運營?”黎滄海話充滿了無奈。
“謹慎也罷,保守也罷,榮偉鼎盛建成之後我是不敢繼續擴張了。雖然當時盈利非常高,畢竟三個高爐的產能擺在那裡,但我真的不敢再上新的產能,就是擔心會出現現在的局面。”
“所以當時開全力以赴開下線,將產品的附加值儘可能的做到最大,還好我是成功的,要麼估計這好幾個億也就打水漂了。”陳樹暗自慶幸。
“聽發改委的同志說你又在上新產能,難道這個時候還有資金繼續建新廠?”黎滄海一臉疑惑。
“的確有,而且還不僅僅是我,劉春雨你應該也認識,也就是河北三江的老闆,畢竟他也是生產螺紋的企業。”
“我們兩個同時做的審批,而且兩個廠子也在一塊兒建。你還不知道唐山的情況,現在新建廠子都在向沿海搬遷,就是爲了儘可能有利於污染物擴散。”
“雖然建設成本高點,但地方上也給了一定的政策優惠,再說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否則到時候不批給你也一點辦法沒有。”陳樹說道。
“真羨慕你啊,這時候還有錢建新廠!”對方無奈的說道,同時把身子向後靠了過去,靠在了車座椅的靠背上。
“我是更應該慶幸廠子投產之後,沒有把賺的錢用來再建新廠。”陳樹實話實說。如果等這新廠建完,估計陳樹的家底也就掏個差不多了。
聽了陳樹這話,黎滄海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反面教材一樣,用自己盲目擴張的結果來證明自己的方法是錯的。
“黎總,你這次出來是尋求合作,還是來尋求資金?如果是來尋求資金,不是我打擊你,恐怕真的要讓你失望了。”
“現在全唐山能夠拿出資金來的不能說沒有,但絕對非常有限,如果說讓他把資金投在鋼鐵行業上,估計對方絕對不會支持你,我可不是故意打擊你。”陳樹說道。
“我知道,但我有別的路可選麼?”
雖然是再問,但更像是再說,完全是那種走投無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