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恆真的有點猶豫了,本來想好的一切被父親的眼神給打亂了,而此時又避無可避,只能硬着頭皮去解釋。
“想在外面試試,如果不成再考慮回來。這個機會非常難得,如果我能把這個項目主持好,將來把這個公司運營起來,再遇到大公司我也敢於嘗試。如果回原來的單位,恐怕我還是個小科員,即便是當上了科長處長也不招人待見。”
“論資歷沒資歷,論人脈沒人脈,學歷——單位那些人根本不放在眼裡。雖然說的挺好回來給提職稱,更多的是噱頭,跟別人說起來的時候單位有多少本科生,有多少碩士生、博士生,其實誰都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也沒有人盡其才。”
趙國恆越說越溜,自己平時都沒有想過的詞,此時都順利的蹦了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日子怎麼過?現在你都是要當爹的人了,必須得考慮一家子該怎麼活了,不是你一個人吃飽一家不餓的時候。”他老爸又冒出來一句話,讓趙國恆徹底懵逼了。此時才明白老媽說的那句“別累着了”是什麼意思。
不過也就是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過來,
“我這個學期是兼職,一個月工資給我開到四千,我打算過幾天時間就回去,到時候就給我開全職工資。我也考慮過這件事,如果畢業之後回單位上班,雖然不能賺大錢,但勝在穩定。”說這話的時候,趙國恆甚至看到了父親在點頭。
“可是我現在還年輕,我跟他們耗不起,尤其是我正在讀研究生,和他們辦公室的一幫文員耗日子,我覺得是在浪費生命!我回來最多工資給我漲到六千或者六千五,七千的機率都不大,這已經算是高的了,沒準還拿不到這麼高。”
“那些人會怎麼說?我可以心安理得認爲我值這麼多錢,可是你經得起那些人咬耳根子麼?如果真要是我在外面混的不好,我回來開四千塊錢我也認,誰讓我沒出息,但現在過這種日子我甘心,人生能有幾回搏,我想試試!”
趙國恆的話確實說到了父親的心上,開工資低了甘心麼?開的高了自己經得起他們吹耳旁風麼?一旦趙國恆回來就會面臨着很多不得不面對的事,而這時偏偏都是些能夠影響工作的瑣事。
這些都與能力無關,就是這種大環境造成的。說完這些,趙國恆的父親也沉默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勸趙國恆,但單位確實是趙國恆所說的這種情況,更何況趙國恆還上過兩年半,熟悉程度一點不比他這個做父親的差。
其實趙國恆如果在外面混的不好,家裡又有幾個人知道?如果混得好了,自然他着做父親的可以說說,顯得自己臉上也有光。
“算了!你看着辦吧,反正你也不小了,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如果外面不好,就早點回來!”說完起身就去廚房了,看看給趙國恆的飯做好了沒有。
看着扭身離開的父親,趙國恆第一次感覺到父親老了,真的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樣爲自己擋風遮雨的高大。
以前上初中的時候,在一篇描述自己父母的散文裡面,趙國恆曾經看到這麼一句話:“你的前半生我無法參與,你的後半生我會陪伴到底。”
可是現在想想,如果沒有錢來維持生計,自己又拿什麼陪伴到底?
飯菜是媳婦鄭亞男端上來的,陝西山西人都喜歡吃麪食,今天趙國恆到家,老媽也是給他煮的面,當然有的地方也有上車餃子下車面的說法。鄭亞男就在旁邊坐下,而他的父母在不遠處坐着看他吃,甚至臉上時不時的露出笑容。
趙國恆從來沒有問過老爸,爲什麼會從山東老家跑到西安這地方來,如果僅僅是響應號召,確實也有可能。自己的叔伯都在老家,爺爺奶奶在這邊住過幾年就又回去了,覺得還是不如老家習慣。或許擔心自己還會走他的老路,又在一個異域他鄉落腳。
…………
陳樹開車往回趕,這次沒有在去榮偉鋼鐵,而是開車直接回了家,家裡爸媽聽說陳樹放假了,高興的不得了。
其實已經從老家出來快兩個月了,嫂子想看孩子非常不方便,雖然來過兩次,可是坐火車來回就得佔用兩天時間,他們每次請假最多也就兩天。基本上是過來住一晚上,看看孩子第二天就得走。
“陳樹,咱們回來快倆月了,你嫂子想看看孩子也忒不方便,我們打算這幾天就回老家。”老媽對陳樹說道。
“回去啊!我剛好放假了,也打算回老家呆兩天,要是着急明天咱們就走,學校放假了也沒什麼事,公司那邊我都交代好了,離開也沒事。”陳樹說道。
“那我們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咱們就走!”老媽頓時笑了起來,本來還擔心陳樹不願意讓他們回去,繼續在這裡看孩子,沒想到一句話就完事了。
“叔叔!我們又要回老家了麼?奶奶剛纔的話我都聽到了,呵呵呵呵!”小菲笑的非常開心,現在回老家剛好有地方淘氣。
“恩!回家,看看我們家的菜園子長成什麼樣了,還有我們小菲惦記的西紅柿是不是還有!”陳樹用手輕輕的捏了捏小菲的小臉,惹得小菲撒腿就跑了。
其實爸媽不僅僅是因爲嫂子想看孩子不方便,更多的是因爲爺爺歲數大了,大伯他們照顧的少,心裡有點放不下,畢竟一把歲數在那,都九十歲的人了。
王紫蘭在老家天天送小菲去上學,開始的時候都是開車去,後來也習慣村裡人騎着自行車去,有時候還會騎着三輪車。鄰里之間有時候去地裡幹活忙不過來,就會招呼別人幫忙把孩子接回來,王紫蘭也幫別人帶過好幾次。
這種生活的氣氛讓人很享受,沒事的時候串門聊天,似乎就是農村最獨特的生活氣息。
在這沒少買海鮮吃,所以也就不怎麼稀罕了,可是大伯他們在家照顧爺爺,有極少出門,這次帶海鮮純粹就是爲了給大伯和嫂子他們。不過陳樹也少準備了一點,回去想吃了也可以煮。早上陳樹趕了趟早市,將買好的皮皮蝦和螃蟹裝箱,並且鋪上冰塊拉了回來。
下次回來可能爸媽就不能跟着回來了,所以這次王紫蘭沒有開車,由陳數開着奔馳拉着大夥兒回去。老爸坐在副駕駛上,老媽和王紫蘭一人抱着一個,小菲坐在兩個人中間,吃完早飯就上了高速。
皮皮蝦這東西老家那邊很少有人吃過,所以陳樹帶回去準備和幾個不錯的哥們一塊兒吃,讓他們也吃個稀罕勁,實際上他那幫同學早惦記着他回來“打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