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聽衆,雖然當時帶給人的痛苦是無法想象的,但也必須尊重那個事實,儘管誰都不想提起往事。可是爲了讓那些接受幫助的人完成心願,也爲了讓那些當年救助的人,再看一眼他們當年救助的人過的怎麼樣,甚至是看一眼他們曾經的“孩子!”
雖然自己並未經歷那場災難,可是記載的資料並不缺,很多孤兒被送到周邊各省福利院,有的進入了新的家庭。這件往事逐漸被掩蓋,甚至都不願再提起。
“因爲咱們唐山距離遼寧比較近,當時秦皇島也歸遼寧,他們得到消息相對也比較快,很多傷員都轉移到遼寧救治,其次是就是往北京天津轉移,後來發現的傷員越來越多,就近根本不足以安置,就開始往更遠的地方疏散。”
“山東的濟南、煙臺、青島都用火車飛機運送傷員,就近的去了邯鄲、鄭州,遠的甚至到了合肥武漢。既然陳總有心做這些事情,我建議你找找這些地區的老醫院,肯定能夠找到當年的檔案,說不定會有更多線索。不過……”
“陳總想怎麼做?”張主任看着陳樹,有期盼,也有也有遺憾,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心情。
“我的初步打算是先聯繫一下,看究竟能夠找到多少當年參與救治的恩人,這邊會與政府這邊溝通協調,負責聯繫這邊曾經被救治過的人,看看能夠讓雙方聯繫上。無論雙方能夠找到當年的人,我們都會邀請對方來唐山。”
“住宿和到時候的活動,如果政府這邊負責,咱們公司可以出資贊助;如果不負責的話,咱們公司全程負責提供住宿和唐山遊覽。你老覺得這麼辦行麼?”陳樹認真的問道。
“可以!國家領導人肯定會來唐山,所以讓政府組織纔不會與大的活動衝突,如果真有無法接待的事情,咱們出面也不錯!”張主任認可了陳樹的做法,無論是出於商業利益,還是純粹爲了公益,至少陳樹在用真心去做。
瞭解了大概情況之後,陳樹跟張主任交代了一下,說印刷廠可能會送這種宣傳材料過來,到時候直接放辦公室就好了,自己要回一趟市裡。現在時間還很早,王紫蘭應該還在公司,所以陳樹就直接驅車去了榮偉鋼管。
看都門口已經更改的公司招牌,陳樹心裡略微有些感慨,怎麼也沒有想到,畢業兩年原本打工的公司,竟然變成自己老婆的公司,甚至公司名稱都因爲兩人的關係而變更。
看到車牌警衛就知道是陳樹來了,對着陳樹敬禮,然後將公司的欄杆擡了起來,陳樹特意鳴了一下喇叭示意。這裡的人和物太熟悉了,只是陳樹的地位已經徹底轉換,甚至可以說就是這裡的老闆!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看到陳樹的車開進來,王紫蘭從屋裡走了出來。
“今天碰上別人做公益宣傳,我也就報名參加了。一方面算是爲咱們唐山做一點點貢獻吧,尤其今年是大地震三十週年,另一方面也算是給公司做一種無形的宣傳,那怕是公益方面!”陳樹笑了笑說道。
“又是捐錢吧?估計也沒有別的花樣!”王紫蘭撇了撇嘴。
“這次你還真的猜錯了,可不是捐款什麼的,我打算用咱們自己的方式去做、去宣傳,這樣更能收穫不一樣的效果,你看看這個。”說完陳樹將宣傳彩頁拿了出來遞到王紫蘭手上。
“下面是政府聯絡處的電話,我讓印刷廠印了同樣的彩頁,不過下面加上了咱們三個公司辦公室的電話。我打算讓銷售賣貨的時候,讓司機把彩頁帶到周邊各省的客戶手裡,讓客戶家裡有老人的看看。”
“畢竟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基本上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我和鋼鐵那邊辦公室主任瞭解了情況,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河北周邊省份。如果政府能夠接手,咱們就只負責聯繫,如果不負責的話,咱們就自己花錢接待。你覺得可以麼?”陳樹笑了笑說道。
“沒問題,又花不了多少錢,還能辦點實事,其實不知道有多少當年參與救助的人,都在記掛着當時那些人,有些人恐怕一輩子沒有出過門,更沒有來過唐山,也絕對想象不到一個震後的城市,究竟能建設成什麼樣子。”
作爲一個唐山人,王紫蘭心裡就非常感慨,零四年之前唐山二十層以上的高樓大約只有六棟,大部分樓房都是四層至六層,這兩年高層樓房開始飛速建設,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要離開幾年,恐怕自己都不敢認吧!
說着話兩人回到辦公室,王紫蘭在椅子上坐下,還在認真的看宣傳彩頁。陳樹拿起王紫蘭的杯子接了杯水,隨意的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這個彩頁陳樹也認真的看了一遍,雖然沒有太出彩的地方,更多的是宣傳新唐山,王紫蘭卻拿着看了半天。
“紫蘭,怎麼了?”
“沒事!沒事!突然想起來點事,就走神了!”
“不對,肯定是有什麼事,跟我說說,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以後咱們是一家子了,還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的!”陳樹說着話走到王紫蘭身邊,用手輕輕的攬住了王紫蘭的身子,王紫蘭順勢將頭靠在陳樹身上。
“你幫忙找到我大姨的時候,我媽激動的一晚上沒有睡覺,第二天一家人算是見面了,很明顯我大姨看到我父親的時候,眼神非常吃驚,儘管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沒有打擾我媽他們兩個見面,相隔將近三十年未見的姐倆,有太多的話要說,而大姨夫則是有老爸陪着。”
“不過他們的談話我也聽到了不少東西,我爸媽是震後重組的家庭,所以我大姨看到我爸纔會吃驚,我媽原來的對象在地震中去世了。讓我媽牽掛的是她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一直都下落不明。”
“等穩定之後一直在尋找,找了很多年也沒有找到,後來有了我之後,媽媽也就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當時我那個哥哥有三週歲,應該可以記得的很多事情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收到絲毫消息。”
“我想借這個機會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只希望他還活在世上,讓我媽完成這個心願。這事我又不敢去問我爸媽,怕他們想起這件事來更傷心,當年的事誰都不想也不敢再提,尤其是他們這些飽受折磨的老人。”
陳樹將王紫蘭摟的更緊,用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身子慢慢蹲了下來,認真的盯着王紫蘭“問問大姨吧!能瞭解多少,咱們就登記多少,也算是留點希望吧!”
王紫蘭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勇氣撥通大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