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膀老實的去幹活了,老吳身邊沒了那傢伙叨叨自然清閒了不少,可心裡頭卻愈發的壓抑,就蹲在旅館櫃檯裡頭抽菸,一根接一根的沒完了。就在這時候忽然從櫃檯上面探出來一顆小腦袋,一雙大眼睛瞪的滴流圓,看着老吳說:“爺,躲這了,還以爲你不在呢!”
老吳先是察覺到有人過來了,本以爲是蔣楠,可聽到了聲音再一擡頭看,居然是品品那個小丫頭。老吳不知道這個丫頭是吳七從哪弄過來的,但特別的鬼機靈,不說話的時候總用一雙大眼睛看着他們,似乎是在進行一種觀察,但老吳不知那鬼丫頭在看什麼,反正感覺沒好事。
“哎,丫頭,我問你啊!你管我婆娘叫乾孃,咋叫我爺呢?”老吳放下煙仰臉瞧着品品。
那人家品品則眨着眼睛說:“爺,你都多大歲數了,自己心裡頭還沒有數呢?”
老吳當時就傻眼了,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說:“你這倒黴孩子,轉着圈罵我老呢?啊!”
品品朝着走廊裡跑開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扭頭衝老吳喊道:“爺,我不是說你老,是說你老牛吃嫩草!”喊完之後,扭頭就跑。
老吳當時都被品品給氣樂了,不過原本那鬱悶的心情卻出奇的好了很多,扔下菸頭站起來伸了伸胳膊,但瞧着品品跑上樓的背影又頹廢下來,老吳想着覺得品品說的也是,自己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娶了個小媳婦,剛來到四平的時候沒少被人說閒話,可等老吳混熟了之後都認識了,自然也沒人說什麼了。可老吳自己心裡頭還算是有點數的。不過怎麼說那蔣楠都是他媳婦這沒假,可惜就是要不了孩子了,給老吳家絕後了!
“剛纔你跟那丫頭說什麼呢?”
老吳正瞎想,一擡頭髮現蔣楠居然站在他面前,微揚着一張俏臉瞅着他。
“沒、沒想啥,就是心裡頭不對勁!”老吳趕緊哪來的回哪去。又蹲回到櫃檯裡繼續抽菸。
蔣楠垂頭笑了一聲,然後慢慢的走到老吳身邊,擡手整理了一下老吳身後翻起來不規矩的後領,帶着笑意說:“還在想七兒的事吧?昨天是不是去那公安局得到什麼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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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有些驚訝的擡起頭,他沒想到蔣楠居然把他的心思都看透了,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低頭抽了幾口煙之後才擡臉說:“沒事,我過幾天就好了,我那兄弟比我命大。我都活着好好的,他指定沒事,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回來吃飯呢!”
蔣楠拍落了老吳肩膀上蹭的菸灰,眼神平和的說:“少抽點菸吧,都多大歲數了還得用我在說這麼多次?對了,那個丫頭日後就是咱們的孩子,別老當那孩子是外頭撿來的,日後相處好了。人家才能叫你一聲爹。”說完話蔣楠就走了,老吳則看着手裡頭剛點着的一根菸。猶豫了一會後沒有抽,直接扔地上用腳踩滅了,笑着搖頭說:“這下好了,家裡頭兩個丫頭了。”
這一上午沒怎麼忙活就過去了,老吳就那麼幹瞅着大門發呆,他憋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抽菸。那全身都難受,嘴裡頭叼着樹枝子都不好用,就想痛痛快快的抽上幾根菸。這還沒等抽,光想起來那煙味,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隨即忍不住又伸手去掏兜,可還沒等煙給掏出來,那就進來人來了,風風火火的湊到了櫃檯邊,嚇的老吳一哆嗦。
老吳看清了來人之後,才把手從兜裡拿出來嘆了口氣說:“哎我說,大洪你幹嘛啊?咋咋呼呼嚇我一跳!”
大洪就是老吳在四平的朋友,經常帶着老吳去找樂子,蔣楠比較煩他,但老吳卻特別重視朋友兄弟,不管是誰他肯定不帶跟人家翻臉的,而且還能相處的特別好。
“老吳,今兒有空沒?”大洪趴在櫃檯上呲牙衝老吳樂着。
老吳上下掃他一眼,然後伸頭到處的看了看,這才縮回身說:“最近查的嚴着呢!你還想玩?不要腦袋了?”
大洪搓着手說:“哎媽,你這膽可太小了,咱們就是玩玩錢,又不是殺人放火的,這頂多就是娛樂娛樂,怕啥?他們還能斃了咱們不成?就一句話,去不去?”這傢伙是大白天又過來找老吳去玩錢。
老吳就皺着眉頭說:“你得了吧,自己找個涼快地方呆着去,他孃的上次要不是去玩被抓了,要不家裡頭能出那麼大事嗎?我那媳婦命差點都丟了,我正愁找不到頭,你就鑽出來了!”
大洪拍拍櫃檯說:“哎哎,幹啥?訛人啊?你去玩的時候咋不說這個呢?牌扔了錢拿走了,又開始這麼多事了,你讓我說啥好?”大洪說到這突然停住,他向着兩側看了看,然後把腦袋湊了過去低聲對老吳說:“不過別說啊,多虧你那小媳婦沒事,不然你指定得跟着一塊走。”
老吳斜眼瞅着他說:“啥意思?”
“這還用問嗎?能娶到這樣的婆娘,那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多少大德,結果還沒熱乎上人就不在了,那你肯定也不想活了。”大洪呲牙了起來了,沒個正行的。
不過這到底話粗理不粗,老吳轉念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就說他們附近,還真沒有哪家的閨女婆娘比得上蔣楠的,提起來老吳臉上就覺得有面,想他一個挖墳頭的糙漢子,能有這種運氣,說不定還真就是上輩子積的德,這輩子來福報了,想起來還有點美滋滋的。
“哎,想什麼呢?到底去不去?”大洪催促起來了。
老吳帶着笑轉頭看向他,咧嘴就笑着說:“滾蛋!自己玩去!”
到了半下午,本來是沒事可以睡個下午覺的時候,但老吳今天可睡不了了,那大洪他沒走。
這傢伙也是個炮匠,那說起閒話來滿嘴慢火車沒有一句準話,老吳以前讓他坑過好幾次了,現在學精明瞭,對大洪說的話就光聽熱鬧不走心,聽完就完了。可大洪今天不知是閒的沒事幹,還是跑老吳這躲活的,就磨磨蹭蹭的不走,非要和老吳說話,沒辦法老吳也好面子只得耷拉的眼睛坐在一邊聽着,時不時搭一腔。
當年那種時候,扯皮都跟咱們現在不一樣,那應該說是思想都空洞了,想不出什麼好笑的話頭,既然好笑的事沒有,那肯定就得老套路了,來點嚇唬人的,那種聽完晚上不敢上廁所的事,大洪就講起來沒個完了。
“哎老吳啊?你半夜上茅房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下面鬧怪動靜啊?”
老吳扒拉開眼睛,帶着睏意瞧着大洪搭腔說:“有啊!怎麼沒有?我拉的長,掉下去都能砸出來一片花來,咋能沒動靜?”
大洪喝了口茶水,一擺手說:“啥呀!我說的是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啊!砸水花的聲音啊!”老吳可真想抽根菸精神一下,但因爲剛纔蔣楠的話,他打算忍一天試試,可讓大洪磨嘰的又困又累,都快忍不住了。
大洪聽的都無奈了,皺着臉說;“哎哎我說,你這人可夠討厭的啊!你這可太不會接話了,好好一個故事讓你攪和的我都說不下去了!”
老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擡起臉對大洪說:“啊?哦!不好意思啊!那你回去吧,我這還有點事啊!走吧走吧!”邊說着話邊要起身送大洪出去。
結果大洪坐着不擡屁股,端着老吳給他泡茶葉的茶缸子說:“你能有啥事?我還不知道你?別一會功夫看不到媳婦就受不了了啊!能不能有點出息了?有個小媳婦不帶這麼嘚瑟的啊!”
老吳還沒起來又坐了回去,側頭看着大洪,感覺這傢伙絕對是老天爺派下來折磨他一整天的,於是就直起了腰板說:“行行!爺賠你侃一下午的,不是將那些玄乎的事嗎?既然要講,那就給我來點能聽下去的,趕緊的吧,別磨嘰了!”
大洪見狀就放下了茶缸子,呲着牙說:“這不就對了?你還別說,我前一陣子就想跟你說個事來着,但一直都沒得出空來,後來就給忘了,既然咱們哥倆嘮嗑,那我就跟你說說。”
大洪隨後居然跟老吳說了一件半真的事,但爲什麼叫半真呢?因爲這件事老吳也聽說過,可沒有大洪說的這麼細,但因爲大洪滿嘴跑火車,沒幾句真話,所以這事就半真半假了。
這件事還是發生在前幾年老吳剛到四平的時候,說有這麼兩口子在家裡伺候剛滿月的孩子,那男人在廠裡上班挺忙的早出晚歸,那媳婦則在家裡頭帶孩子,這本就很平常,沒什麼的。可當有一天這男人下班回家之後,發現家裡頭沒有人,而且屋裡頭悶呼呼的還有一股燉肉味。那時候正好是冬天家裡頭燒爐子,那男人聞着味就到了屋裡的爐子邊,還沒等靠近,就發現那爐子上做了一個大鐵盆,盆中的水都開鍋了沸騰着冒着煙,但等男人走進之後,那盆裡頭煮的東西居然是他的孩子,都已經給煮熟的泛紅了。(未完待續。。)